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韓熠陽的臉色應該會有變化,可在他表情中卻看不出絲毫的擔心,反而淡然無比,這讓一直留意他的林北眉頭皺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掩蓋殤璃的煞氣募然翻滾,其中隱隱可見他的面容露出猙獰之態。
那蛇頭在他臉上幻化,似形成了烙印,印在他的臉上,也就剎那間,他的氣勢陡然加強,竟比之前還要強悍。
一股濃烈萬分的殺意掀起,可奇怪的是殤璃的背後竟無法相,反而是那煞氣有了巨大變化,竟在崢嶸中有了掙扎,煞氣翻涌間,出現了變幻,募然,一隻蛇頭出現,在殤璃身周遊走,引得虛空一陣爆裂。
“韓熠陽,我知道你已是法境圓滿,只要殺了你,太一門中再無威脅。”哪怕在這一刻,他依舊覺得韓熠陽纔是最大的對手,可在韓熠陽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慌亂,反而有了憐憫。
半晌,韓熠陽沒有回他的話,這讓殤璃更加惱怒,此刻放聲一笑,擡手中,蛇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獠牙。
“執迷不悟,休怪我出手了。”殤璃冷笑,腳步邁出時,蛇頭咆哮,煞氣瘋狂翻滾,殤璃的氣勢在這一刻更是有了疊加。
一路攀升中,他的勢已接近窺機,似只需要一步,就可突破,也就在此刻,殤璃的身影突然消失,那蛇頭猙獰中也漸漸消散。
下一刻,蛇頭出現在韓熠陽的面前,蛇眼之中,可以清晰看到殤璃的面孔。
千鈞一髮之際,蛇頭張開巨嘴,赫然就要生生撕了韓熠陽,在衆人屏氣凝神中,韓熠陽笑了。
衆人一愣,不明白這笑是什麼意思,可在趙佑安和宋四明的臉上卻有了和韓熠陽一樣的笑容。
“陳奕已突破窺機,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這次,這殤璃要悲劇了。”趙佑安神識轉過,話音在宋四明腦海響動。
“竟敢揚言滅了我太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此次陳奕出手,斷不會留他活口。”宋四明輕笑,與趙佑安傳音間,底氣十足。
“不過殤璃的確不愧是聖極宮殺門弟子,就這一身煞氣在聖域中也是不多見的,就是不知宗主會不會將他收入宗門。”趙佑安眉頭輕微一擡,緩緩傳音。
聽到這話,宋四明目中有了思索,心裡不知答案。
也就在兩人傳音之後,那蛇頭動了,一閃之下,猶如閃電轟鳴,直奔韓熠陽面門襲去。
剎那間,蛇頭掀起一陣威壓,籠罩四周,鎖定韓熠陽時,張開血嘴,募然一咬。
眼看蛇嘴襲來,韓熠陽不閃不避,臉上掛着淡笑,目中帶有輕蔑。
這目光波及下,在他面前虛空中,一陣波紋泛起,陳奕的身影露出,擡頭間,冷笑一聲,大手一揮,向着蛇頭抓去。
一抓之下,時間仿如靜止,蛇頭突然一頓,瞳孔中殤璃的面容露出驚恐,眼看着陳奕五指抓來,殤璃傾盡全力,卻駭然發現自己的魂竟動不了,就連意境形成的蛇頭也被壓制。
剎那間,陳奕已將蛇頭一把捏住,他那行事如風的動作淡然無比,似乎崢嶸的蛇頭在他面前猶如螻蟻,只是輕輕一抓,這讓所有人都駭然失色的蛇頭就已被制服。
“螻蟻般的角色,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陳奕冷笑中就要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將蛇頭捏碎,可在這時,韓熠陽的聲音募然傳出。
“先不殺他,留他一命,我有大用。”韓熠陽緩緩起身,淡淡開口。
“可……”陳奕轉身,抓着蛇頭看着韓熠陽,眉頭一輕皺。
但接觸到韓熠陽的目光時,陳奕搖頭嘆了一聲,揮手間在蛇頭上下了禁制,頓時,蛇頭快速縮小,在只有拇指大小時,陳奕扔向後方。
“只此一次,下次不管是誰,只要我想殺,任何人都阻擋不了。”哪怕陳奕的劍心之道是一往無前,可他卻不能不去在意韓熠陽的想法,畢竟他的所有都是韓熠陽所給,論感情相當於師徒一般。
韓熠陽接過蛇頭,翻手中不知收在了哪裡,此刻看向陳奕的背影,露出了欣慰。
在衆人心神轟鳴中,表情各異,但瞳孔中的震驚卻是一模一樣。
“這……這陳奕到底是什麼修爲,竟然能如此輕描淡寫降服殤璃,不是說他纔剛剛突破法境嗎?”張稟克神情呆滯,心中震撼。
“韓熠陽到底有何用意,此番讓聖域各宗前來參加太一門長老之禮,到底安的什麼心?”白雲來眉頭緊皺,心身顫動間,對自身的處境有了擔憂。
此刻,衆人早已明白,韓熠陽用林北做餌,將衆人誘來,所圖恐怕不小,尤其是在陳奕身上,他們駭然發現自己竟看不透他的修爲。
一個讓衆人覺得荒誕的想法憑空出現,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猶如之前殤璃一般,只不過在自欺欺人罷了。
當衆人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時,陳奕的腳步擡起,向着林北走去。
林北臉上露出笑容,這笑容或是一種認命,一種假裝淡定。
“我太過自大了,竟自以爲有了九月谷少谷主的身份就能在太一門橫行,看來之前是我誤會雲中仙了。”林北心中輕嘆,目光轉過陳奕,看向雲中仙,目中露出感激。
雲中仙苦笑之中頗爲無奈,搖了搖頭,不想去看之後發生的這一幕,轉身離開大殿。
在彼此目光接觸的剎那,陳奕面露冷笑,走向林北,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往日如同昨夜幻覺,一幕幕出現在他腦海中,兒子陳南的嬉笑,讓他感到戲中一陣疼痛,看着林北的神情越發的冷,猶如一種傷痛蔓延,席捲了整個心扉。
“林北,你可知道我爲什麼要殺你?”陳奕淡淡開口,語氣中的顫抖卻是十分明顯,顯然是將所有的怒火全都壓制下來。
“我知道,但是當年你敢說你沒有錯?你不問青紅皁白,直接對我出手,不管不顧,竟將我趕出宗門,若非我自己有幾分本事,恐怕早已死在你的手中,如此,你還要殺我,我無話可說!”林北淡笑一聲,腳步不退反進,站在陳奕面前,擡手中,一絲人眼不可見的絲線纏繞指尖,赫然是蒼生禁。
"你殺了我兒陳南,不管他有天大的錯誤,你也不該殺他。”陳奕面色複雜,此刻開口與當年不再一樣,似乎突破了窺機就連他的心境也有了突破,話語中有了一絲不唔,那是對陳南溺愛後放縱的悔悟。
“南兒,若是當年我對你管教嚴厲,若是你當年能聽我的話,不去胡鬧,你又哪會被林北殺死。”這句南泥在他心中泛起,存在了太多無奈,那是一種過度的父愛,卻有了太多無奈,望子成龍的心誰都有,可他當年的方式卻是錯了,或許是因爲陳南母親早逝,所以陳奕將這份母愛以一種另外的方式去替代,這也造就了陳南之後乖張的性格。
“這麼說,我這次不能活着離開了?”林北的心;裡並無太多害怕,畢竟他還有最後的底牌沒有施展,只是他要清楚,陳奕殺他的決心到底有多大,以此,他才能決定到底需不需要使用唯一的蒼生禁。
在林北話語落下時,陳奕笑了,“你認爲你還能活着離開嗎?”
“若不是我,你早已死在了殤璃手中,你的命註定是我的,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殺了南兒。”陳奕搖頭淺笑,右手擡起,就要向林北抓去。
可就在這時,林北笑了,搶在陳奕前面出手,右手擡起時,蒼生禁驟然使出,一絲細線在肉眼不可見的虛空中,從林北指尖拋出,捲起天地虛無中道境才能摸索的天地規則,如同一團絲線,由林北手指間的蒼生禁牽頭,將陳奕緊緊禁錮,立刻,仿似時間靜止,一切在陳奕身上的波動全然消失,就連他嘴角的淡笑依舊保持,整個人如同被下了禁制一般,傻傻的站在原地。
這一幕發生在剎那間,韓熠陽等人還未反應過來,林北就已在得手之後跑出了大殿,立刻,如同一道幻影閃過,再去看時,林北的人影已經消失。
“快給我去抓住他!”韓熠陽一聲怒吼,人影一閃,出現在被蒼生禁困住的陳奕身旁,擡手中,韓熠陽就要去碰陳奕的身體,可蒼生禁哪有這麼簡單,只見那天地規則形成的絲線立刻就有數十扯出,將韓熠陽的手纏繞,頓時,韓熠陽變得和陳奕一樣,整個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術,只有一對眼珠在轉動,瞳孔中帶有駭色。
而趙佑安等人現在才反應過來,還然失色中,宋四明有了決斷。
“你帶人去追林北,我在此看着宗主他們。”宋四明比趙佑安要淡定許多,此時開口,立刻有了分配,趙佑安點了點頭,揮手中帶走幾名長老,向着殿外飛去。
在他們走後,宋四明轉身看着外宗各人,眉頭輕輕一皺。
“諸位,此次我宗出現如此變故,還請諸位擔待。”宋四明輕笑開口,腳下挪動,站在了韓熠陽二人身旁,其中含義衆人如何不懂,當即一笑。
“既如此,我等就不叨擾了,改日再來。”白雲來訕訕一笑,心中早就不再平靜,實在是這行發生了太多事,甚至他如今都還有些迷糊。
在白雲來說完後,衆人紛紛請辭,隨即飛走,在出了太一門大陣時,心有餘悸的吐了口氣,旋即沒有猶豫,全力飛馳,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宗門,將此事稟告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