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殺我兒,我滅他滿門。”
吼出這話之人是位中年男人,他的雙眼閃着兇光,更有淚水在眼眶打轉;他看着面前浮在空中的一枚玉簡寸寸碎裂,他的心在這一刻,如同海浪,洶涌不止。
洞府中散發着濃烈的殺氣,在他身旁玉牀上,一把長劍嗡嗡一顫,劍氣瀰漫而出,在洞府中,一股濃郁如同實質的殺意赫然升起。
中年男人面色暗沉,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閃着狠辣的眼眸突然平靜下來,他的嘴微笑張開,喃喃自語。
“儘管南兒桀驁不馴,可他追究是我兒啊。”
“南兒,你放心,所有從祖地回來之人都將爲你陪葬。”
話音落下,他閉上眼睛,殺氣消散,劍意消逝,一切歸於平靜。
而此刻,林北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如今的他,修煉到了關鍵時刻,豆大的汗珠溢滿額頭,體內有轟鳴聲陣陣,他的身軀微微顫抖。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已過了七天。這時,林北的眼睛猛然睜開,一口鮮血吐出,身體一震間,身下石塊化爲粉末,一陣微風吹過,粉末飄散。
而這個時候,林北已跳了下來,身子微微顫慄,面容帶着苦笑。
“又失敗了,看來這光依靠丹藥是不行的。”
林北搖頭一嘆,他的體內,任脈始終衝不破,像是有太多雜質堵塞了一般。如今,他已開了四十九脈,就差任脈,可偏偏遇到了瓶頸。
“既然如此,就暫且不管,還是祖地之行重要,已經浪費了這麼多天,萬萬不能再耽擱了。”
說完,林北邁步走出盆地,腦海中浮現出獸皮上所畫的下一個標記。
自從在這遇到了陳南,他心裡略有不安。獸皮上的標記並非不能找到,未免別人捷足先登,他的腳步加快,似有一陣微風拂過,沙石瀰漫,再去看時,他的身影已然消失。
而在這時,離林北千里之外,雲中仙三人站在了一處墓穴之外。
三人恭敬不已,低頭時,腰已彎下,躬身一拜。
“弟子云中仙,拜見諸位長老。”雲中仙的語氣平淡,卻不失尊重。
趙佑安與宋四明皆是如此,在他們擡頭的剎那,前方顯現出一座龐大的墓羣,在這平原之上,拔地而起。
這些墓穴前方都有墓碑,可卻沒有碑文,仿似爲了掩蓋其墓主人的身份。
而這裡正是埋葬太一門歷代長老的地方,在生前,這些長老皆是大能之輩,修爲最低的也是法境後期。
雲中仙躬身間,微微一嘆,如今的太一門沒落了,心裡有愧,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目中有亮光閃過。
“走吧,去打開傳送陣,讓衆人回去。”話語間,雲中仙捲起袖炮,帶着兩人騰空而去。
此次打開祖地,其主要目的還是爲了取走三千絲,至於外門弟子的進入,不過是順帶而已,當然也存了讓他們歷練的心思,更多的則是讓這些心性未定的弟子見識一下太一門的底蘊,算是一種安撫。
這些暫且不說,再看林北。
此時,林北正趕往地圖上第四處標記,他並不知雲中仙已經準備打開傳送陣,也不知曉,他的時間不多了。
在一處光幕前,林北停下了腳步,擡頭看去,光幕內鋪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奇怪的是,光幕外一切如常,並未有一絲冷意。
林北瞳孔緊縮,吸了口涼氣,此地詭異萬分,遲疑中,林北升起了離去的念頭。
可就在他轉身的剎那,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眼神一亮,咬牙中邁入光幕之中。
一進此處,一股寒風吹過,凍得林北瑟瑟發抖,呼吸間,一股暖意從經脈涌出,這才停止了顫抖。
入目所及,地面覆蓋着一層白雪,以至於踩下去,都要陷入其中。
不多時,林北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這才停下。
越往裡面,溫度就越低,甚至腳下的雪都凍成了冰。
林北知曉,再往裡走,可能會有危險,不過當想到之前所見的那物時,林北咬了咬牙關,擡起沉重的腳,往前一邁。
時間不長,林北踱步間來到了雪地深處,他的呼吸在空氣中結成了冰,他的眉毛變得雪白,頭髮上更是堆滿了積雪。
在他所站的前方,虛空之中,有一把長劍漂浮,劍體通透,肉眼凡胎者定然看不到此物。就連林北也是散發出神識,這纔看到。
在那把劍上,有寒意散出,似乎這道光幕中的雪由它幻化而出。
林北楞楞的看着,見獵心喜,嘴角翹起了弧度,伸手中就要去抓住它。
可就在這時,林北腰間的身份令牌驟然亮起,微光一閃間,林北從此地消失不見,只剩那把冰劍在光幕中,嗡嗡作響。
再出現時,林北已站在南山山頂,他的四周無數人頭攢動,別無例外的,眼神中都有驚詫。
就在衆人疑惑間,似雷霆之聲從上方傳出。
“此次算作爾等的磨練,回去之後,切記要勤加修煉,不得存了半分僥倖。”
“你等可否明白?”
這聲音傳出的剎那,衆人擡頭看去,只見虛空中韓熠陽穩穩的站在上方,俯視着衆人,威嚴之意濃烈。
林北聽了搖頭一嘆,心裡想着那把冰劍,就差一絲,哎,可惜了。
在他心裡默默感慨時,衆人才這晃過神來,對着韓熠陽束身一拜,轉而散去。
“我就知道你會安然迴歸。”就在林北感嘆時,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聲溫文爾雅的話音傳來。
林北愕然間轉頭看去,這一眼下,他的臉上露出笑容。
“南宮師兄。”
此人正是南宮澈,他的臉上少露出了少有的笑意,雙目帶有欣慰。
“看你此次祖地之行有大機緣,竟然突破了凡境四層。”南宮澈收回了手,說道。
林北苦笑,機緣但是有,可修爲上卻無精進,收穫倒也頗豐,可惜的是那把劍最終還是錯過。
不過既然他把自己修爲突破歸功於此次祖地之行,那便以此爲藉口,免得因嚴峰之事被人猜疑。
如此想着,林北看了南宮澈一眼,只覺得他與之前變得不同了,至於是哪,林北不知。
“師兄莫要說我了,我看師兄應該也有突破吧?”猜測中,林北開口問道。
南宮澈微笑不語,擡腿向前走了幾步,昂首看天,似自言自語般說道:“修煉一路,太過漫長,我等只不過從起點跨出了一步,剩下的路,遙遙無期……”
林北搖頭間走了上去,站在他的身旁,擡起頭,看向北方,那,通往他的家鄉。
“終究還是差了一絲啊……”
這話一出,南宮澈眼神中有亮光一閃而過,微笑中,心裡一嘆,拍了拍林北的肩,隨即走下山去。
林北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有着莫名的光彩,在這一刻,他心有顫動,就連凡境四層的瓶頸似乎都鬆動了一絲。
邁步中,他從另一條小道跑下山去,至於爲什麼沒選擇和南宮澈同行,他有自己的理解。
這路,要自己去走。
就在林北下山的一刻,小道上,南宮澈腳步一頓,擡頭看了山頂一眼,嘴角帶有笑意。
“你懂了嗎?真的懂了嗎?”
話音在他蕭瑟的背影后傳出,微風拂過,他的綠衫吹起,整個人在這一刻顯得瀟灑自如。
再說林北,此時的他坐在洞府中,雙眼微不可見的閃爍,閉目時,體內經脈顫動,一絲紅霧從身下石牀散發出。
這次修煉,他沒有吞服丹藥,想要以自己之力去衝破任脈,這是以後修煉之路必要的過程,如若一律依靠丹藥,反而會有弊端。
就在林北衝擊任脈時,太一門大殿中,站着兩人,面容帶有激動。
“此番,有三千絲在手,我太一門不懼任何人。”韓熠陽面色通紅,激動中開口,就連語氣都帶着顫動。
“若是青雲宗派人來,我定要讓他看看我太一門的底蘊。”
雲中仙站在他面前,神色淡然,看着面前的師兄,他感覺到了一絲陌生,不過並未多想,畢竟,他是自己的師兄。
帶着這樣的想法,雲中仙臉上露出笑容。
“師兄,此次祖地之行,我去了長老墓羣。”雲中仙沉吟片刻後,說道。
“也該去看看,多少年前,他們都曾爲宗門做出過巨大貢獻,沒想到死後卻淪爲了枯骨。”韓熠陽嘆息中,點頭說道。
“對了,此番回來了多少弟子?”不知想到了什麼,韓熠陽緊接着問道。
“去了四百餘人,回來的只有三百八十多個。”雲中仙深深一嘆,回道。
“只回來了三百多麼?”韓熠陽挽起袖子,老目光投向南山,深深吸了口氣。
“聞道者朝夕,朝夕者聞道,這大道畢竟還是太難了。”暮然間,雲中仙深深一嘆,邁步走了出去。
韓熠陽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轉身時,手裡的三千絲消失不見,而在他轉身的剎那,有滄桑之聲傳出。
“聞道者朝夕,朝夕者聞道,聞道不如朝夕,朝夕不如聞道。”
“師弟,你還是沒有看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