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歐陽鴻坐在石桌旁,手裡端着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喝着,眼光不時地往林北身上一掃。
林北坐在他對面,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喝着,一邊將目光投向面前那一片藥圃中。
藥圃內赫然種着百無聊奈草,與其它靈草不同,百無聊奈草呈暗黑色,葉經脈絡清晰可見,整片葉子如巴掌一般,可卻只有四支葉尖,而葉尖的顏色卻是淡紫色。
林北目光微不可見的一閃,轉頭看向歐陽鴻,輕笑開口,“前輩種的這百無聊奈草可有百年的?”
歐陽鴻聽了眉頭一跳,眼帶訝色,看着林北時,皺了皺眉頭。
“沒想到你竟看得出我這草是百無聊奈。”
“百年之草可稱寶,老夫倒是種有,不過卻不在這。”歐陽鴻頓了頓,淡淡說道,言語中不免有些炫耀之意。
“前輩可否給弟子一觀?”林北故作驚訝,放下茶杯,對着歐陽鴻拱手說道。
“你既有本事闖過我的一線橋,想來也是以毒爲修,既如此,讓你看看又有何妨。”歐陽鴻飲了口茶,放下茶杯時,輕笑開口。
他對林北與趙興孚之事有所反感,可剛纔林北那句“凡境與丹師三階”的比較卻讓他對林北另眼相看,再加上林北闖過了他的一線橋,此刻對林北抨擊丹師的言辭也已介懷。
歐陽鴻說完,起身往木屋走去,林北起身時跟在其後。
漫過一條皆是毒草的小道,踏進了小屋,林北入目所見,此屋內皆是種着一盆盆百無聊奈草。
而且看其葉色,一片深紫,赫然是百年以上,林北深呼了口氣,心裡對歐陽鴻感到敬佩。
百無聊奈草看似美麗,卻也傾注了一位丹師的全部心血,此草需從幼苗開始,每日都要餵養人血,而且這血必須是種植之人自身的精血,往復百年,三萬餘個日夜,所需數萬滴精血,其艱辛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對於氣節、溫度也苛刻無比,可以說十株百無聊奈能活下來的不下兩株。
而這小屋內,細數之下,竟有三十六株。
林北震驚之餘,心裡對歐陽鴻敬佩萬分,轉身時對歐陽鴻躬身一拜。
“前輩之能,弟子敬佩。”
歐陽鴻點頭時,心中泛起一陣漣漪,擡手中,緩緩開口。
“百無聊奈,如此名一般,老夫已將它看做自己的孩子,將我所有的寄託全都傾注在它身上,這是一種百年不能及的陪伴。”歐陽鴻緩緩說道,轉身時看向那一盆開的正好的百無聊奈草,心有感慨,默默一嘆。
林北聽聞,心中泛起漣漪,搖頭嘆息中暮然頷首,對歐陽鴻所言,他心有感悟,因此,也打消了索要百無聊奈草的念頭。
“老夫知曉你來此的目的,若是之前,這百無聊奈草看我都不會給你看,可你剛纔那一拜讓我感動,老夫索性送你一株。”歐陽鴻看着林北,輕笑開口。
這話一出,林北心驚,拱手就要解釋,卻被歐陽鴻打斷。
“你不必如此,既然你要,拿去就是,終究不過是些草木而已。”歐陽鴻擺手,搖頭間徐徐說道。
林北正要拒絕,可歐陽鴻卻直接端起一盆百無聊奈遞給了他。
“前輩,這……”林北不知所措,擡手時,心中糾結,不知該不該接過。
“拿去吧,就像你所說那般……你還年輕,老夫希望看到我九月谷因你而變得不同。”歐陽鴻笑聲說道,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捨。
林北深深吸了口氣,接過之後,束身一拜。
“弟子絕不會讓您失望。”說完,轉身離開小屋,他不想在此多呆,實在是心有慚愧,更不忍心看到歐陽鴻眼中那縷淡淡地不捨。
歐陽鴻看着他的背影,欣慰一笑,目中帶有讚賞。
“一個多月就突破到凡境三層,對毒草還如此瞭解,此子……有些意思。”
而此時,林北已經回到甲谷。
看着桌上那盆百無聊奈,林北輕笑,這來的太容易了,讓林北感覺仿似做夢。
“這一株年份百年的百無聊奈起碼值千枚靈石,如此就送我,未免太過隨意了。”林北目光閃爍,嘴角挑起,擡頭時,深呼了口氣。
“不管你有何目的,我林北都一一接下。”
歐陽鴻雖然掩飾的極好,可林北卻還是看出了些不同,先不說這百無聊奈珍貴與否,就他前後態度地變化就讓林北心中升起謹慎之意。
“百無聊奈,葉尖有毒,而葉脈對突破凡境瓶頸卻有極大的功效,尤其是根部,對悟境修士也有大用,我就不信你會如此慷慨。”林北冷笑中大手一揮,桌上的那盆百無聊奈消失不見。
“先暫且不管,還是將欣蘭香和百無聊奈嫁接了再說。”林北微微一笑,邁步走到院內的藥圃中。
依蘭香的花苞漸漸開了,能透過陽光看到其中的黃色花蕊,在這微風中,顯得極爲漂亮,
林北點了點頭,揮手中依蘭香下的泥土翻滾,擡手時,林北已將百無聊奈草連根拔起,種了下去。
看着自己的成果,林北滿意點頭,輕笑之下,人影一晃,又來到另一處藥園內,隨即開始幹起了“農活”。
不知怎的,林北對種植之道頗有興趣,或者說對草木之內有着一種熱忱,林北也未多想,將這功勞全加在了那顆寶石身上。
畢竟,他一切的變化都是從寶石消失之後開始纔有的,而這,也是他極大的助力,被林北當作自己最大的底牌。
正在林北嫁接一株煊晶芝時,院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林北聞言眉頭皺了皺,放下手中的樹枝,邁步走了出去。
“這就是安陽的居所?”門外,一名身穿赤色衣衫,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指着院門,對身旁的丹童問道。
“周師兄,就是這,那勾搭方師姐的小子就是住這。”丹童一臉獻媚之色,低着腰桿子,指着院門奸笑回道。
在兩人身後,站着數十丹童,這些人都是跟着周武而來,想來瞧個熱鬧。
“周武怎麼還敢來九月谷,上次他來騷擾方師姐不是被莫丹師禁止來九月谷了嗎?”
“他肯定是聽說了乙谷之事,應該是來找安陽麻煩。”
“周師兄是凡山大師兄,安陽只是個一等丹童,安陽這次死定了。”
四周議論之聲不斷,大多對林北不太看好,而對周武身邊的那名丹童,衆人一陣鄙夷。
周武聽了這些話,冷哼一聲,將目光轉向丹童,衆人訕訕低頭,不再吭聲,周武大袖一甩,邁步就要闖入小院。
正在這時,林北打開了門,從內走出,看了看衆人,隨即將目光投向周武。
“是你在此喧譁?”林北目中泛起寒意,冷聲道。
“你就是安陽?”周武眉頭一皺,反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林北冷笑一聲,一臉玩味。
“不管你是不是,你都要給老子跪下。”周武目露兇光,邁步間就要上去對林北動粗。
林北臉色一沉,退步中正要關門,卻不料周武加快速度,直接衝了進來。
林北眉頭皺起,隨手將門關上,轉頭看着面前的周武。
“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林北搖頭一笑,看着周武的眼神帶着憐憫。
周武冷哼一聲,二話不說,擡手就往林北臉上一扇。
林北退步,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把長劍,揮手間往周武刺去。
周武臉色大變,心道不好,急忙收回了手,隨即連忙退了幾步,直到踩到幾株靈草,這才停下。
“你……找死。”林北看了看他的腳下,目露冷光,咬牙中心中一陣肉痛。
那幾株靈草是他花了好長時間才嫁接出來的一種新品種,如今被周武踩死,他怎能不怒。
林北揮劍向前一斬,拔劍三式驟然使出,一條條由劍氣化作的蛟龍直奔周武而去。
周武大驚,伸手時一把大刀拿出,可還沒來得及調動真氣,那蛟龍劍氣已到眼前。
轟的一聲悶響,周武飛出了十幾丈遠,砸在了石桌上,咳嗽中吐出了淤血。
他心中震驚,不是說安陽還未入凡嗎?可這……
周武心裡狂罵之前那名丹童,想着等出去了要好好收拾他,而一想到這,他臉色一苦,還能安然走出去嗎。
林北自然不會讓他如此輕易回去,若是他沒踩壞靈草,林北也只會小小的教訓下他,可看着腳下已被踩爛的靈草,林北心中涌出怒火,起身朝着周武緩緩走去。
“你幹嘛?你別過來!我是六山之人,你不能……”周武看着林北的腳步漸漸逼近,捂着胸口爬了起來,一邊退後,一邊說道。
未等他再次開口,林北踮腳一跳,直接將他踹飛,接着大手一揮,凡境六層氣勢洶洶散發,向着周武壓下。
周武感受到林北的修爲,震驚無比,若是林北是凡境九層他也認了,可林北竟然只有凡境六層。
周武已是凡境九層,可沒想到卻被一個比自己修爲還要低的丹童一招打敗,想到這,周武目露狠色,挺身就要擡刀砍去,可迴應他的卻是一道道仿似閃電的劍氣。
“賠錢!”林北揮劍時,目露兇光看向周武,冷聲說道。
“啊!”周武躲過那道劍氣後,聽到林北這話,楞然間啊了一聲。
“我說讓你陪錢,你把我靈草踩壞,還想不了了之嗎?”林北擡劍指着周武,緩緩說道。
周武聽了,目光繞過林北,看向他身後自己踩壞的幾株靈藥,苦笑一聲。
“我陪,我陪。”說着,他拿出幾枚靈石朝林北丟了過去。
“這不夠,起碼百塊。”林北接過後,看都沒看,直接丟入儲物袋中,隨即冷眼看向周武,一字一句的道。
“啊,這還不夠,你那靈草……”周武眼睛一瞪,他認爲林北是在訛人,可話未說完,又是一道長虹滑過。
周武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心裡叫苦不跌。
“你給不給?”林北揮手又是一劍,眉頭一擡,徐徐說道。
“我給!我給!”周武避過劍氣,揮手間,一枚枚靈石扔向林北。
林北輕笑一聲,大手一揮,頓時,所有的靈石全都收入囊中。
“這纔對嘛,你可以滾了。”林北點頭一笑,擺了擺手,示意周武離開。
周武聽了,喘了口氣,隨後快步跑了出去,當他正要推門時,一聲讓他後背微微發涼的話語傳進他的耳朵。
“若你以後再敢來我這鬧事,可不止靈石那麼簡單了。”
周武聽了,連忙點頭,隨即推開院門,跑了出去。
林北轉身,冷笑一聲。
“這……算是高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