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鶚和白露的婚事趕得很急,從宮宴到婚禮也不過就一個月的時間,說起來的確是匆忙了些,想必慶遠帝也是擔心事情鬧到最後不可收拾吧。說起來,當日慶遠帝已經下旨劉鶚和白露的事情誰都不許泄露,但是流言蜚語畢竟不是能控制的,越是壓制反而越是難以控制。
因此,現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劉侍郎之子和御史大夫的孫女苟且之事了。
這一日,晴空靜好。一大早雲卿便被子衿侍候着穿上了喜慶的玫紅色繡牡丹的華麗長裙,臉上胭脂撲面,黛眉輕掃,略微蒼白的脣色也染上了喜慶的淡紅色。她長髮在發頂完成一個小髻,以兩根黃金步搖固定住,長長的流蘇直直的垂在髮絲的兩側,竟是別樣的雍容尊貴。她如今身份不同而語,出席重要場合的時候自然是不能像以前那樣簡單隨意了。
雲卿極少這般鄭重的裝扮,此刻竟看的子衿眼睛都險些直了,坐在銅鏡前,雲卿好笑的輕咳一聲,這才喚回了子衿的理智。
子衿發覺自己走神,面上一紅,看着雲卿的裝扮,她由衷的讚道,“小姐,你真美!”
雲卿失笑搖頭,她對相貌並不是極爲看重,因此一笑而過。
“是真的,小姐!”子衿跺跺腳,看着不置可否的雲卿,“小姐是屬於耐看型的女子,越看越美。只要相處下來哪個人都不會覺得小姐比二小姐強上百倍的。”
“好了好了。”雲卿淡淡一笑,薄施胭脂的臉上神采奕奕,她笑笑,“我們再不去參加婚禮,恐怕新娘子就要進門了。”
“老爺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在門口候着了。”子衿跟在雲卿身後,淡淡的道。
雲卿輕輕“嗯”了一聲,挺直背脊緩步前行。
雲韻已經準備妥當坐在了馬車裡,今日畢竟是她表兄成親,因此撤去了那一身永久不變的白衣,穿上了一身粉紅色的輕裳羅裙,頭上髮髻也只插了一根銀釵,看上去清新依舊。雲卿心裡暗諷,美人就是美人兒穿什麼都好看。
雲家的馬車很大,容得下五六個人坐下都不成問題,雲卿上了馬車之後一把將子衿也拉了上來。雲韻見了忽而就皺了眉,“姐姐,這於禮不和。”
“禮?”雲卿嗤笑一聲,居高臨下的俯視雲韻,嘲諷道,“妹妹當真要和姐姐論禮?”
雲韻被噎住,若是論禮,她一個官宦小姐還沒資格和公主同坐一輛馬車。眼底閃過一絲嫉恨,卻很快的掩飾過去,雲韻輕笑道,“姐姐如今身份不同而語,妹妹自然萬事聽從姐姐的。”
這是在說她以身份壓人?!呵——雲卿無所謂的笑笑,既然得了個公主的身份,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對不起慶遠帝的一番心思。
“妹妹能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太好了。”一句話讓雲韻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子衿坐在馬車裡低眉斂目不發一語,雲卿和雲韻更是心裡恨透對方,此時連虛以爲蛇都不屑,也沒有理會對方。
在一車的寂靜中,馬車終於到了劉府。
遠遠的就聽到敲鑼打鼓鞭炮聲還有一大羣百姓圍在街道兩旁看熱鬧嘈嘈雜雜的議論聲,畢竟是慶遠帝賜婚,前來賀喜的賓客很多,正門處劉侍郎和一身大紅色喜服的新郎官劉鶚在門前迎接賓客,四處都掛上了鮮豔的紅綢,別樣的喜慶熱鬧。
雲卿眯着眼感受着周邊人的喧鬧,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樣的熱鬧……已經多久沒有經歷過了……以至於她都快忘記了這樣的喜慶。
雲卿和雲韻沒有從正門進入,已經有奴才守在側門邊專門等待着衆小姐們的到來,雲卿和雲韻一下馬車便被婆子們接進了後院。
雲韻對劉府是相當熟悉的,她今天也帶了她的貼身丫鬟白梅和白蘭,此時已經快到正午,新娘子已經接到了新房,雲卿和雲韻自然是被帶入了新房中。
新房裡,一大羣女子嘻嘻哈哈的互相調笑着,白露頭上的紅蓋頭已經掀開,她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目光也有些迷濛,應該是剛剛喝過交杯酒的緣故。
“參見孝和公主……”衆女見到雲卿連忙躬身行禮,滿室的喧鬧消失殆盡。
雲卿淡淡一笑,“今日是我表妹白露的大好日子,還要多謝衆位貴女們前來賀喜,快快起身吧。”她端的是氣勢,竟然讓一衆女子忽略了她身側的第一美女雲韻。
雲卿環目四望,新房裡佈置簡單而喜慶,一張圓桌寓意圓圓滿滿,桌子上兩隻小孩手臂粗細的紅蠟燭正滴着紅淚,還有一些沒有動過的點心。
新房的牀上是一大片紅色從帷幔,牀上鴛鴦鎮芙蓉被,還有一大片桂圓紅棗蓮子之類的事物。白露正穿着一身大紅色的鳳冠霞帔靜靜的坐在牀頭。雲卿一陣恍惚,這個場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曾幾何時,她也曾經嬌羞無限的坐在新房中等待着如意郎君,曾幾何時,她也曾經如此期待着未來的幸福……
“姐姐,你怎麼了?”雲韻擡高聲音,衆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雲卿的身上。
雲卿扎扎眼睛,斂去了所有的情緒,笑道,“無事,只是看着一起長大的表妹如今竟然也嫁人了,心裡難免有些傷感。”
“表姐……”白露眼眶微紅,她根本就看不上劉鶚,但是皇上賜婚容不得她不嫁,此時身處異地她緊張又害怕,見到雲卿竟然異常的親切。
雲卿眸光一閃,緩步走到白露的身邊,拉過她的纖長白皙的手,笑道,“表妹切莫傷感,今後和劉公子好生過日子,你畢竟出身白家,白家的女兒可是不能哭鼻子的。”
這話另有深意,雲韻聽了眼神暗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