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文步履匆匆的,跑到連虎身邊,似乎是有口難言,欲言又止。
連虎詫異:“王昌文,有事?”
王昌文點頭,卻是一臉的苦澀:“你知道,公子爺回府了嗎?”
連虎點頭:“知道啊!”他只顧喜滋滋地忙着看收繳的紅衣大炮,還沒來得及去看公子爺呢!
王昌文:“你未卜先知啊,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本事?”
連虎:“我在臥龍山戰場上看見他了,他還幫薩布素大戰馬洪偉呢!”
王昌文:“看來,一切都是確有其事,並非空穴來風了。”
連虎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什麼?你指什麼?”
王昌文長嘆一聲:“由此看來,趙哲所言不假了!”
連虎:“所言何事不假?你這麼史無前例,娘們唧唧的,究竟是爲哪般啊?”
王昌文無奈地苦笑:“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嗎!”
連虎:“說吧,暢所欲言,咱們協商解決。”
王昌文:“哎!是——是公子爺——闖禍了!”
連虎愕然:“公子爺闖禍?”
王昌文:“是吶。”
連虎好笑地瞅着王昌文:“你不是剛纔被紅衣大炮震壞了腦子吧?”
王昌文納悶:“你——什麼意思?”
連虎:“你神色慌張,語無倫次的,說是公子爺闖禍了?我問你,這平安府方圓百里,皆唯公子爺馬首是瞻,他大可爲所欲爲,能闖什麼禍啊?他做的什麼事,又能叫闖禍啊?你至於這般六神無主嗎?”
王昌文:“不是我不至於,而是你要如何開脫這件事!”
連虎:“什麼事?與我何干?”
王昌文:“趙哲回報說,公子爺帶來的那個人,硬闖平安府的大門,若不是公子爺及時出手,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呢!”
連虎大驚失色:“此事當真?”
王昌文:“應該是所言不虛。門口別的守門卒,也證實了這一點。趙哲曾經和那個人大打出手,不可開交。”
連虎面色微凜:“那個人,和公子爺是何關係?”
在臥龍
山的戰場上,他留意過那個人。他的威猛彪悍,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樣,他那帶着敵意和殺機的目光,也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那個人,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王昌文哪知道連虎這瞬間的百思千想啊,所以,他理所當然地答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你問我,我問誰?這件事,只有公子爺自己心知肚明,當然只有去問公子爺啦!”
連虎:“以公子爺的精明睿智,怎麼會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
王昌文苦笑:“這個,還是得由公子爺自己來回答,我不能越俎代庖,亂說一通啊!”
連虎頻頻點頭:“也對哦,你說的,那也不能算數啊!”
王昌文:“現在,問題擺在這裡了,你說,該怎麼處置呢?”
連虎眸中,閃過一抹心痛,卻鐵面無私地對王昌文說:“有法大家依,我們總不能說一套,做一套,表裡不一吧?尤其是軍中主帥,更應該以身作則,起到表率作用!傳令下去,擊鼓升堂,按軍規軍法論處。”
“咚——咚——咚”的擊鼓聲,雄渾有力的,穿透了整座平安府,所有的將士們,都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校軍場集結,以爲又發生了什麼緊急軍情。
唯有吳心平,聽着這震耳欲聾的鼓聲,歉疚地看着邵文,歉疚地說:“邵文,對不起,我也保不了你!”
邵文倒是泰然自若:“由此看來,你的平安府,還真不是浪得虛名。”
吳心平:“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違拗不得。”
邵文:“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的,走吧。”
吳心平:“咬咬牙,一會就捱過去了。”
邵文豁達地一笑:“放心吧,我不會大呼小叫,呼天搶地,讓你顏面盡失的。我從小孤苦伶仃,四處流浪,忍飢挨餓,那是家常便飯;後來,我遇見了我師父,從此以後,倒是衣食無憂了,但是,那拳打腳踢,分筋錯骨的折磨,卻是如一日三餐一樣,是每日必不可少的。現在想想,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都還會覺得不寒而慄呢,所以,你平安府的這二十軍棍,對我而言,只是區區小菜一碟,根本不足爲道。”
吳心平:“想不到,你也是一個不幸福的人,以前,倒是沒聽你提起過。”
邵文:“又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兒,誰會自揭瘡疤,整日掛在嘴邊炫耀啊!”
吳心平:“後來呢?你怎麼機緣湊巧的,到了孕榮的楓葉軒?”
邵文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逝,他卻輕描淡寫地說:“後來,我師父死了,我又大難不死,恰好被孕榮小王爺救了,所以,就別無選擇的,跟在他後面,以身殉職,以死效忠吧!”
吳心平:“你的親人們呢?”
邵文:“唉!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一言難盡啊!”
吳心平:“我也是,眼睜睜地與親人們生離死別,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至今仍是記憶猶新,午夜夢迴,輾轉難眠,不知道多少次淚溼枕巾呢!不過,我比你幸運的是,我是在別人的關愛中,一天天長大成人的!”
邵文:“當着明白人,不用說假話,你在我面前,就不至於再自欺欺人了吧?”
吳心平怔然:“你——什麼意思?”
邵文:“沒意思!我覺得吧,你恁沒意思!對你而言,關愛越多,負擔越重,期望也越高,你只有時時刻刻,鞭策自己,勇往直前,永不退縮。你的生命,已經活在了別人的寄託中,連輕易言死的權利,都沒有哦!你終其一生,作繭自縛,到哪一天,才能自由自在呢!”
吳心平:“那是我們彭家欠他們的。自古父債子還,既然我爹死了,那我只有責無旁貸的,替我爹爹,來償還這筆良心債!”
邵文:“年紀輕輕的,本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的浪漫時節,這麼渴求自己,你累不累啊?值不值啊?”
吳心平:“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我傾盡全力,做我該做的,但求問心無愧,不奢求其他!”
兩個玉樹臨風,俊逸挺拔的年輕人,如同兩道靚麗搶眼的風景,一個溫文儒雅,笑容滿面;一個冰冷剛毅,不苟言笑。但是,他們那同樣是超然脫俗的氣質,瞬間吸引了校軍場上所有的目光。
帥案兩旁,連虎,王昌文和一干衆將士,早已排成兩排,恭候公子爺的大駕光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