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內,一切與當年並無不同,只是在那張石牀上多了些雜沉,林北緩緩坐下,手中拿出丹卷,閉目中,神識看去時如同回到當年。
“往復間,一切都變了。”林北深深一嘆,收回丹卷時,手中長劍拿出,隨着心意,一劍斬下。
這一斬,天空,時間全然靜止,可在這靜止之下,整個外山卻突然震動起來,這震動的源頭來自林北此時的洞府。
這一斬,一股驚天的劍意轟涌而出,透出外山山頂,在那有一塊巨石,平時這應該坐着一位老者,下方是成百上千的外門弟子,而今天,這裡空無一人。
在劍氣捲起時,那塊巨石化爲齏粉,隨着一道狂風晝來,粉末飄散在虛空中,劍氣在此時徹底轟鳴,似在咆哮,似在哀嚎,在這道劍氣徹底消散時,整個外山突然出現了塌陷。
山石落下,一棵棵晗樹倒下,飛沙走石,整個外山,在這一刻亂了,所有外山弟子聞聲跑了出來,當感受到腳下山體的震動時,一個個撒腿就跑,跑上了山頂,在那有了聚集。
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哪怕這樣,也有人在上山時被掉下的石頭砸到,他們畢竟只是凡境,哪怕有裂石之力,卻沒有能在慌亂中鎮定下的心性,一個個驚慌失措,以至於在山頂上大部分人的身體上都有鮮血流出。
“這,這是怎麼回事?”
“從未聽說聖域出現過地震,可這感覺與凡界的地震實在太過相似。”
“絕不是地震,你看內山就沒事。”一位眼尖的弟子叫了一聲,指着對面的內山。
衆人聞聲看去,結果真如此人所說,內山沒有一絲震感,只不過在內山中也有許多人目光看向這邊,似乎聽到了外山的轟動之響。
衆人急聲大喊,讓內山弟子過來救他們,內山中倒也有幾人朝這邊跑了過來,更多的則是站在原地不動,或是冷笑一聲,轉身回了洞府。
內山弟子桀驁,對外門之人多有輕蔑,此刻他們只是看看熱鬧,並無救人之心。
這一幕惹的外門弟子惱怒,可無奈都只是凡境,胳膊扭不過大腿的道理衆人都懂,只能盼望着內山長老能夠出現。
可註定又要讓他們失望了,內山長老早已被韓熠陽告知,不得去招惹林北,而此事他們神識一掃便已知曉是林北所爲,各自捏了捏拳頭,忍下了怒火,盡力使自己的心變得平靜。
而這時,外門的震動徹底消失,只是那一座座洞府早就塌陷,不知重新修建要花多長時間。
林北閣中,林北睜開雙眼,心中震撼不散,這拔劍七式以他悟境初期的修爲施展,沒想到如此驚人,而且他並未出全力,就連靈氣也沒有動用。
“若是全力施展,想必這外山會徹底塌陷。”林北緩緩起身,喃喃一笑。
拔劍七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原以爲修爲到了悟境,這拔劍七式會顯得雞肋,可沒想到威力卻可以疊加。
“若是法境修爲來施展拔劍七式,不知道威力如何。”林北走出洞府,擡頭看向對面的山壁,目光突然一冷。
“當年我曾說過,總有一天……我會踏上通悟橋,如今,時機到了。”林北眼神冷芒一閃,擡腳中朝着那座連接着內山的木橋而去。
通悟橋,通過可成就悟境,亦是踏橋通悟,成爲內門弟子,這通悟橋是外山弟子心中的執念,也是林北心中曾經許下的願。
儘管這個願如今對他來說沒有當年那般深刻,可卻是他“回報”太一門最好的震撼。
“所有內山弟子,全都給我出來!”站在橋頭,林北朝着內山一聲大吼,這吼聲在施法中化爲雷霆之音,震動內山,震動外山,就連南山所有雜役也都聽聞。
外山中,剛剛平復驚心的外山弟子一個個聞聲而動,當衆人來到山腰時,看到的是一個拿着長劍,披着一頭紅髮的青年,更讓人驚駭的是,他散出的氣勢赫然是悟境。
“此人是誰,怎麼從未見過?”
“難不成他是要過通悟橋,可通悟橋只需突破悟境就可走過,他這是幹嘛?”
衆人猜測之聲不斷傳出,更有動容,尤其是林北那一臉冷酷之意,凡是與看到他的瞳孔者,個個背後冒出冷汗,心神顫抖。
“這……他到底是誰?”同樣的疑問出現在每一人的心頭。
“你內山之人全都是縮頭烏龜麼?難道與我一戰的魄力也沒有?”等了半響,內山沒有出現一人,林北冷笑中施法一吼,聲音傳出時,整個內山都在顫動。
在這顫動中,數百洞府轟然打開,約有三百餘人從洞府中走出,目光透過木橋看向林北,眼中大都陰沉。
內山頂上,韓熠陽站在大殿前,目光似透過了千丈,看到了林北。
“自取其辱,當真以爲自己悟境無敵嗎?不自量力。”韓熠陽冷哼,他要看看林北是如何敗在內山弟子手上的。
“九月谷少谷主敗於太一門,哈哈此事傳出去定會讓九月谷成爲笑柄。”韓熠陽身後,趙佑安緩緩走來,聲音傳出,不屑一笑。
“當真還是太年輕了,如此就沉不住氣了。”宋四明跟在趙佑安身後,心底冷笑。
而同時,所有內山弟子心中怒意滋生,不知是誰先踏上了木橋,在這人身後,陸陸續續有弟子走出,不過卻沒有走上木橋,而是在崖邊站着。
“你是何人?有何資格在我太一門撒野!”踏上通悟橋的是位青年,此人一身青衫,神色傲然,開口時,整個通悟橋都爲之一震。
“吾乃九月谷少谷主,你們若有人勝了我,就可揚名立萬,如此,你可要用全力啊。”林北冷笑開口,腳步踏出。
他這話聲音不大,卻落在了所有人的耳中,衆人心裡一顫,外門弟子尚且不知九月谷之威,但內山之人都有出門歷練,九月谷之名如何沒能聽說。
此刻林北說他是九月谷少谷主,大多都不相信,可當有人看到內山頂上站着的韓熠陽以及趙佑安三人時,目光一凝。
“韓宗主,林某可有虛言?”林北擡頭看去,淡淡問道。
“九月谷少谷主,你能來我太一門,是我的榮幸,若是你能從通悟橋走上來,來到我面前,我便尊稱你一聲少谷主,若是不能,你這少谷主恐怕是空有虛名。”韓熠陽哈哈一笑,聲音傳出時,猶如雷音,轟響四周。
衆人聽到後,目光一凝,看着林北的眼中微微閃爍。
“若是勝了他,我將在太一門名聲大振。”人人心頭都有這個念頭,以至於整個橋頭在這一刻涌出數十人,個個氣勢滔滔,眼中露出強烈的戰意。
“凡我太一門內山弟子,若有人能勝了林少谷主,本宗收他爲記名弟子。”韓熠陽看到這一幕,微微點頭,緩緩說道。
這話讓所有人一陣喧譁,尤其是在洞府中,之前沒打算出來的內山弟子,此刻聽到這話的一刻,立馬走出,直奔通悟橋而去。
在這句話傳出的剎那,不止外門弟子震驚,內山弟子中更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位法境收徒,別說凡境,就連悟境也會震撼,一位法境的修真感悟不是其他東西能比的,如若有悟境弟子拜了法境爲師,哪怕只是記名弟子,那也會讓他省去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苦修。
更別說,這位法境還是一宗之主,其中好處各人心中都懂,這也就有了所有悟境弟子蜂擁而出的一幕。
林北看着面前數百人,一個個目光虎視眈眈,看着林北的眼神如同野獸,在他們的身上,氣勢散出,戰意更強,尤其是這數百人往前邁步時,他們的氣勢融爲了一股,戰意勃發,似有了法境的威嚴。
林北目光一凝,看着前方數百人,隨即轉向山頂,看到韓熠陽嘴角露出的冷笑。
“以一敵百麼?”林北腳步往前一踏,他的氣勢與他人不同,只有冰冷,而無戰意。
“此戰,你們可以一起上,但……神通無眼,生死各安天命,若有貪生怕死之人,可以退下。”林北淡淡開口,目中將韓熠陽死死盯着,殺機在瞳孔中一閃而過。
在他這話出口時,內山弟子腳步不退反進,一步踏出時,氣勢更爲凝烈。
遠處,兩道長虹眨眼飛來,崔子格落在通悟橋上,其後,喬棱也落下,二人目光凝重,看了看身後衆弟子,轉而邁步走到林北面前。
“少谷主莫要衝動,太一門弟子雖說沒有六山弟子多,可卻人人都是悟境啊,哪怕少谷主曾在凡境連敗三名悟境,可卻不能以一敵百啊。”崔子格面露焦急,低聲開口。
“少谷主三思,若真要戰,也可以一敵一,這以一敵百萬萬不能啊。”喬棱急忙說道,一臉沉重。
“二位暫且退下,我既然說出了此話,哪能再違言,這不是損我九月谷威嚴嗎!”林北心底苦笑,他也想看看自己實力到底有多強,因此也想試試看,能否以一敵百,可崔喬二人的阻攔讓他心生暖意,卻也有些煩躁。
如今,他是爲了當年許下的願,一切擋路之人,他都不能容許,哪怕是崔喬兩位丹師。
“我意已決,還請二位挪步。”林北腳步邁出,從二人身間縫隙走出,站在橋上,目光冰冷掃過。
崔喬二人相視一眼,無奈一嘆。
“少谷主太過固執,我們看看再說,若少谷主有危險,立刻出手。”崔子格神念傳出,無喬棱偷偷傳音。
喬棱點頭,旋即,二人走下的通悟橋,站在了外山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