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走出城外,來到一處無人的山谷,揮手拿出天行車,法決一指,天行車赫然變大,足足有數丈寬長,外表廂房與馬車無異,但卻顯得更爲飄逸,一帆布立於馬車前,替代了馬。
林北點頭間露出滿意,走入其中,取出幾塊靈石鑲嵌在車廂中的一處凹槽裡,像這樣的凹槽共有二十八個,放的靈石越多,速度越快。
林北微微一笑,並指朝着車帆一指,那車帆搖動中帶着天行車騰空而起,化爲長虹疾馳而去。
林北端坐在車廂內,閉目養神,心中念頭卻在急轉,感悟着蒼生禁與三千禁。
而在這時,天行車剛剛騰空的山谷走出一人,他正是血十七。
他擡頭看向天際,神色陰冷,眼中露出殺意,腳步擡起時,人已遁入高空。
而林北對此絲毫不知,他的心神完全沉浸於蒼生禁的感悟之中。
蒼生禁,禁蒼生,其中霸道不言而喻,可這禁術卻並非任何人都能施展,只有擁有魔脈之人才可隨意使出,而這魔脈,林北猜測可能是自己體內的那絲黑線。
所謂蒼生,自然指的是天地萬物,而禁之一字則是指天地法則,一指禁蒼生,倒不如說是禁天地法則。
蒼生禁是三千大道外的一種禁法,是魔族之修才能修的一種禁法,而在林北腦海中那幅模糊的畫面,隱隱間,他感覺到了蒼生禁的氣息。
“蒼生禁,現在還不能施展,看來只能等突破悟境再說了。”林北眼睛睜開,苦笑一聲。
蒼生禁對修爲的要求極爲苛刻,而對魔脈更是近乎是一種必須之物,若無魔脈,禁法不生,這句話讓林北感到苦澀。
“魔脈……百脈之外再開一脈,真的可行嗎?”林北目中閃過精芒,眉頭皺起,喃喃說道。
凡開百脈已是大圓滿,即可突破悟境,而百脈之外再開一脈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在林北之前也有人有過如此想法,可無一人能夠做到。而如今林北體內的那絲魔脈給了林北一個機緣,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機緣。
“斬凡之後,定要一試。”林北越想越覺得可能,此刻心中不免有些激動,雙眼閉上,心裡有了決斷。
就在此時,天行車後方十里有一道長虹疾馳而來,離林北所乘的天行車越來越近。
血十七此刻心中怒意激起,他自以爲能夠很快追到林北,可沒想到林北的飛行法器如此之快,竟連他法境中期的修爲也差點被甩,若不是他施展了全力,怕是早已跟丟,此時想到這裡,他的心中怒意更深。
“小子,到時我定要把你撕成碎塊。”血十七吞下一枚回靈丹,眼中閃過惡毒,口裡狠狠道。
在他吞下丹藥的一刻,他的速度加快,轉眼間已飛出數裡,眼看離天行車更近了,正當他要掐訣時,天行車速度突然加快,眨眼消失在他的視線。
“臭小子,你耍我!”看着前方那道長虹,血十七手指立馬停下,目光愕然,隨即破口大罵。
而此時林北卻心有餘悸,若非發現的及時,怕是已被後方之人追上,幸好手中一直捏着靈石,這才以極快的速度將靈石鑲嵌凹槽。
“又是法境,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林北搖頭苦笑,心中並未慌亂,不過眼中卻有冷意。
“法境麼,不知以自己之力是否能夠擊敗。”林北心中突然有一個非常瘋狂的念頭,可這念頭出現時,他卻搖了搖頭。
蒼生禁,三千禁,林北現在還不能施展,而拔劍七式以他凡境的修爲使出卻又傷不了法境分毫,唯一能夠勉強施展的就只有伴生術了。
“伴生術,一切丹奴,一念皆亡,我是君,他是僕,我是主,他是奴。”林北慢喃喃時緩緩起身,一股君王之勢在他身上散出,他腳下一頓,天行車驟然停下。
林北踏出車廂,轉身時,目中仿如沒有絲毫感情,不見喜怒,卻在眼底有冷芒閃過。
在林北的前方,一道長虹帶着滔天怒氣轉瞬即至,四周風雲捲起,轟鳴之聲傳出,空氣一陣爆裂。
“安陽小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玩弄於我。”血十七踏在虛空,攔在天行車前,當看到林北時,陡然一呵。
“你可知錯?”林北看見他時,目中冷意更甚,淡淡開口時,風雲散去,從血十七身上散出的法境氣勢也在林北開口的一剎,消散。
血十七聽得一楞,正要辱罵時,一切變故頻發,使得他瞳孔一縮,臉色募然一變。
一句話,四個字,就將他的氣勢破去,如此淡然,如此簡單,卻又如此令他駭然。
血十七遊移不定,他心中早有猜測,篤定林北身後車廂中有一名法境圓滿,可憑他神識如何掃過,都沒看到一人,這讓他心中對於那名法境圓滿修士的忌憚更深。
“小子,裝神弄鬼,看我怎麼收拾你。”血十七神識鎖定林北,手中拿出一把血色大刀,同時將心中的顧慮壓下,擡手中,煞氣從刀刃捲起,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瀰漫四周。
林北神色淡然,往前邁出一步,手中並指,目光漸冷,在此刻,他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猶如君主。
“你可知錯!”林北嘴張開時,聲音傳出,與之前一樣,卻在語氣上驟然冷下。
此話一出,血十七面露冷笑,想要上前取林北頭顱時,他目露駭意,他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魂在林北話音落下時出現了顫抖,這顫動十分輕微,可卻讓他心驚肉跳。
法境之魂已經凝固,如同實質,別說顫抖,就連悟境圓滿修士全力一擊也不能撼動分毫,而如今他的魂竟有顫抖,這讓他後背幾乎發涼,一種生死危機的感覺出現在他心頭。
幾乎同時,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往後一退,目光看向林北時,神識散開,去尋找他認爲的那位法境圓滿修士,可哪怕他將神識散於百里外,除了一些飛禽,再無發現。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他抓狂,可就在這時,林北冷淡的聲音再次傳來。
“伴生術,束半生,吾乃你主,你是我奴,伴生修行,苦若苦,吾特賜你……一死。”這聲音如同魔音,環繞在血十七的耳中,他的法相陡然而出,滔天煞氣凝聚出一柄血刀,饕餮之兇,可在這聲音徘徊間,血刀竟在顫慄。
與此同時,血十七的丹田轟鳴,仿似受到了感召,要破體而出。
林北目光寒冷,看向血十七驚恐的模樣時,淡淡一笑,隨之再次開口。
“萬千丹奴,你爾,該死,還不魂滅。”
血十七面色蒼白,身體顫抖,而在他的身後,他的法相竟出現了裂紋,當蔓延到那柄血刀時,一股煞氣陡然散出,一抹抹虛幻的亡魂在他四周遊蕩,這都是他所殺之人遺留的殘魂。
就在這時,血十七的臉上露出冷笑,他雙手一合,四周殘魂發出慘叫,似乎在血刀一中傳出了一股吸力,殘魂顫慄間漂入血刀法相。
血刀一震翁鳴,裂紋隨之消失不見,滔天煞氣凝聚而出,仿如實質,轟然間,血刀擡起,高舉之下向林北砍去。
“死吧。”血十七面露猙獰,殺機泛起,擡手中向着林北一揮,血刀帶着驚天煞氣,直奔林北。
林北此刻眼睛微咪,嘴角更有鮮血溢出,這是伴生術反噬的結果。
眼見那柄血刀就要襲來,林北瞳孔微微一縮,面無慌亂,心卻募然一驚。
“修爲終究還是太低了。”林北苦笑一聲,手中長劍拿出,已經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體內真氣翻涌,擡手中,拔劍六式赫然使出。
長虹貫日,可這點滴劍光卻被血刀的滔天煞氣而掩蓋。
轟的一聲巨響,劍氣消散,而那血刀竟連絲毫頓留也未出現,似乎拔劍六式在血刀的威懾下顯得脆弱不堪,此刻,血刀捲起一陣狂風,這風帶着濃烈的血腥味,破空間朝着林北襲來。
林北臉色一變,手中法決掐起,就要驅使天行車前行,可就在這時,那柄血刀似穿過時空,已臨林北眼前。
“給我死。”虛空中,血十七漂浮在空中,神色獰惡,口中吼出怒意之聲。
可就在此時,變故發生,只見一道奪目之光從林北胸口發出,此光無色,其中隱隱約約露出一張符紙的輪廓,就連虛空吹拂的風中,似乎都帶有濃郁的丹香。
此刻,血十七驚駭不已,他在那張符紙中感受到了一絲窺機的氣勢,雖然很淡,卻讓他的心在微微顫抖。
那符紙如同捲起一陣龍捲風,空氣爆裂,風聲驟停……好似時間靜止一般,十分寂靜。
林北目露訝色,他在這符紙散發出的丹香裡感受到了陶元的氣息,只是,這符紙陶元到底何時放在自己胸口,這讓他疑惑不解。
比起他來,血十七臉色變幻,手中法決一指,就要收回血刀法相,可就在這時,變故又生。
符紙動了,旋轉中,一絲絲丹道本源瀰漫虛空,丹香飄了百里,覆蓋了山川河流,峰谷樹林,林中的飛禽走獸停下了,湍急的河流逆流了,就連下方山峰中的妖也擡起了頭,目光震驚。
離林北只有一丈遠的那柄血刀竟在顫慄,其中萬千殘魂在一聲脆響中飛灰湮滅,血刀也出現了裂紋,一絲絲瀰漫,直至刀柄,這纔開始了碎裂。
“不!”血十七募然一吼,身影顫抖中一晃,速度奇快,直奔林北而來。
就在此刻,符紙從林北眼前消失,化爲一道流光,直至血十七。
而這時,血刀的崩潰徹底結束,化爲了絲絲煞氣,就在這煞氣正在消散時,林北心脈一動,隨之在他的身周出現了紅霧。這紅霧一出現,立即將血刀散去的煞氣包裹,漸漸同化。
不多時,紅霧涌回林北體內,林北臉色一變,目光掃過,卻不見了濃烈的煞氣,沉吟中,林北轉頭看向了那張符紙。
這一切說是緩慢,其實只在剎那間,符紙散發的光芒已然消失,顯露出來的是一張平淡無奇青色符紙,而這符紙中卻有丹香之氣。
血十七眼看自己的法相破碎,身體顫動,口中更是噴出鮮血,他的頭髮在此刻變爲白髮,甚至有了脫落,他的魂隨着法相的崩潰而消散,他的道意轟然破碎。
此刻,他已一無所有。
不需要符紙的再次轉動,他已是油盡燈枯。
“陶元,是你……”血十七面容極爲蒼老,此刻皮膚出現了枯萎,他已在閉目中緩緩落下。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死亡,符紙憑空消失,與此同時,林北的胸口有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