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蛟犬

很多年以後,三首蛟還是會想起弱水。他不懂得愛情,他是欲9望的化身,本身是感受不到愛情的,所以在那個時候,爲了得到弱水的幫助,他欺騙了他。可是自己真的一點點都沒有愛過弱水嗎?答案其實否定的,他愛過弱水,真的,活血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原本是感受不到愛情的,可是他是真的,對弱水動過心。

所以當三首蛟察覺到自己對哮天犬動了心的時候,他並不奇怪,他本來就是有感情的,能夠對一個人產生感情並不是件奇怪的事情。他奇怪的是,自己怎麼會對這隻又醜有蠢的癩皮狗產生這種感覺?!相比起自己之前的弱水,三首蛟實在是相差太多了!他既不溫柔,也不美貌,自己的眼光總不至於會差到這個地步吧?!

三首蛟第一次察覺到這種心情的時候,是在他和哮天犬對話的那個晚上,那天晚上,楊戩因爲沉香的身份痛苦萬分,哮天犬把自己給叫了出來。

“這幾日主人心事重重,我又幫不了什麼忙……”哮天犬蠢是蠢,但他對於楊戩的確是十分的衆仙。

“感情的事情,我們怎麼幫忙?”三首蛟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只有等他自己想通了……”他看看哮天犬,“難不成……你真不知道?”

誰知道哮天犬一笑:“我怎麼不知道?”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這鼻子可以聞得出天底下所有的氣味,一聞氣味,我就知道誰是誰,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說出來。”他看看三首蛟,“你一直跟着主人,主人就是在想這件事情吧?”

三首蛟沒想到哮天犬居然什麼都知道,可是他居然還假裝的自己完全沒有察覺,他一直以爲他還是那隻蠢狗呢,沒想到他僞裝得這麼好!

或許就是從那天開始,改變了三首蛟對於哮天犬的態度,他經常會觀察哮天犬,他發現哮天犬真的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簡單,他什麼都知道,但是什麼都不說,只是跟隨着楊戩,聽楊戩的話。就好像他什麼都不懂,永遠都是一隻愚蠢的小狗似的。

或許就是在這些注視當中,自己纔會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他的吧?想到這裡,三首蛟不由得的心生感慨。只是三首蛟對於自己的品味很是失望,實在是這隻蠢狗太不美型,那麼醜陋,那麼難看,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東西啊啊啊啊!

三首蛟苦惱萬分,所以他整晚整晚的都會在司法天神殿外面的漢白玉臺階下走來走去,打算讓自己冷靜冷靜,只是那朦朧的月光更加會讓他去想感情方面的事情,所以這個效果真的實在是不怎麼樣啊……

哎,自己喜歡什麼不好,喜歡上這一隻蠢狗!看看自己之前的弱水,弱水可是美貌又聰明,法力又高強……打住,怎麼又想起弱水的事情來了?!

三首蛟發現自己自從有了感情依賴,時常會想起弱水,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自己現在已經重獲自由了,獲得了楊戩的許可,可是她卻只能呆在那冰冷的天河當中,永遠被天河所束縛,無法獲得自由——她一定更加恨自己了吧?

所以這一天,三首蛟忽然第一次向楊戩提出了一個要求:“主人,我想……去一趟天河,可以嗎?”這可以說是他第一次對楊戩提出要求。

楊戩對於他忽然的要求很是奇怪,去天河?再一想,就想起了當年弱水的事情,弱水和他的事情都過去了多少年了,怎麼這個時候,三首蛟又會提起弱水的呢?他看向三首蛟:“怎麼,你想去見弱水?”

“是,我想……見見她……”三首蛟低聲道,“我……我有些話想要和她說……”

“我儘量吧。”楊戩看着他的模樣,也不多問,便答應了,“不過一個人去我不好說,這樣吧,你帶着哮天犬一起過去,就說去天河爲我辦事。”說着,就拍了拍三首蛟的肩膀,“感情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希望你……不要茫然做出錯誤的決定……”

“我明白的,主人。”三首蛟點點頭,他把楊戩的話聽進去了,他明白楊戩的意思,“我只是想見見她,和她……說一句話,僅此而已……”

以楊戩現在的身份,獲得去天河的批准並不難。所以沒過了幾天,楊戩就獲得了玉帝的批文,特許哮天犬和三首蛟去了天河。哮天犬對於三首蛟和弱水的事情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對於這一次去天河的原因,他心裡也很清楚。所以一路上,他一改往日的聒噪,靜靜地跟在三首蛟的身後。

天河在天蓬元帥還在的時候,是十分的輝煌的,但是到了如今,天河已經蕭條了許多。因爲有天兵的存在,水軍們幾乎都是無所事事的,所以也沒有多少人來搭理悄悄來到天河的兩人。

天河當中,波浪翻滾,波濤洶涌,拍打着岸邊。每一次浪花的濺起,都會有無數細碎的小星星單身,發出銀色的光芒,然後落入到天河當中。這些小星星將會順着天河,流入到銀河當中去,然後逐漸成長,變成星辰。

三首蛟來到岸邊,他對着天河大喊着:“弱水!是我,我來見你了!”

但是天河內卻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除了浪花的拍打聲,一點兒弱水出現的徵兆都沒有,很是平常,就好像弱水並不在天河當中似的。

哮天犬看了看三首蛟,問道:“會不會她已經不在天河了?”

“不可能,弱水是不可能離開天河的。”三首蛟又大聲喊道,“弱水,我有話要對你說!你可以出來見見我嗎?!”

天河依舊如常,什麼動靜也沒有,除了河水洶涌就是河水洶涌,弱水那抹半透明的身影始終都沒有出現,三首蛟的心中感到了一絲失望。

哮天犬也幫着喊道:“弱水,三首蛟有事要和你談談!你就不能出來見他一面嗎?!”他對着天河加大了聲音,“三首蛟很是想你,你就出來見他一面吧!”

三首蛟搖搖頭,他拉住了哮天犬的肩膀,道:“不用喊了,她不會來見我了。”他知道,弱水恐怕還是恨着自己,所以不願意見自己。

“可是你……”哮天犬看着三首蛟,“你的生氣怎麼辦?”

“她不願意見我,就不見吧。”三首蛟嘆了口氣,他走到天河邊,對着河水道,“弱水,我知道你恨我,你不願意見我,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說這句話:‘對不起,弱水,真的很對不起,我騙了你……’希望你可以原諒我。”他不但明白感情,而且還用虛假的感情欺騙了弱水,最後,還找了藉口,說自己不懂感情,這其實是他在自欺欺人,他不但騙了所有人,更是騙了自己。

三首蛟說完,他轉身示意哮天犬跟着自己,離開天河。

就在這個時候,天河當中忽然傳出了一個輕柔的女聲:“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對你的恨早就已經淡薄了,可是你居然還是記掛着,不是我不原諒你,是你自己無法原諒你自己啊……”

“弱水?!”三首蛟急忙回過頭去,看着天河,天河當中依舊是河水翻滾着,絲毫不見弱水的聲音,“弱水,你出來見見我吧!”

弱水的聲音從天河當中傳來:“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見面了,三首蛟,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吧,讓我們彼此都愉快自在的生活吧,不要再來見我了,你回去吧。”說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了。

“放過我自己,也放過你……”三首蛟低聲重複着,“不錯,你說的不錯,我應該放下了,放下這些過往,纔是我應該的生活……”他輕輕地點點頭,“謝謝你,弱水。”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漢白玉的臺階上,幾絲流雲順着微風緩緩滑動着,霧氣朦朧地升騰起來,籠罩着整座司法天神殿,令這肅穆的銀黑色的神殿多了幾分柔和。

“哎,所以說啊……愛情什麼的,真的是太麻煩了……”哮天犬坐在臺階上,看着天上那輪圓月道。

“你不懂的,蠢狗……”三首蛟輕哼了一聲,舉起那壇御酒朝着自己的口中灌去,他已經半醉了,眼神朦朧,“我只是對不起她,真的對不起她,我欺騙了她……”

“我不懂?”哮天犬輕哼着,“我有什麼不知道的?你呀,就是騙了所有人,其實你什麼感情都懂,都明白!慾念和情感本就是息息相關的,你會不明白感情,那怎麼可能!”

“哦?”三首蛟笑道,他靠到哮天犬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麼簡單,我就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這個僞裝的傢伙!”說着,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喜歡你……”

“你……喜歡我?”哮天犬一愣,看向三首蛟,“你在開玩笑吧?”還是說,自己會錯了意?他這句“喜歡”並不是這個意思?

“誰說的!”三首蛟藉着酒意,索性全都說了,“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你這隻狗,這麼難看,我怎麼會喜歡你……真是的,你這麼醜,我的品味怎麼會變得這麼低啊,你說是不是?”說着,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真是的,還是……我和你在一起待久了,審美觀念也變差了?”

“你是喝醉了。”哮天犬冷靜地回答,“你說得都是醉話。”是醉話,所以當不得真的!

三首蛟晃晃酒罈,對他笑道:“得了吧,都說酒後吐真言!再說了,我的酒量你還不清楚,就這麼一點酒可以放得倒我?你啊……不相信就相信唄,想笑話我你就笑話我吧!”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說實話,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呢……”他笑嘻嘻地對哮天犬道,“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哮天犬沒有說話,他只是看向三首蛟,十分的認真,臉色是前所未有過的認真。

三首蛟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哮天犬的眸子太冷靜了,冷靜得令人幾乎無所遁形。他勉強笑道:“行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說完,三首蛟搖搖晃晃地起身,朝着神殿的大門走去。

“三首蛟!”哮天犬喊道,“你……”

三首蛟踉蹌着背對着哮天犬擺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去哀悼一下我的失戀,不行嗎?”他搖搖頭,“真是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會接受的,我還是……回去再重新喝一通吧……”接着,他就嘀嘀咕咕地走進了神殿的大門,那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了。

那天晚上,哮天犬在臺階上靜靜地坐了一整夜,他一直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到天色大亮,他纔回到屋內,跟隨着楊戩去上朝了。

那天晚上之後,哮天犬就很少出來了,他一直都避着哮天犬,頂多就是和他打個照面兒,就自顧自地去辦事了,就好像那天晚上說的事情只不過是他的酒後醉話,當不得真的。

但是這天晚上,當三首蛟幫楊戩辦完事回來之後,居然看見哮天犬正坐在大門外的臺階上,就像那天晚上一樣,顯然,對方是在等着自己。

“還沒睡啊?”三首蛟打着哈哈,“夜深了,我要回去睡覺了啊!”

“要等你很難等,所以還是在這裡守株待兔的好。”哮天犬看着三首蛟,“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

三首蛟也認真了起來,他嘆了口氣:“你要我說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就當是我的醉話好了,不要放在心上。”說完,他就朝着大門當中走去了。

“真的?我還真以爲是真的呢……”哮天犬似乎十分遺憾地嘆了口氣,“因爲這件事情害得我想了好幾天,本來我還打算今天晚上答應你的呢,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情,算了吧……”說着,他起身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什麼?!”哮天犬停下腳步,急忙轉過身喊道,“哮天犬,你……你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是我自作多情,我不是都說了嗎?”哮天犬擺擺手,“別多想了。”

“不是,我……”三首蛟跑上前就要去抓他的手,“你真的答應我了?!”

“我可什麼都沒有答應。”哮天犬卻收回了手,看着三首蛟,“你不說說了,是醉話麼?”

“那個……那個不是醉話,真的不是醉話!”三首蛟連忙辯解着,“我是真的喜歡你啊!雖然……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他抓抓頭髮,“真是的,我怎麼會喜歡上你的呢?”

哮天犬的脣角微微上揚:“所以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嘍?”

“真的!比東海珍珠還要真!”三首蛟正色地道,“我可以發誓!”

“所以說,你那天晚上說的不是醉話嘍?”哮天犬繼續微笑,好像很平靜的樣子。

“不是,真的不是!”三首蛟忙喊着,一副可以賭咒發誓的模樣,恨不得可以表示出自己的真心來,“哮天犬,你的意思是……怎麼樣的?”

哮天犬則是輕哼:“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我不說第二遍的。”說着,就轉過身,朝着神殿走去,邊走邊道,“你也別再問了,我是不會再說一遍的,反正我已經說了,你知道不就行了……”說着,看着三首蛟,“你可別再問了啊?!”

三首蛟已經明白了,他點點頭:“是的是的,犬王大人,小的知道!”這隻狗原來還會害羞啊……他低頭輕輕笑着,不過……三首蛟想了想兩人剛纔的對話,自己怎麼有一種自己被這種狗牽着鼻子走的感覺?!這可不行,要抓住自己的主動權纔是!

“我說哮天啊……”三首蛟嬉皮笑臉的道,“要不……今晚去去你房裡誰?!”

哮天犬一揮手中的骨頭棒子,敲到三首蛟的腦袋上:“滾!”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死臭蟲,給我滾到一邊去!”

三首蛟繼續賴皮:“不用這麼生氣吧,嘯天?還是,你害羞了?你不會真的害羞了吧?!哈哈哈,這沒有什麼好害羞的是不是……”

“你這只不知廉恥,沒羞沒臊的死長蟲,給我滾!”哮天犬一骨頭打過去,“老子纔沒工夫理你呢!”說着,對着被自己擊倒在地的三首蛟的肚子上就是一腳,“從今天起,你離我三丈遠,知道沒?!”

“不是吧,嘯天?你真的害羞了?”

“滾!”

這就是典型的惱羞成怒啊,哮天犬!看樣子,三首蛟,你還有的忙呢……阿彌陀佛,多多努力吧,三首蛟……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鼻炎犯了,所以狀態不太好,更新也有些不定,我儘量日更。定製印刷會在九月中旬開始,因爲還有一個封面沒有做,還有H也還沒有寫啊,孩紙們,原諒我的拖拉吧,實在是上班太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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