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將夜無眠

三天之後,林北雙眼睜開,瞳孔有神,神采奕奕,微微吐了口氣,緩緩起身,舒展四肢後,手中憑空出現一把七尺巨劍。

這把劍在姜凡儲物袋裡找出,因太過沉重,所以之前沒用。如今,那把長劍碎裂,手上無利器,只能將這把巨劍拿出。

揮動之時,稍顯彆扭,不過林北卻不以爲然,心有喜悅。

這把青鋒巨劍看似平凡無奇,可卻是寶器,雖然只是下品,卻要比之前那把長劍要好的多。

不過可惜的是,林北未到悟境,只能勉強施展拔劍七式。

林北搖頭一笑,巨劍消失,看了一眼巨獸的屍體,搖頭中邁着步子向着峽谷外走去。

如今已過三日,不知外面情況如何,還有那地圖上標記所在,讓林北心裡感到好奇,更有興奮。

四個時辰後,林北來到之前遇到巨獸的小道上,點頭間,踏入其中。

此處霧氣消散,一切屬於巨獸的蹤影消失,林北心有感慨,若非它窮追猛打,也不會死於自己手中。可若是它沒追來,林北也不會尋到峽谷之中,更不會得到造化,說來,一切都是因果循環,冥冥中自有天意。

如此想着,林北深深一嘆,擡頭時,前方出現一道岔路,遲疑間,回憶了地圖所畫,微微點頭,邁入小道。

時間不長,前方一座巨大的雕像,約有百丈之高,林北仰望時,只看得到它的下巴。

此刻情景,讓林北不禁想到了那隻巨獸,若是將它拿來與這雕像比較,怕是隻能勘勘比得腰間。

林北輕笑,手裡拿出地圖,凝目看去,不多時,微微點頭,那處標記所在就在這雕像身後。

擡頭看了這雕像一眼,林北邁步從他腳邊走過。

就在此刻,雲端處,雕像的眼睛流出眼淚,他的目光眺望遠方,那裡正是林北從太一門落下所在。

而這一切,林北不知,雖然對雕像這裡心有震撼,可經歷了兇獸之事,他對這一切早已看淡,縱然這雕像身高百丈,也無法讓他淡定的臉色改變絲毫。

這是磨礪,是對心境的磨礪,亦是生死威機後對一切事件的淡然處之。

於林北這,莫不是一場不同的造化。

這些暫且不說,再看林北這裡,此時他已深入一片樹林,這些樹木林北不識,看似與凡間雨樺樹無異,可這些樹木,枝幹無葉,顯得十分蒼涼。

沉吟間,林北已走過數十里,這片樹林舉目望去,見不到邊際,更未見其他植物,野獸之類更是連蹤影也不察分毫。

對此,林北警惕起來,巨劍握在手中,做好了突發情況的應對之勢。

就在這時,前方土地翻涌,似有兇物要破土而出。

林北看去,腳步擡起,快速往後退去,直至百丈遠時,他停下腳步,擡頭看去。

只見那泥土四濺,一旁的樹倒下,轟的一聲咋響,一隻龐大無比的巨鼓破土而出,隨即飛起,化作長虹,飛入高空,消失不見,其後,更有轟隆之聲傳出,土地震動,樹木倒塌,在這樹林中掀起聲浪。

林北吐血飛出,轟的一聲,砸在了一棵樹上,這才停下,掉落地面。

他的心神在那一刻混亂,腦海轟鳴,耳中流出了鮮血。

林北咳咳兩聲,緩緩起身,心有餘悸間,擡頭一望,噗的一聲,吐出鮮血。

他四肢痠痛,胸口間像是被鐵錘砸過,五臟六腑更是碎裂。

咬牙間,林北拿出六七瓶丹藥,且不管有何用處,全都一股腦的吞下,閉目時,端坐下來。

一股股氣流在體內涌動,尤其是五臟之間,更有血塊,待氣流滑過,血塊化爲鮮紅血液,落在血管之中,衝破了腸道,順着林北的口腔噴出。

尤其在脈絡之間,四十經脈已然斷裂,林北驅馭着氣流涌至脈絡斷裂之處,氣團纏繞時,肉眼可見的,脈絡盡在癒合。

時間緩緩流逝,不多時,林北睜開雙眼,體內傷勢基本痊癒,可如同凡間內傷一般,只治其表,卻是飲鴆止渴。

嘆氣中,林北站起身來,踉蹌之下,他扶住了身旁的樹木。

這次的傷勢比之前還要嚴重,不唯一得慶幸的是,那隻巨鼓並未停留,不然,僅是再響一次,就足以讓他喪命。

心有餘悸間,林北深深吸了口氣,此時,他忽然覺得這次祖地之行沒有那麼簡單了。

“不知這次來的人能回去幾個!”林北搖頭感慨,他想到了南宮澈,不知他現在所在何處。

搖頭一嘆,挪動腳步,往前而去,手裡巨劍更是捏的緊緊的,經過剛纔那事,他不敢有一絲放鬆。

“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跑,跑的越遠越好。”林北心裡暗自喃喃,對於剛剛因爲好奇而留下,他心有悔意,若是見事不對,撒腿就跑,也不會因此受傷。

打定主意,他目中露出堅定,向着樹林深處走去。

回去之意在他心裡升起過,可立馬被他掐滅,在那時,他想起了滿門被滅,想起了自己曾發的毒誓,想起了南宮說的那句話……

“自己的路,要自己去走。”

林北知道,機遇與危機並存,若是苟且偷生,倒不如一死。如若現在退步,他會不甘,所以,他一如既往的向前走去。

哪怕前方是死地,也阻擋不了他的心。

一步步踏下,一次次折回,林北停下腳步,面露凝重,他清楚的記得,這裡他來過,可走了這麼久,又回到了此處。

沉吟間,他眉頭皺起,擡眉時,撕下了衣袍,作爲絲條,系在樹枝上,隨即邁步。

不多時,林北又走到此地,他臉色變化,咬牙間,擡起腳朝着另一處走去。

他本就固執,他就不信走不出這片迷林。

如此反覆,方向換了又換,卻依舊還是站定此處,皺眉間,林北再次邁開步伐。

北方走了十次,南方走了十三次,東方走了二十二次,西方更是走了三十八次……

他的耐心一點點的消磨,心裡卻從未升起放棄之意。

又是一次次的老路,反覆間,林北已走了數百回。哪怕閉上眼睛,他都可以毫無偏差的走過,但每次都會看到那該死的綠色布條。

正在他踏上第九百九十九次的老路時,遠處的那座雕像,卻有異動。

他的頭顱轉過,目光仿似有靈,看向樹林,看向林北。

而這一切林北渾然不覺,當再次站定時,依舊是那棵樹木,依舊是那系在樹枝上的布條。林北暮然一嘆,坐在了樹下,緩緩的吸了口氣。

在他坐下的那刻,雕像所在,目中露出了失望,閉目時,轉過頭去。

就在雕像轉頭的剎那,林北目中露出堅毅,起身時踏上了那條迷路。

遠處,雕像目中亮起微弱的光芒,轉頭之間,將目光落在林北身上。他的目中帶着讚賞,不可見的,雕像的嘴角微微翹起,似在微笑。

當林北踏上第一千次迷路時,整片樹林轟然涌動,土地裂開,樹木全然陷入地下,一個巨大的深坑將浮現而出。

林北聽到聲響,看也不看,直接拿起巨劍,邁腿朝着聲響傳來的反面跑去。

此刻的他,對於一切好奇全然拋下,不管不顧的勇往直前,目中露出瘋狂,他的身軀如同一道光影,在樹林中閃現。

這一次,他沒有再迷路,他看到了樹林的盡頭,可後面聲響越來越近,咬牙間,林北轉身,體內氣流涌出,一劍之下,光芒四射,而他也藉着這股反震之力,急速退後。

轉眼間,他已跑到盡頭,他看到了那尊雕像,卻沒有看到雕像的上身,他更是不知,此刻,那雕像的右手微微擡起,手指上一抹黑光一閃而過。

林北舉目時,後方聲響轟然,他臉色變幻,再次揮劍,藉着反震,退至數十丈遠,來到了雕像的腳下。

轟然之中,如山崩地裂之勢,一團發着紫光的球狀物破土而出,光芒萬丈,如同烈日,刺的林北眼睛發疼,不得不將其緊緊閉上。

就在這時,雲層中,雕像的眼睛微不可見閃現兇光,擡手時,食指一彈,一抹黑光落下,隨即消失,仿似從未出現。

而在雕像的腳下,林北閉目中就要轉身,可那團光球眨眼間攝出一道光束,直奔林北而來。

林北被那光束纏繞,身子驟沉,就連動一動腳步都顯困難。

林北心中咆哮,自認在劫難逃,可就在這時,那光球突然一頓,白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卻不亮眼,反顯得十分壓抑。

林北身上的光束更是消失,當他再睜眼時,看到的是一團黑色,仿如黑霧一般,在翻滾着滔天巨浪。

林北皺眉時,擡腿就要離開,可正當他邁步時,那團黑霧驟然向他襲來。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電光火石,林北楞在了原地,眼皮沉重無比,仿似睏意濃重,竟倒了下去,直直落在了雕像的腳背上。

而在他身上,發出了一道黑光,四周虛空中,一片黑暗,如同夜晚那般漆黑。

這時,雲層上方傳出聲音,仿似喃喃自語。

“將夜無眠,今,送於你,我給你一場機緣,希望你能還我屬於你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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