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能這樣做!”大夫人淒厲的怒吼,“雲常,我和你夫妻十多年,難道你當真對我一點兒的夫妻情分都沒有嗎,我們好歹也有一個韻兒在,你休了我讓她依靠誰?”說着說着大夫人放軟了話語,她悲聲道,“老爺,我求求你,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做錯了,你原諒我一回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一定把卿兒當作親生女兒一樣,只要是韻兒有的東西卿兒也不會少。我也可以把府裡的掌家之權交出去,您不要休我,好不好!”
雲常雙目赤紅,並沒有因爲大夫人的一番話有任何動容,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他竟然雙目含淚,可見心神劇顫。他一雙眼睛沒有任何感情的看着大夫人,那無情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
“劉若惜,我雲常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你這個毒婦!你害我妻兒,如今還想讓我原諒你,簡直是白日做夢。你進了我雲家究竟傷了多少人命恐怕你自己都記不清了,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我絕不會留。我不但要休你,還要將你送官查辦,讓你爲幽蘭和衝兒償命!”
“你給我住口!”大夫人眼見動之以情都沒有用,知道今日自己在劫難逃,沒有了希望她反而不再求人,她大聲的發泄道,“我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爲了你,雲常,你口口聲聲說你愛白幽蘭,可還不是娶了這麼多的妻妾,不止如此,你連你們的女兒都無法保全。”大夫人冷笑一聲,“我是惡毒我是毒婦那有如何,最起碼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東西,你呢?雲常,我真可憐你!你既然眷戀死了的人就不該娶這麼多的妾侍,你既然娶了我們這些妻妾就應該全心對待,可你有哪一件事是辦到的,嗯?我看你死了以什麼姿態去面對你的愛妻愛子,我會睜大眼睛好好看你的下場究竟會比我好多少!看你下了地獄有何臉面去見你的妻兒。”
雲常已經不屑於再和大夫人說什麼,他怒吼一聲,“筆墨!”
小廝奉上了筆墨,顫抖着手退下。
雲常面無表情的握着毫筆沾了墨水就要落下……
所有人的心都高高的提起……
正待這時——一聲高呼劃破天際!
“聖旨到——”
衆人猛然一驚,雲卿不知爲何眉心狠狠一跳,心裡驀然生出一種極爲不好的預感。
雲常的握筆的手猛的一頓,一點深深的墨跡頓時滴入宣紙之上,印下一個深刻的黑印。他眉心狠狠一皺,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他忽然握緊了手裡的毫筆,對於傳旨的聲音恍若未聞,快速的動手寫着那一紙休書。
然而,他寫的快,傳旨之人來的更快。
君傲之手裡捧着明黃色的聖旨,看着挺直背脊直直立着的雲常,他眉心微微一凝,提醒道,“雲大人,聖旨到,該接旨了!”
雲常的手猛的一頓,潔白的宣紙上墨跡一凝,頓時掩蓋住了原本的字體,他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猛的甩開手裡的宣紙和毫筆,筆直的跪在地上。
雲卿從後面看着他挺得筆直的背脊,忽然感覺有些莫名的揪心!
君傲之打開聖旨,他身後跟着大內太監,君傲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雲愛卿雲常之妻,賢惠淑良聲名遠播,朕爲愛卿深感榮矣……”
雲卿越聽心裡的不安感越強烈,直到君傲之最後一句話落下她才反應過來。
“……特封雲夫人爲三品誥命夫人,欽此!”
君傲之收起聖旨,看着一院子的人都圍在悠然院門口,他眼神微微一閃,笑道,“雲大人,雲夫人還不接旨?這次父皇可是讓我親自來宣紙,可見父皇對雲大人的看重。雲大人,還不領旨謝恩?”
雲常背脊挺得筆直,雲卿從他背後能看到他緊握的雙拳,半晌都沒有動靜。
“多謝陛下恩典!”大夫人第一個反應過來,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握住那一卷明黃色的聖旨,眼淚橫流。
慶遠帝的這一道聖旨對於她來說就是救命的旨意,慶遠帝在聖旨中說她賢良淑德,若是此時雲常休了她,豈不是打陛下的臉嗎?
雲卿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偏冒出這麼一道聖旨!她雙手緊握,冷冷的看着喜極而泣的大夫人,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這次的聖旨絕不是個意外,慶遠帝……他爲何每每都要和他們雲家作對!
上次在皇宮中也是一樣,劉鶚姦污白露的罪證明明都已經俱全,偏偏慶遠帝就是沒有治他的罪,反而還爲劉鶚和白露賜了婚!不但如此,沒過多久慶遠帝就升了劉侍郎爲吏部尚書,如今竟然旨意都頒佈到了雲家,管起了雲家的家事!
君諾!你究竟想做什麼!
“太子殿下!這道旨意恕老臣不能接!”一直沒有說話的雲常此時忽然冷然道。
君傲之面色不變,像是已經知道了雲常會這樣說,他淡淡的問道,“雲大人,這可是父皇親自下的旨意,而且對你雲家來說亦是一件大好事,你爲何不接?”君傲之勸慰道,“雲大人,你該知道我父皇既然聖旨已下就絕沒有收回的道理,君無戲言!這旨意大人還是先接了纔是!”
“老臣……不能接!”
雲常擡起頭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大人不接也該有個道理,可否說出來讓本宮聽聽?”君傲之的自稱從“我”變成了“本宮”顯然是想用身份壓制雲常。
雲常面色堅定,他指着大夫人,面無表情道,“她——劉若惜,入我雲府十五年整,害死了我府中十幾條人命,心底歹毒的連幼子都不放過,今日我定要休了這個惡毒的女人把她送官嚴辦,所以老臣絕不能接這道旨意。這個賤人和賢良淑德根本就沾不上邊,我雲家有她一日就一日不得安寧!”
君傲之面色一沉,“大人這是在質疑父皇的決策嗎?”
“陛下的旨意臣不敢不遵,只是陛下不太瞭解劉氏所以才下了這樣的旨意,請太子殿下回宮稟報陛下劉氏犯下的種種惡行,老臣相信陛下是個辨是非分忠奸的明君,絕不會被這賤人矇蔽了龍目!”
“雲大人!”君傲之聲音微微一沉,淡黃色的錦衣襯得他面上也多了幾分尊貴和威嚴,他沉聲道,“父皇讓本宮來傳旨的時候同本宮說了一句話,父皇讓本宮轉告大人:聖旨一下便無收回的道理,抗旨不遵乃滅九族的大罪!”
雲常身子驀然一僵。
“父親,卿兒替您接了這聖旨!”雲卿淡淡一笑接過了大夫人手裡的聖旨,她一雙眼睛如古井一般幽深的不可見底,看着君傲之淡淡笑道,“皇兄,我父親接到聖旨情難自禁這才失了禮儀,還請皇兄不要和我父親計較纔是。”
“皇妹說的是哪裡話?”君傲之看着雲卿的目光帶着幾分隱藏的很好的探尋和打量,他微微一笑,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霸氣凌然。曾經雲卿爲這樣的他癡迷沉淪,如今見了卻只有噁心的感覺,只見他雙手負起,傲然而立,淡淡道,“本宮是來宣紙的,只要雲大人接了聖旨自然是皆大歡喜。”
雲常薄脣緊抿,跪在地上沒有言語!
雲卿接過了聖旨,含笑對着大夫人真摯的道,“母親,真是恭喜您了,這般的好運可不是隨時都能降臨到誰身上的,母親可要好好的珍惜這爲數不多的運氣纔是!”這一次有聖旨救你,下次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救得了你!
“自然是要珍惜的!”大夫人冷冷道。
“父親,起身吧!若是有心什麼事情辦不到,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雲卿淡淡一笑,話有深意。
雲常當然能聽懂雲卿的暗示,他沉着眉頭緩緩起身,彷彿身上壓着千斤重的東西,每個動作都顯得極爲緩慢和艱難。即將站起的時候,他身子竟然微微一晃,險些跌倒。
雲卿慌忙扶住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淡淡道,“父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雲常眸子一緊,推開雲卿順手接過了她手裡的聖旨,長袖蓋住他的手臂和大手,長袖下他的手死死的握住聖旨,一根根青筋在手上暴動而出,極爲駭人……
宣完聖旨之後君傲之卻沒有走的意思,一雙眼睛在一大院人的身上轉了一圈,微微一笑道,“這是發生了何事?怎的都聚集到這裡來了?”
雲常面色不變,冷然到,“不過是一些小事情,就不牢太子殿下費心了。”
君傲之似乎沒有聽出雲常話裡的冷意,依舊面色含笑,只是不再發一語。眼神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雲卿的身上,以前他還真是看走了眼,到底是雲卿太會僞裝,還是她真的一瞬間改變的太突兀?
“阿彌陀佛!”
無緣看着君傲之盯着雲卿的眼神,輕輕一嘆,低聲念起了經文。
君傲之這才發現無緣的存在,他吃了一驚,忙上前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門禮,“大師怎麼會在這裡?”
“貧僧在該在的地方,施主又是爲何出現在這裡呢?”無緣的話頗有禪意,單看他那嚴肅聖潔的外表,還真看不出來他不是一個一心向佛的人。
雲卿方纔若不是見了無緣另外一面,也許也會被他這樣的表現所欺騙。
君傲之眸色一深,“我自然是也在我該在的地方。”
無緣輕聲一嘆,卻不再多言。
那邊大夫人領了誥命的衣裳服飾,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抓住那衣裳,連指骨都微微泛白。雲常見此冷冷的道,“來人,把大夫人請進她的院子裡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半步。若是讓我在院子外再見她一眼,看守她的所有人都從雲家滾出去!”
“是!老爺!”一羣下人誠惶誠恐的回答。
這一番轉變最吃驚愕然的就是冷媽媽了,她愣愣的跪在地上,眼看着大夫人脫險,雖然被囚禁,但是總是保住了一條性命,而她……此時卻無人問津……
“夫人……救我啊……”冷媽媽緊緊的抓住大夫人的裙襬,狼狽的趴在地上哀求,若是夫人都不救她,以她犯下的罪過,老爺必然會將她碎屍萬段的啊。
大夫人惡狠狠的把冷媽媽一腳踢開,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深惡痛絕,眼裡的恨意恨不得把冷媽媽凌遲處死。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隨着下人離開。且不說如今她自身難保,就算她有這個能力,也絕對不會再把這一頭狼放在身邊了。
“老爺,您饒了老奴吧,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夫人指使我做的,我一個下人,除了聽命於主子還能怎麼辦,求老爺饒了我一條老命……”
雲常的眼神恨不得吞了冷媽媽,冷媽媽在那樣的眼神中終於再也說不出一個求饒的話。
“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雲常輕喚了一聲,淡然道,“方纔你們也聽到了,冷氏害死的不只是我大房的人,你們三房都有人受害。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把冷氏交給我處理!”
二夫人三夫人還有四夫人也都是含着恨意看着冷氏,想到她們經常被老夫人怒斥無所出就恨不得把冷氏千刀萬剮了,原來那些個孩子都是人爲的才都離世了。
“大伯儘管處置她便是,依我看,這樣的賤奴才就該五馬分屍纔對!”二夫人目光幾乎噴火,不過五馬分屍是在她看來最爲嚴厲的懲罰了。(古人特別在意死後是否保住全屍,所以在二夫人看來五馬分屍是最嚴厲和狠毒的刑罰了。)
冷氏身子猛的一顫,眼皮一翻竟然嚇暈了過去。
雲常的聲音比冰還冷,“潑醒!”
立馬有下人提了桶井水來,一大桶水猛的澆在冷氏的身上,井水冰涼,她打了一個哆嗦,眼皮緩緩的擡了起來。
“老爺……奴婢求您給個痛快吧……”她現在不敢求饒了,只能希望自己的死法不要太痛苦。
“你害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給她們一個痛快呢?”雲常面若修羅,“你可曾有過一瞬間的心軟?你沒有!因爲死在你手下的每個人都受盡了折磨,現今十姨娘是毀容,以前那些姨娘呢,還有……幽蘭!”說到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間擠出來的,陰森可怕,他低着頭緊緊的看着冷氏,眼裡跳動着幽幽的焰火,“來人,把冷氏關到黑屋裡去!”
冷媽媽一陣恐懼,忽然她伸出舌頭,張開嘴就要狠狠咬下。
雲常像是料到了她會這麼做,手掌猛的一收,一個用力,只聽的“咔嚓”一聲脆響,冷氏的下巴就已經被卸了下來,緊接着又是幾聲脆響,冷氏的慘嚎聲響徹大院,院子裡每個人面色都是慘白慘白的,看着四肢呈詭異的形狀耷拉着的冷氏,一個個面若寒蟬,看着雲常的眼神變得極爲驚恐。
面不改色的折斷冷氏的四肢,雲常冷冷的對着兩個婆子道,“擡下去!”
“……是……是……”
“太子殿下看夠了嗎?今兒個我雲府恐怕沒有時間招待你這個貴客……”
雲卿淡淡的目送雲常和一大堆姨娘夫人離開,直到院門口只剩下她屋裡的人和君傲之,眼看着君傲之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無妨!”話還沒說完就被君傲之打斷,他目光幽深的看着雲卿,“皇妹怎的不叫我皇兄了?”見雲卿面色不耐,他劍眉微凝,斂了笑容淡淡道,“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而已。”
“我和殿下沒有什麼好說的,殿下還是早些離開纔好,若是想得到我父親的支持,你今日這一招棋走的還真是失敗!”雲卿冷冷道。
君傲之面色一凌,淡淡道,“父皇有旨,容不得我想如何便如何!”說着他淡淡側首看着雲卿,一雙和慶遠帝極爲相似的鷹眸在雲卿身上流轉,像是打量又像是在探究,他淡淡道,“是我以前錯看了你,還是你太會僞裝,竟然欺騙了所有人?”
雲卿冷淡道,“從鬼門關走了一圈,若是回來了還是那般模樣,恐怕也是要對不起閻羅王饒我一條小命的恩情的。”她話音意有所指,君傲之聞言鷹眸就微微閃爍了一下。
雲卿垂下眸子掩飾住眼底的一抹冷意,看來當日在畫舫上害她落水險些喪命的君傲之也要算上一份。
“那卿兒如今對我這般冷淡,可是因爲因愛生恨?”
“呵——”雲卿真是忍不住了,她冷笑道,“太子殿下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因愛生恨?你還不配!”眼看君傲之變了臉色,雲卿心裡的那一口功虧一簣沒有打壓下大夫人的怨氣平緩了一些,她一字一句話語咬的極重,“別和我提過去,別忘了,你是我——皇兄!”
有冷冷的風吹來,雲卿長髮飛揚衣訣飄飄,那般目光冷凝帶着一絲痛恨一絲清冷幾分幽深的表情,忽然讓君傲之覺得,眼前這個人是真的和以前大相徑庭了。
他驀然勾脣一笑,“有意思……”
“殿下可千萬別覺得我有趣……”雲卿伸手接住被風吹落的一片落葉,把它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她的語氣如冷風一般吹進人心,連帶着讓他的心也跟着凝滯起來。
只見她手掌緊緊的合住,那一片沒有生命的黃葉在她的手中化成了齏粉,她笑的溫婉,卻如修羅死神一般冷的不帶一絲情感,“……因爲我——會讓你失望的!”
君傲之忽然淡聲說道,“你很適合做皇后!”要心機有心機,要深沉有深沉,更重要的是智謀雙全,心狠手辣,該軟的時候放軟姿態,該強硬的時候又無所畏懼,這樣的女子不在宮裡生存真是太可惜了。
聽到“皇后”這個詞,雲卿的眸子一深,冷冷道,“那個位置在你看來也許很誘人,但在我看來……草芥罷了!”
君傲之哈哈一笑,大步離去,離開時留下一句長笑,“雲卿,你還真是讓我驚異啊,我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潛能可以被挖掘出來!”
目光幽冷的目送君傲之離開,雲卿的心裡已經給君傲之和君諾父子狠狠的劃上了一道紅叉。
“小姐……”
“子衿,你先下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想她步步籌謀把所有人的反應都算到了,卻該死的就是沒有算到這一道從天而降的聖旨。
周媽媽輕嘆一聲,安慰道,“小姐,大夫人在府上根基頗深,哪就那麼容易輕易扳倒了,不過這次小姐做的已經很好了,大夫人雖然得了個三品誥命的稱號,但是在府裡她幾乎得罪了所有人,就算留的一條性命,以後作惡的機會也少了。老爺這般痛她,一定會收了她的權,會嚴厲處置她的。”想着今天這一日的驚心動魄,周媽媽輕言道,“而且這次收穫也不小了,大夫人身邊的爪牙見了冷氏的下場想必是不敢再幫着她作惡了,大夫人已經不足爲懼,現在我們要擔心的人是二小姐!”
這個道理雲卿何嘗不知,只是明明眼看着要讓仇人付出血的代價,明明萬事都具備,明明只差一點就能讓她萬劫不復永不翻身,可是偏偏就是看不到她悽慘的下場,這讓她心裡幾乎嘔血。
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沉澱了一下情緒,雲卿才淡淡道,“這一次不成,下次總是還有機會的,你們去給我備膳吧,我一個人在院子裡待一會兒,等膳食好了再叫我。”
周媽媽還要再勸,子衿卻已經快速的把她拉到了一邊。
走遠了,子衿纔對周媽媽不好意思的笑笑,“媽媽不必再勸了,小姐只是一時氣鬱難平,你也清楚小姐的性格,過了一會子就無事了,現在去勸說只能讓小姐更加氣結。”
周媽媽聞聲思索了一番,微微點頭,“倒是我多事了。”
“哪會呢?您呀,這是關心則亂,小姐身邊能有您這個媽媽在,也當真是極爲幸運的。”子衿微微一笑。
周媽媽心神一動,拍了拍子衿的手背,笑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今後只管跟着小姐,爲小姐做事,只要小姐滿意我就開心,所以子衿你不必惶恐。”
子衿心裡一定,明白自己終於拉近了和周媽媽的關係,她甜甜一笑,鄭重道,“媽媽放心,決定跟着小姐的那一刻子衿就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
“那就好!”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雲卿才坐在月季花包圍的石凳上,淡淡的道,“出來吧。”
一個白衣勁裝的女子閃身而出,她圓圓的臉蛋含着一抹羞怯的微紅,眼神如小白兔一般純淨透澈,看的雲卿微微一愣。
“是風絕塵讓你來我身邊的?”
小白兔正是青鸞,她聽到雲卿問話神色侷促,面頰通紅聲若蚊蠅低低的“嗯”了一聲就不再言語,只是一雙純澈的大眼睛卻時不時的往雲卿身上瞄着看,彷彿要看出個什麼才肯罷休。
雲卿好笑,“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怎麼偷偷的瞄?”
青鸞被抓個正着,臉上幾乎要滴出血來,她兩隻手緊緊的絞住衣裙,細聲細氣的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主子看上的女子長什麼樣?”
雲卿微微一愣,愕然道,“你恐怕誤會了,我和風絕塵只是合作關係……”這話說的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勉強,如果僅僅只是單純的合作關係,誰會還派人來保護這個合夥人?風絕塵又不是沒有她這個合夥人便會沒有銀錢收入。
果然,青鸞一雙眼睛帶着微微的嚮往,她結結巴巴的道,“雲姑娘……不是那樣的,我跟着我們家主子十多年,從沒見過他對哪個人這麼好過,而且他讓我以後跟着姑娘……”她嘴巴微微嘟起,像是有些氣惱,“人家跟着主子十多年,竟然還比不過姑娘在主子心裡的地位!”
她的話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吃醋了而已,雲卿看的明白,心裡因爲方纔的那一絲絲怨氣也消失的無蹤無影,她微微一笑,心裡也確實很嚮往如同風絕塵那般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只是,她太過身不由己。對風絕塵即使有好感也只能壓制在心裡深處。
“你叫什麼名字?”
“青鸞!”說到名字青鸞很是開心,“名字是主子給我起得,說很適合我。”
“呵呵……”雲卿愉悅的笑笑,“確實很適合你!”青鸞是神鳥,神力超羣卻不諳世事,說的便是青鸞這般的女孩子吧。
聽到雲卿的誇獎青鸞一張小臉上又佈滿了紅暈,羞羞怯怯的低着頭繼續蹂躪她已經褶皺不堪的衣裳。
“青鸞,你以後就在暗中待着,如果我不叫你就不要出來,可以嗎?”看着青鸞的表情和神態,雲卿不自覺的放柔了聲線。
青鸞猛點頭,笑容清澈。她一閃身就又消失在院子裡,仿若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而云卿心下確實一片柔軟,想起風絕塵她微微一笑,笑意還沒有流進眼眸就又落了下去。
“小姐,準備好午膳了。”子衿一步步走來,含笑道,“今兒個廚房裡的人真是勤快,我和周媽媽纔剛到廚房,廚子就已經把飯菜備好了,而且都是小姐平時愛吃的幾個菜。”
雲卿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淡淡道,“今日父親發了一通脾氣,險些休了大夫人,這些奴才見風使舵,自然就來討好我了。”
她淡淡道,“去把飯菜給九姨娘和十姨娘院子裡帶去一些,以後吩咐廚房,若是再剋扣九姨娘和十姨娘的口糧,就直接趕出府去。”
“是,小姐。奴婢馬上去安排。”
雲卿擺擺手,“這件事你讓周媽媽去,她是府裡的老人兒了,又是我身邊兒的,廚房裡的人會聽她的話,你去把我們院子裡的婆子丫鬟全都叫出來,我有事情說。”
“是,小姐!”子衿的聲音鄭重了些,她也知道院子裡的人都暗中爲別人做事,就拿今天的事情說,悠然院中出了事,所有院裡的主子全都趕來,小姐雖然想着把事情鬧大,人越多越好,但是卻容不得別人自作主張。
看來,這院子裡的人還是早些看清了好。
雲卿坐在廳堂裡用膳,一大個圓形木桌上擺滿了飯菜,落座的卻只有她一人。皺眉看着滿桌的飯菜,雲卿淡淡的看着低着頭侷促不安的站在一排的一羣下人,淡淡道,“子衿,以後讓廚房少做些,一個人吃不完太浪費了。”
子衿站在雲卿身後爲她佈菜,聞言頷首應了一聲,“是的,小姐。”
一大屋子的奴婢氣都不敢喘一聲,雲卿也沒有理會她們,讓她們在屋裡站着,自顧自優雅而緩慢的用完午飯之後才擺擺手讓子衿把飯菜撤下。
拿帕子擦拭了嘴角,又用鹽水漱了口,等到滿桌子飯菜撤完之後雲卿才淡淡的擡頭看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們。這些個人都是大夫人精挑細選送來的,自然不可能對她忠心。
如今大夫人失勢,想必她們心裡也惶恐的很。
“你們進我院子有多久了?”
幾人對視一眼,低聲回答,“回小姐,已經快兩個月了。”
“哦!”雲卿面色淡淡不置可否,“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嗎?”
一屋子人不敢答話,雲卿繼續道,“你們知道一個合格的奴婢該做些什麼事情嗎?”
一個婆子低聲道,“小姐,我們沒敢偷懶,每日都有把活兒做好。”
雲卿冷冷一笑,“看來你們當真是不知道一個奴才該遵循的道理啊,一個奴才若是對主子不忠,我要你們何用?院子裡的那些花花草草誰不會打理,我偏偏要找你們?”
一屋子人冷汗直流,大氣都不敢喘。
雲卿淡淡起身,“我院子裡是不敢留你們了,這屋裡有一點事情就變得衆所周知,這還真是讓人不舒服,你們去找老爺吧,讓他把你們安排到別的院子裡去,我院子裡的人再重新挑選。”
“不要啊,小姐!”幾人慌忙跪下,再也不敢敷衍了事,今兒個老爺正在氣頭上,端看他對待冷媽媽就知道他心裡的怨恨積累的有多深,如今讓她們去找老爺,那不是讓老爺來撒火的嗎。現在老爺恨透了大夫人,若是知道她們是大夫人的人……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打了個寒顫。
“小姐,以後奴婢們再也不敢了,求您給奴婢們一個機會,千萬不要把奴婢趕出去啊!”
雲卿面無表情。
“一羣不忠的奴婢,我要你們做何?難道養着你們讓你們在關鍵的時候咬我一口嗎?”雲卿冷冷的道,“今日冷媽媽的事情我看的太清楚了,這人,還是用自己比較信任不會背叛自己的比較好,你們覺得呢?嗯?”
“小姐。”一個年輕的奴婢跪着上前一步,她面色嚴肅指天發誓道,“奴婢不敢說自己能爲小姐出生入死的話,但是今後若是背叛小姐,就讓奴婢萬箭穿心死無全屍。”
雲卿淡淡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姐,她叫紅袖。”子衿面上有一抹緊張之色,看着雲卿的視線輕掃過來帶着探尋的神色,她狠狠心跪在地上,高聲保證,“小姐,奴婢保證紅袖絕沒有出賣過小姐的任何消息,紅袖和奴婢自幼一起長大,她爲人憨厚老實,不是會耍心眼的女孩子,請小姐相信她。”
雲卿伸手扶起子衿,她看了一眼紅袖,是個容貌普通的女孩子,倒是和子衿形容的那般一臉嬌憨,雲卿在院子裡也確實沒見過她哪裡做的不好,她淡淡對子衿道,“我信的不是她,是你!既然你肯保證,那就把紅袖提成二等丫頭,在屋裡伺候吧。”
子衿喜不勝收,看着發愣的紅袖,給她拼命使眼色,卻見紅袖依舊愣然,子衿又氣又笑,“紅袖,還不謝謝小姐。”
紅袖震驚的啊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給雲卿磕頭致謝。
“以後好好做事纔對得起子衿的推舉。”
“是,小姐!”
跪着的幾個奴婢有兩個婆子眼睛轉了一圈,像是在想什麼注意。雲卿看着就皺了眉,指着兩人淡淡對子衿道,“等一會兒帶着她們兩個去尋老夫人,就說我院子裡容不下這兩尊佛,讓老夫人看着處置。”
“大小姐……”兩人大吃一驚便要求情,雲卿卻冷冷道,“現在立馬滾出去,否則就直接打發賣出府去。”這兩個人和當初的那個李婆子一樣,都是難纏又精於算計的主,若是她的算計是爲了主人好,那她可以容忍,但是她們若是要算計到她的頭上,她就沒法放任了。
兩人再不敢多言,在心裡狠狠的把雲卿罵了幾遍就跟着子衿出了院子。
剩下的幾個人平日聽慣了方纔兩個婆子的話,此時見兩個婆子都被打發出去,面上更加惶恐,臉上都冒出了冷汗,等待着雲卿最後的判決。
雲卿卻沒有再說話,只冷聲道,“你們幾個人處於觀察期,我會讓子衿仔細盯着,若是你們心懷不軌被抓到就直接杖斃!”
一屋子人身子一抖,莫名想起今日冷媽媽的慘狀,忙高呼道,“奴婢不敢!”
周媽媽見雲卿處理妥當,看着她有些疲憊的臉色,對下面的人揮手道,“下去吧!”
幾人慌忙的退下,彷彿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小姐,你臉色不太好看,休息一下吧。”
“不!”雲卿面色極爲難看,她搖搖頭,“去黑屋!”
每個家族中都有一些關奴才奴婢的地方,雲家的小黑屋也是如此,小黑屋是一個大的有些離譜的鐵屋,鋼鐵圍成,密不透風,屋裡黑的伸手不見十指。並且靜的嚇人,呼吸間都能聽到迴音,是個極爲消磨人心智的地方。在那樣的屋子裡就是常人都要想起一些十分恐怖的事情,更別說心裡有鬼的了。
雲卿帶着周媽媽到了黑屋裡才發現雲常也在裡面,雲卿半點都沒有意外,她讓看守冷氏的婆子推開鐵門,鐵門發出陣陣轟鳴聲,刺耳的讓人想要堵住耳朵。
雲卿進了黑屋,才發現黑屋中已經點燃了幾根蠟燭,那點點的熒光在這樣的氛圍中更加顯得陰森恐怖。
雲常的臉隱在暗中看不真切,雲卿卻能感受到他身上一股噴薄欲發的恨意。
“父親。”
雲常聲音冷淡,聽不出感情,“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出去!”
“不!”雲卿揚起下巴,冷冷的看着光影中蜷縮在一起的冷氏,冷冷的道,“我要親眼看着這個惡毒的女人的下場!”
“你一個女兒家不要見那麼血腥的場面!”雲常繼續冷聲道,“出去!”
“卿兒也是刀光劍影中走出來的,明爭暗鬥血流成河什麼沒見過,也不怕多這一條,這賤人害我母親殺我兄長,若是不能看她是如何死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這是她的承諾,哪怕從未說出口過,但是她早已在心底承諾過,一定一定要爲母親和哥哥報仇,讓害了他們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雲常走近了雲卿,雲卿這才發現他面色緊緊的繃着,像是一張已經崩到極致的弓,只待輕輕一鬆,便要待發!
而冷氏聞言早已驚恐的攢成一團,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題外話------
某心想說,不要拍我,慶遠帝纔是終極boss——
那一夜,她被利慾薰心的男友下藥,卻陰差陽錯被送上了市長大人的牀——欲知詳情,請看八戒拋繡球的《軍政賢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