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墨心急如焚, 以他對入思的瞭解,那丫頭沒等到人是絕對不會自己離開的。他掐了電話,加大油門, 往寒音寺趕。
方澤堯看到自己妹妹臉色慘白, 也着了急, “小苡, 怎麼一回事?”
方澤苡還處在方池墨剛剛朝她怒吼的心悸當中, 對她一直疼愛有加,溫顏溫語的方池墨,居然咬牙切齒地警告她, 她看着她的哥哥,有些失魂落魄, “哥, 我, 我可能闖下大禍了。”
“什麼?”方澤堯聽完方澤苡接下來說的一席話後,吃了一驚, “小苡,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你不知道上個月轟動A市的那起搶劫□□案嗎?地點就是發生在寒音寺的山路上,一對大學情侶去寒音寺,晚了沒班車坐回市區, 於是步行下山, 在途中遭遇搶劫, 那女生後來承受不住心裡壓力, 選擇自殺了。”
方澤苡臉色此時血色褪盡, 慘白無比,語無倫次了起來, “哥,哥,怎麼辦?”
方澤堯也不管她,心急如火地推開門便往外衝,方澤苡急忙拉住他,“哥,不要去,那裡很危險。”
方澤堯因爲擔心入思,急了起來,用力一甩手,想掙脫妹妹的牽制。不成想,動作過大,方澤苡被他手臂的慣性往前甩,就這麼地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右腿被樓梯旁的鐵藝扶手落地那端翹起的鐵皮狠狠地颳了一大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方澤堯看到妹妹這般,面如土色,呆立在原地。樓梯處巨大的物體滾落的聲響驚到了一樓大廳的方家人,方謹晟奔了過來,看到女兒腿上正殷殷流出的血,大驚失色,抱起女兒就往大院內的醫院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通往寒音寺的山路雖然是水泥道,但是並沒有安裝路燈,周遭漆黑一片,入思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慌張,理智讓她選擇從山下的站臺折回,往山上走,起碼山上寺廟有人。
一路很是寂靜,只有路邊草叢偶爾傳來不知名的蟲子的鳴叫聲。她從未摸黑走過夜路,在這樣的幽黑而寂靜得詭異的環境中,說不怕是假的。她雙手緊緊地抓着挎包的帶子,環顧四周籠罩着的彷彿永無穿透的黑,只聽得自己緊張的心跳怦怦作響。
她走了許久,依然未看到通往寒音寺的階梯路口,她懷疑自己已經走過了。天上原本濃厚的雲層此時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下旬月的朦朧的月光下的前方的路永無盡頭一般,她尋思着是繼續往前走還是折回。就在猶豫間,前方遠遠地有車燈照了過來,她內心既欣喜,又有些惶恐,因爲她不知道她是否有足夠好的運氣遇到好心的人捎她下山,還是倒黴的會遇見心懷不軌的歹人。
車越發的駛近了,刺眼的車燈打在她的身上,她一下子無法適應這樣的光,趕忙用手擋在眼前。車在她跟前停了下來,是輛小貨車。車門打開,下來四五個流裡流氣的年輕人,入思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退。
一個束長髮的小青年吹着口哨,盯着她,“美女,這麼晚了,要不要哥哥捎你一程啊?”說完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其他幾人也附和着吹起了口哨,像是一羣貪婪的狼,用狼看着獵物般的眼光看她。
入思撒腿便往回跑,那幾個小青年顯然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快,愣了一陣後,拔腿便追。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山風,她片刻不敢放慢腳步,用盡全力地奔跑着,內心不住地對自己說,“雲入思,你不能停,你不能怯懦,不能腳軟,你腳一軟,就完了。”
即使她一直有着良好的體力,但是女子的體力終歸不如男子。聽着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她滿心焦急,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滑入眼角,像是鹽水滴入般刺痛,她顧不及擦拭,全部注意力都在腳下。很奇怪地,她往回跑的時候,居然看到了通往寒音寺的路口,原來她已經錯過這個路口走了這麼遠的路。她想都沒來的及想,腳步便往路口衝去,以極快的速度攀爬階梯。
那幾個小青年顯然看到她自入死衚衕,全都放肆地笑了起來,他們在追的過程中還擔心會有車子經過壞了他們的好事,這下他們更是緊追不捨,如果讓她跑到寒音寺就不妙了。
遠處寒音寺微弱的燈光可見,入思心裡騰地升起希望,不料身後的挎包被人用力扯住,她管不了包裡的東西,將挎包從身上解下,繼續爬着階梯,那扯着她包包帶子的人氣的將包往階梯下甩去。
爬完階梯,入思覺得她全身力氣已經殆盡,腳步虛浮了起來,可是前方路像是無止境似的,跑不到頭,她這才懊惱起自己選錯逃生的路了。
突然,她看到前方有一抹身影正往這邊走,她猶如在黑夜中看到一絲曙光,大聲朝那人喊:“救我!”
那人顯然也看到了她,以及她身後窮追不捨的人。稀疏的月光下,依稀可看出他是個高大的男子,他朝她的方向跑來,一把將她拉至身後,黑框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這一拉,頓時讓入思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可看到追上來的人有四五人之多,這樣的實力懸殊,讓她剛燃起的希望頓時破滅。種種跡象表明,逃爲上策,她喊了聲:“快跑!”,便拉起那人的手要跑,豈料那人反手拉住她,繼續將她護在身後,表現的臨危不懼。
那幾個小青年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子,僅僅是孤身一人,繼續囂張着:“小子,不關你的事,你就睜隻眼閉隻眼,自不量力,就不要學別人英雄救美!”
“呵呵,到底是誰自不量力,可得試試之後再下定論!”男子聲音低沉,語氣夾着不容小覷的冷笑。同時低聲叫入思快跑,入思哪能扔下他?硬是生生地要拽着他一塊跑。
男子急了,“你先跑,我這邊拖延一下他們,你在這裡只會礙事!”
入思咬了咬牙,拔腿便朝寺廟的方向跑。
幾個小青年見她跑了,便撲了過來,其中爲首的束髮小青年舉着拳便揮了過來,黑框眼鏡男子似乎學過幾手跆拳道,一個偏頭,躲過了拳頭,同時右手抓住束髮青年的手,彎腰,一個漂亮的過肩摔,那人還沒明白過來,便結結實實地給摔倒地上了,躺在地上愣了一會才爬起來。其他人見狀,全都將他圍了起來,而那束髮青年則繞過他,往入思奔跑的方向追去,不一會便追上了她。
黑框眼鏡男子見狀,急了,可是被四個人圍着,脫身不得,他只得想着趕快應付身前的人。
A市軍區醫院,方家上上下下全都守在手術室的門外,焦急地看着手術室門上亮起的寫着“手術中”的三個大字。方澤堯一遍一遍地打着入思的電話,仍是關機,打給寢室,寢室的人也說聯繫不到人,他心急如焚,看了看手術室,起身便要往外跑。
“小澤,你往哪走?”方瑜山威嚴的聲音把他喝住。
“爺爺,小思去寒音寺還沒回來,說不定出了什麼事,我得去看看!”方澤堯哀求地嚷道。
方瑜山表情震怒:“小澤,她是你妹妹的老師,你老是小思小思地叫,這樣成何體統?況且,你妹妹還在急救當中,你居然就走,是她重要還是你妹妹重要?”
“爺爺,小苡有你這麼多人守着,定會沒事的,可是小,雲老師只有她自己一人。”
“小澤!別惹你爺爺生氣,小苡在裡面急救,你也不想想是誰惹下的禍?”姜玲敏瞧着兒子這般的忤逆,一向溫柔的她,也厲聲了起來。
“誰惹下的禍?若不是小苡騙雲老師去寒音寺,今天能整出這麼一出麼?說到底是她自己給自己闖下的禍!”方澤堯急不擇言了起來。
“你!”方瑜山氣的欲擡起手,方澤堯閉眼,準備承受祖父的即將落下的掌。但最終,方瑜山收起了手,吼了聲,“不許去!”
這一幕落在了剛從外面接完電話回來的方謹晟的眼裡,他眉毛微斂,“小澤,怎麼回事?”
“爸,你趕快派人去救救雲老師!”方澤堯看到父親,猶如看到了希望。
“雲老師?她怎麼了?”方謹晟想起那個眉眼彎彎的女孩,不禁擔心地問道。
方澤堯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大概講了一遍,方謹晟聽完後,臉色陰鬱,“胡鬧!”
繼而走到方謹弘跟前,“二弟,你派你幾個手下和小澤一起前往寒音寺一趟,要快!”
方謹弘不明所以,看了方瑜山一眼,但還是吩咐身邊跟着的年輕人幾句,那年輕人便與方澤堯一塊匆忙地離開醫院。
方瑜山表情難看,“謹晟,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這種人命關天的的關頭,你居然還有閒情想着別人的事情?”
“爸,雲老師至今下落不明,在寒音寺那種偏僻的地方,一個女孩子很危險,禍是因小苡而起的,況且小苡的數學成績能夠提升這麼快,全是雲老師的功勞,我們不能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