很快就梳洗好的雲卿剛剛用完早膳,莫言和風欣悅便來尋她了,小無憂也隨着一起過來。
雲卿站起身子,她今日很反常的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宮裝長裙,這裙子還是她自己設計的,從雲裳閣拿出來的,那裙子是當下季節的錦紗織成,裙襬雖然層層疊疊但是卻不顯累贅,順服的散在小腿上,很是高貴的感覺,長長的裙襬逶迤在地,頭上梳着高貴典雅的流雲髻,髮髻上插着一根金鳳凰的金釵,那鳳凰的口中含着一顆豆粒大小的白色珍珠,下面點綴着華麗的金色流蘇。
高腰設計,緊收腰身,襯的她腰肢不盈一握,大紅色的衣裳更是襯得她膚若凝脂面若桃花。裙子上繡着的卻不是精緻的一些植物,而是潑墨似的繡上了一座層層疊疊的山巒,像是血色中染上了一絲陰暗,看上去格外的驚心動魄。
她今日還不同以往的畫了濃濃的妝容,眼角略略向上勾起,一雙明亮的眼睛就成了狹長的丹鳳眼,脣上染着大紅色的口脂,柳葉眉也加深了濃度,整個人像是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妖姬,但是卻有顯得異常的端莊高貴,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這般打扮了,瞧着水盆的那個氣息凌厲又散發着淡淡的威嚴的女子,雲卿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這樣的打扮若是換成了旁人定然會比較顯老,但是落在她的身上卻有種相得益彰的感覺,就好像……她天生就該這般威嚴凌厲。
她一雙眼睛深不見底,裡面像是蘊含了刺骨的千年寒冰又像是壓抑着火山爆發般的烈焰,這樣的她看上去格外的危險。
風藍瑾仍舊是一身淡紫色的錦緞長袍,腰身亦是用款型的腰帶束起,腰間懸掛着一塊白色的溫潤玉佩,他面如冠玉,頭髮上用白玉冠束起,整個人亦是高貴的不容侵犯。
兩人走到一起便成了一道風景。
雲卿這一身和以往的打扮大相徑庭,以至於風欣悅和風曉憂瞧見的時候都是微微一愣,風欣悅覺得今天的雲卿好像是有哪裡不太一樣,但是又看不出是哪裡不一樣,只能困惑的抓抓頭髮。
“大哥大嫂,你們準備好了嗎?”畢竟賢妃邀約,他們就算是要給面子也該早些前去的。
雲卿點了點頭。
幾人都準備妥當,風家的人全都收到了帖子,但是風瀾星因爲在軍中歷練所以就推掉了宴會,而風瀾月則是表示不想去,莫言也沒有勉強他,風染墨如今並不在朝堂,因此他也沒有同行。儘管如此,這一羣人也夠浩浩蕩蕩了了。
走路的時候是雲卿推着風藍瑾前行的,她走路還有些不太穩當,不過在努力的適應中,雙腿有些抖動,不過幸好裙子夠長也夠飄逸,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莫言就是很仔細的一個。
她瞧着雲卿走路有些怪異的姿勢,脣角的笑容像是偷了腥的狐狸一般狡黠。她故意落後了風藍瑾和雲卿一步,抿着脣偷偷的笑了。看來說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孫子了呢。
一羣人一輛馬車定然是沒法子坐下的,因此便動用了兩輛馬車,馬車的後方隨性了一大羣隨身保護的侍衛,墨玄抱着劍面色冷冷的跟在後面。
兩輛馬車,雲卿和風藍瑾因爲是新婚自然是同一輛馬車,小無憂則是鬧着非要跟他們一起,雲卿也沒有反對,抱着小無憂就進了那輛紫色的繡着麒麟的馬車裡,大遠朝也只有丞相的馬車和轎子能繡麒麟。這一輛馬車就足以表明風家的身份了。雲卿因爲剛剛知道小無憂的身世,對她更是憐惜,怪不得頭一眼見她便覺得親切彷彿自己的孩子一般,原來血緣有時候竟然這樣神奇。
她輕嘆了一口氣,凌厲的丹鳳眼也略略柔和了下來。
雲卿的馬車旁邊跟着子衿紅袖還有綠兒三人,紫晴和紫衣還有周媽媽被她留在府裡,她帶着的三人都是比較沉穩些的,因此風藍瑾也沒有多說什麼就隨她去了。
馬車將要駕駛的時候,打扮的十分炫目的方瑜才姍姍來遲,她扶着一個清秀的小丫頭的胳膊,一身緋紅色的宮裝長裙髮髻高挽,長裙的領口不高也不低,剛好露出她修長白皙的脖頸,她昂首挺胸面無表情,倒也有幾分孔雀般的奪目。身後跟着的則是面色不太好看的綠婉。
眼見着馬車就要行駛,方瑜連忙快步跟了上來,快步中她銀色的銀釵流蘇緩緩跳動,也有幾分美感。
憑良心說,方瑜是個標準的美人,脣紅齒白,皮膚雖然沒有云卿的好,五官卻長得很精緻,最起碼若是同一個男子看到雲卿和方瑜,肯定是要先看方瑜的。她是那種令人一眼驚豔的女子,而云卿則是如陳酒一般,時間越久越是覺得美。
“等等……”
方瑜提着裙襬疾步上前,終於在馬車行駛的最後一刻趕了過來。
她今日的打扮和雲卿有幾分異曲同工之處,都是往端莊上湊得,只是雲卿的打扮渾然天成,而她則是有些牽強,她的五官小巧比較適合走可愛的路子偏偏非要打扮的端莊秀麗,一眼看過去像是一個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伴上了大人的妝容,看上去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只是她本人看上去卻沒發覺一般,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駕車的人是風藍瑾的人,瞧着方瑜跑了過來直奔這輛馬車,他下意識的就拉住了繮繩,那匹棗紅色的馬兒刨了刨蹄子,鼻孔中哼出一道氣體,看上去頗爲不耐煩的樣子。
方瑜跨過高高的大門門檻走到了馬車旁邊,她扶着身邊風藍瑾專門爲她挑選的丫頭墨竹就要上車,雲卿卻忽然掀開了車簾,她身子不動,眸色冷凝,“下去!”
方瑜面色一僵,動作就是一緩,她心裡“蹭蹭蹭”的冒氣一股怒氣,卻在瞧見馬車裡的風藍瑾和馬車旁的一大羣人的時候強壓了下去,她僵硬的收回腳,委委屈屈的含淚喚道,“姐姐……”
雲卿眸色愈發的森冷,狹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勾脣冷冷的道,“怎麼,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下去!這馬車不是你有資格坐的。”
雲卿說的也沒有錯,不管方瑜之前是什麼身份,如今都是風家的一個小小的侍妾,哪怕是慶遠帝下了聖旨賜下的貴妾,然而再如何尊貴的侍妾也脫不了那個“妾”字,正妻永遠都要壓她一頭,在雲卿的面前她一個小小的妾就要以奴婢自稱,若是擱在平常人家,妾侍比起奴婢也大不了多少,平日中用膳的時候自己都不能落座,要爲正妻佈菜盛飯,一個侍妾自然是不能和正妻坐在同一輛馬車中的。
因此雲卿的拒絕來的合情合理。
只是方瑜卻端不下這個面子,她以前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何時受過這般委屈,當即就感覺雲卿是在侮辱她,她眸子一冷,卻知道今日暫時還不能得罪雲卿,她要進宮,若是雲卿此時反對她入宮,她再如何也不能不聽從她的安排。
不過她仍舊是不太甘心,雙眸哀慼的看了一眼坐在馬車中的風藍瑾,低聲喚了一聲,“相公……”
風藍瑾淡淡含笑,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她求助的目光,也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雲卿卻冷哼一聲,冷聲道,“你一個小小的侍妾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喚大少爺爲相公,難道方家不曾教習過你該如何做一個侍妾的本分嗎?!”她話裡都是威嚴冷厲,叫方瑜一時無語。
“妹妹知錯了……”低下頭死死的咬住脣瓣,方瑜心底暗恨:雲卿,等進了皇宮見到了姑母,我倒要看看你還敢不敢在我面前這般放肆!
她垂下頭,感覺到雲卿凌厲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轉了一圈,她心底一緊也感覺今日的雲卿有些不同,以往的雲卿哪怕再厭惡她表面功夫卻做的極好,說話綿裡藏針話裡話外雖然譏諷冷嘲,但是也不曾像今日這般強勢的不爲她留一分情面。
風藍瑾卻知道她是餘怒未消,想着慶遠帝把方瑜放在風家的目的她就無法無動於衷,慶遠帝欺人太甚,她初初聽到自己母親逝世的真正原因自然是無法壓抑怒火。
他輕輕一嘆,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背。
“姐姐,那妹妹該坐哪裡?”她怯怯道。
雲卿不爲所動,也不去看一大羣護衛們詫異的眼神,她凌厲的視線微微眯起,“自便!”說着就當着方瑜的面重重的放下了車簾。
風藍瑾輕咳了一聲,外面趕車的車伕心領神會的立馬扯了馬鞭開始駕車。
留下站在原地面色遮不住猙獰的方瑜,瞧着方瑜狼狽的樣子綠婉冷哼了一聲,不屑的撇過頭去,而墨竹則是垂着頭低眉斂目的樣子。
方瑜又去湊莫言的馬車,同樣被牙尖嘴利的風欣悅給頂了回去,她的話很簡單,“你一個侍妾原本連參拜我孃親的權利都沒有卻想和孃親還有我同乘一車,我可是正兒八經的丞相嫡妹,我孃親亦是正兒八經的一品夫人,你一個侍妾跟我們同車,你自己覺得合適嗎?我和孃親倒是沒所謂,只是等會兒若是到了宮裡旁人瞧見了你一個侍妾竟然跟我和孃親同車,恐怕會覺得你沒規矩呢。”瞧着方瑜面色不豫,風欣悅慢悠悠的又加上了一句,“方姨娘心胸寬廣想必不會把旁人的話放在心上,但是若是因此而讓別的小姐夫人們懷疑你們方家的家教那便不好了,方姨娘你說對不對?”
方瑜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僵硬的扯了扯脣角,聲音是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怒火,仔細聽還能聽到一絲殺意,“大小姐……教訓的極是!”
風欣悅彷彿沒有看到她的冷臉一般,依舊笑眯眯的道,“方姨娘能領略我的一片苦心便好,不必感謝我了,馬車行的也不快,就有勞姨娘慢慢的跟上了。”說着不再看方瑜的臉色含笑放下了布簾。
馬車走的果然不快,慢悠悠的晃動着,莫言掀了車簾瞧着方瑜面色猙獰的落在後面才嗔怪的瞧了一眼風欣悅,“你這丫頭好好的得罪她作甚?方家出來的有幾個是心胸寬廣的,你這一番話她若是不記恨纔怪了。”她語氣雖然嗔怪,倒也落得不重。
風欣悅哪裡聽不出她孃親的喜怒,聽她孃親這話就知道她沒有生氣,她撒嬌似的抱住莫言的一條胳膊,笑眯眯的道,“娘啊,你沒瞧見我大嫂對她的態度啊,大嫂一向都和善今兒個卻這樣冷硬,雖然我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大嫂都這樣做了我可不能拆她的臺,自然不能對方瑜有好臉色。”
不得不說,風欣悅雖然頭腦簡單了些,但是對於一些事情還是挺敏銳的。
莫言聞言便皺了皺眉頭,“卿兒今兒個是不太對勁兒。”
“沒事啦。”風欣悅含笑安慰道,“大哥都沒有表態,肯定是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我瞧着方瑜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等會兒到了賢妃娘娘那裡還不知道要怎麼詆譭大嫂呢,娘啊,等會兒你可要去尋姑姑,姑姑雖然在宮中不是最受寵的,但是畢竟身爲貴妃,請了她過去便是賢妃也不敢太過爲難大嫂的。”
莫言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瓜,笑道,“還用你提醒?”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着,風欣悅掀開車簾瞧了一眼身後跟着的方瑜,瞧着她步伐還算沉穩,不過面色卻陰沉如水,她放下車簾就撇撇嘴,“娘,你說這個方瑜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大哥才成親兩日她就上趕着求陛下爲她賜了婚,這一下子插進大哥和大嫂之間,難怪大哥厭惡她。明明人家都成雙成對了偏偏還要搞破壞,活該落到如此地步。”
莫言很是贊同風欣悅的說法,其實以方瑜的身份她隨便找個人嫁了,以賢妃的宮中的勢力和他父親的官職,別人定然會把她供起來,絕不會落得今日這般尷尬的局面。
不過莫言也理解她,她的兒子這麼出色自然有一些女子會上趕着撲上來,當年風染墨年輕的時候不也是一樣的嘛,即使那些女子知道他成了親也一個個的不死心,恨不得那一日風染墨休了她纔好。
不過她沒有看錯人,風染墨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他一輩子都沒有辜負她過,所以她希望她的兒子和兒媳婦可以跟她和風染墨一樣平平安安倖幸福福的走完一生。
風家和皇宮離得不算近但是也絕對說不上遠,四條街的距離。
很快馬車就到了皇宮中,皇宮中是不可以隨意乘車的,因此一行人下了馬車,早有女官和太監在此等候,墨玄接過雲卿手裡的輪椅推着風藍瑾跟着太監走了。而云卿一行人則是跟着女官一起前去御花園的宮宴之處。
風藍瑾臨走前給了雲卿一個“萬事小心”的眼神,雲卿不着痕跡的點點頭。
女官不多話只引路,莫言作爲長輩自然是走在最前方的,一羣人到了御花園中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到了,莫言不是很善於交際但是也含着笑一個個的把雲卿介紹給了貴夫人們。雲卿對這些交際從善如流,一個個跟夫人們打招呼。一羣貴夫人也不敢託大,含笑和兩人打招呼。畢竟莫言和雲卿兩個都是一品夫人的身份,這整個大遠朝中能找出幾個一品誥命夫人?!這一家便出了兩個,衆人自然是要巴結的。
莫言給雲卿介紹的都是一些貴婦人,差不多都是中年女子,一個個吃了這麼多年的米雖然雲卿的身份有些尷尬,但是這些人面色也都是不變,彷彿從未聽說過她曾經跟太子君傲之訂過婚一般。夫人中極少有如她這般年紀大小的,雲卿也不自持身份,以晚輩的身份給衆夫人們見禮,她身份高貴原本不用如此,但是還是禮數周到的讓人挑不出毛病,頓時就博得一衆人等的好感。
其中端親王妃尤其,她含笑瞧着雲卿,看着她如此懂事稍稍的放下了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從頭上取下一根碧玉簪遞給雲卿,她微微一笑道。
“卿兒,當初我跟你母親結拜成了姐妹論禮你該喊我一聲姨母的,姨母這些年也沒有照顧你多少,連個見面禮都未曾給過你,這簪子是你母親在世的時候我們一起挑選的,如今姨母當作見面禮贈與你,你可不能說不要啊。”
雲卿心裡一暖,原本被寒氣浸染的心略略涌入了一股暖氣,她含笑接過端親王妃遞來的玉簪,“姨母送的東西卿兒自然是要收的好好的。”
她哪裡不明白端親王妃的心思,當着所有的貴夫人送她禮物就表明了她是站在她這邊的,雲卿以前的名聲不算好,縱然有個一品夫人的頭銜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對她沒意見,如今她表明了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那這些個貴夫人若是再想着找她的麻煩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了。
雲卿就算不看也知道如今多少眸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她也沒有偏頭去看,只含笑端莊的和端親王妃說着話兒,惹得端親王妃笑聲不斷。
莫言和風欣悅都被保護的太好根本對這樣的交際沒有什麼好感,瞧着雲卿和端親王妃言笑晏晏的樣子,莫言就小聲的跟她說了幾句,然後帶着風欣悅和小無憂從御花園走了出去。
她們一起自然是去了風曉憂的無憂宮。
雲卿陪着一衆的夫人們在御花園的涼亭裡說話,方瑜則是恭恭敬敬的跟在她的身後,一亭子的人都是朝中身份極高的一些貴夫人,其中以端親王妃爲最,端親王妃瞧了一眼雲卿身後站着的方瑜,不由得冷哼一聲,她輕輕的抿了一口七分熱的茶水,淡淡的道,“卿兒。你進宮赴宴來了也就來了,怎的把一些不相干的人也給帶來了,這宴會可都是一些正兒八經的夫人和未出閣的嫡出小姐們,這硬生生的冒出一個侍妾可是不合規矩的。卿兒你也太不懂規矩了。”
這話明面上是在教訓雲卿,實際上是在罵方瑜呢。
方瑜的母親也同端妃坐在涼亭中,聞言她眼神一冷,卻沒敢反駁端妃的話。
吏部尚書劉成的夫人是她的表姐,劉氏因爲雲家大夫人的事情早就想找雲卿麻煩了,此時聽到端親王妃爲雲卿說話,不由得接口道,“端王妃,您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呢。”這個劉氏也是個厲害角色,在府裡的時候把劉成壓的死死的,她眸子裡閃過一抹厲色,卻捏着手帕含笑道,“想着方大姑娘也是個正兒八經的禁軍首領的嫡出女兒呢,您這般說讓方夫人如何自處呀,更何況人家方大姑娘爲了風丞相可是屈居第二了,這般的深情無悔倒是叫我佩服呢。”
端王妃面色不變,含笑道,“本王妃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劉夫人你這話可是在指責本王妃嗎?”
劉氏亦是笑道,“我可不敢呢。”
端王妃彷彿不在乎她的答案一般,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指甲的手指優雅的捏着茶杯,她含笑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本妃怎麼聽說丞相大人對卿兒可是一見傾心呢,兩人新婚大喜卻硬生生的被方姨娘插進一腳,嘖嘖,的確是夠深情的。”
端親王妃話裡話外的嘲諷意味兒叫方瑜白了臉色,卻不敢說話。
劉氏笑眯眯的接話道,“端王妃可是在質疑陛下的旨意?這可是大不敬呢。”
雲卿暗道,這個劉氏果然比雲家的那個劉氏聰明多了,知道見縫插針,這樣的人才是最難纏的。雲卿自然不可能讓端王妃一直爲她出頭。
她挺直背脊端坐在石凳上,雙手置於膝蓋之上,看上去優雅中透着端莊和威嚴,她斜睨了方瑜一眼,笑道,“劉夫人此言差矣,姨母可沒有質疑陛下聖旨的意思,只是好奇方姨娘當初是爲何那般下定決心在我和相公新婚不到三日的時候去求陛下下旨罷了。”
“雲卿,你這是什麼意思?”方夫人聽到雲卿冷嘲熱諷的諷刺她的掌上明珠終於忍不住開口,瞧着一向被她捧在手心兒裡的女兒如今卑微的站在這個聲名狼藉的賤女人身後,她心裡的無名火就再也壓制不住,她“呼”的一聲從石凳上站起來,怒聲道,“我女兒堂堂禁衛軍首領的嫡長女,太子殿下的表妹,賢妃娘娘的親侄女,她下嫁到你們風家不求身份不爲名利,你們不好生待她也就罷了,何必糟踐她一片情深?”
“方夫人何必這般氣惱?”雲卿面色不變,狹長的丹鳳眼中卻有凌厲的光芒一閃而過,“若是卿兒當真把方妹妹當作普通的侍妾早已讓她侍候我日常生活了,若是輕賤方妹妹卿兒今日又何必冒着大不違將方妹妹帶入了皇宮?卿兒年幼不懂的處理這些個事情,方夫人也是一府主母,想必對於府中的一些個侍妾比卿兒更加了解一些,不知若是換了方夫人,夫人該如何去做呢?卿兒該好生跟夫人學學,日後應當便能處理的讓夫人滿意了。”
方夫人呼吸一窒,臉上青白交加,半晌說不出話來。
對於府中的侍妾她自然是想盡辦法趕盡殺絕的,哪裡能容許她們出現在皇宮中!而此時,她的女兒竟然落得尷尬的侍妾位置,這讓她怎麼說?!
惱恨的看了一眼不爭氣的女兒,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她至於如今被雲卿逼的說不出話來嗎?!偏生這孩子像是吃了秤砣一般,那心腸鐵的她這個孃親都勸不動!如今可知道作爲侍妾的一些委屈了。
心裡罵着女兒,但是卻不能不幫她說話,眼瞅着她面色越發的冷硬,方夫人輕嘆一聲坐回了座位,淡淡道,“瑜兒,你姑姑方纔跟孃親說,看到你進宮便讓你去尋她。”
這也是爲方瑜找個臺階下,否則這一羣人的嘴巴可不會留情,指不定會說出什麼更讓人接受不了的話來。她太瞭解這個女兒了,心比天高,如今受了這般委屈,定然是要找回場子的。只是如今她身份尷尬,她也不能爲女兒多說幾句話,只希望賢妃娘娘能多多照顧她一番,別讓她在風家受了委屈。
方瑜聽了緊繃的背脊有幾分鬆了下來,跟亭子裡的一羣貴夫人施了一禮便帶着綠婉和墨竹退出了亭子。臨走時瞧着雲卿的那一眼,冷得刺骨。
雲卿仿若未覺的依舊和端王妃談笑說話,只是她的眼底同樣乍現出一抹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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