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罪了青龍,這有麻煩了。 ”葉天說。他沒有左顧右盼,尋找青龍的蹤影,但眼角餘光已經如電‘波’雷達一般,仔細地掃描着石陣方向,謹防青龍或青龍的人再度掩殺過來。
“麻煩?外鄉人闖入萬蠱之源禁地,才真的是有麻煩了呢。”那‘女’人說。
怪人停止了滾動,他的衣服下面一‘波’一‘波’地緩緩蠕動着,那應該是更多的蟲子正在進入或是爬出他的軀體,繼續齧噬骨‘肉’,‘吮’吸汁液。
此刻的情形,令葉天想到螞蟻分食菜青蟲的可怕一幕。動物世界中的獵殺事件總是大同小異的,人類不過是能說話、能思考的高級動物,除了獵殺異類,也會被異類獵殺,這是大自然中“弱‘肉’強食”的不二法則,誰也沒有凌駕於自然規律之上的特權。
“那麼,我們繼續前進吧?”帶隊的人說。眼前的駭人一幕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只是關心自己要做的事。
“好好,走完這片虛擬出來的竹林,我們也許能進入千百年來的苗疆最神秘之地,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走走走,快走快走!”其他人熱烈地響應着。然後,七個人一齊將手中的儀器對準了那‘女’人。
“你們回頭吧,再向前,只會成爲蠱蟲的祭品。”‘女’人說。
七個人對她的勸誡置若罔聞,握着放大鏡的人突然驚呼起來:“完美之極的……真是完美至極的化妝術,這張臉就像後面那張臉一樣完美,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七個人圍成扇面形,慢慢地聚攏上去,對準那‘女’人。
葉天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他雖然不想看到更多的慘烈殺戮,但這些研究家的表現卻令他搖頭苦笑。雙面詭‘女’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不是T臺上任人拍攝的服裝模特,舉手投足間,就將再次有人死於蟲禍。
“這不是任何化妝術所能達到的境界——我是說,這張臉是真實存在的,是由人類的真實肌膚構成,就像‘生’殖醫學史上的雙頭人、多肢人一樣,是肢體變異的一種。如果能切割下來,做進一步的分析研究,將是生命學上的重大突破。青龍果然沒有騙我們,中國的苗疆絕境裡藏着太多未解之謎。”帶隊的人嘖嘖感嘆,言辭之中,對青龍充滿了欽佩。
葉天猛然意識到,石陣方向有無數雙眼睛向這邊窺視着,帶着一種“千軍萬馬、嚴陣以待”的磅礴氣勢。假若石陣是詭‘女’的第一層屏障的話,則屏障已破,前沿失守。在詭‘女’與青龍之間,他寧願與前者爲伍,也不願墜入青龍的捕獵網中。
“走吧,危險來了,走吧——”小彩尖叫起來,聲音又急又高,刺痛了葉天的耳鼓。那已經不是她的原聲,因爲葉天熟悉她之前的聲音。
小彩手腕一翻,抓住葉天的手,拖着他向右前方的石壁衝去。
起初,葉天發覺竹林不過是巖壁彩繪時,以爲全部竹林都是虛假的。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彩繪虛虛實實,巖壁上存在着能夠鑽入的‘洞’口,‘洞’的大小完全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直立奔跑。
他們進入石‘洞’後,‘洞’外立即響起了一陣冷兵器格鬥聲。
“小彩,你沒事吧?”葉天問。
“沒事,這是我該來的地方,怎麼會有事?”小彩的眼睛在暗處灼灼放光。
“那你的兩張……臉是怎麼回事?”葉天苦笑,這問題實在已經困擾他太久了。
“這是我們體內力量的源泉所在,只要到這裡來,得到萬蠱之源的庇護,就能擁有這種力量,去完成最終使命。”
葉天無法理解小彩的話,只有凝神分辨外面的格鬥聲。
“沒事了。”小彩說。
“什麼意思?”葉天問。
“最強大的敵人還沒出現,天魔‘女’能夠應付,跟我來吧。”小彩輕輕地說。她轉身向前走,另一張臉已經不見了,仍舊是一個正常人。
葉天嘆了口氣:“小彩,我的責任是帶你回大理去,我們應該在這裡回頭纔是。況且,方純還在外面,我放心不下。”
小彩已經走出了十幾步,大聲說:“大理是我的出生地,這裡纔是我的生命歸宿。葉叔叔,你不要擔心,已經有人帶着方姐姐進來,她非常安全。”
葉天一怔,寶冶和金珠妮已死,除了鬼見愁,外面已經沒有別人跟方純在一起。
“快走啊,葉叔叔。”小彩停下來等他。
葉天只有跟上去,滿腦子裡都是問號。
暗‘洞’幽深曲折,地勢忽而向上,忽而向下,但再長的路也有盡頭,正如再困難的戰鬥也終有結局一樣。這種情形,令葉天想到了巴格達破城前的夜襲,他帶領特遣隊潛伏在老城區的莫薩清真寺裡,焦灼地等待着後方發出行動信號。那一夜,他心裡沒有任何雜念,只有“完成任務”這一單純而執着的想法。彼時,他身爲海豹突擊隊的‘精’英,以“‘精’忠報國”爲己任,但他“報”的是美國,也許那是一箇中國人最大的悲哀。
在他的骨子裡,唯有中國大陸纔是他唯一的祖國,因爲他的根永遠深植於此。
葉天終於鑽出了‘洞’口,重新看到了藍天,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同時,他也看到了方純。兩個人歡呼一聲,向對方飛奔過去,顧不得旁邊站着的是誰,已經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我以爲你已經——”葉天說。
“吉人自有天相,我當然不會落入青龍之手,因爲我們還有一位從天而降的朋友!”方純微笑着,在葉天的額頭留下溫暖輕柔的一‘吻’。
她所說的朋友就是“神偷之王”司空摘星,此刻正站在一塊懸空的巨石上,咬着一支幹枯的茅草根,皺着眉出神。
“喂,老朋友,還好嗎?”葉天向他打招呼。
司空摘星苦笑了一下,夢遊一般遲滯地搖搖頭,唉聲嘆氣地回答:“不好不好,你看我的外表形象就該猜得到,這趟出來真的是賠大發了。”
他“呸”地一聲吐掉了草根,雙手捋着‘亂’蓬蓬的頭髮,心煩意‘亂’地繼續說下去:“你們知道嗎?大竹直二和他的手下已經全軍覆沒了,在三公里外的蓮‘花’坳裡遭到青龍伏擊,除了我僥倖逃脫,其餘一個活口都沒剩。我現在是兔死狐悲,正在考慮要不要逃遠一點,千萬別跟青龍那夥人再碰上了。他***——”他又呸了一聲,“邪‘門’了,青龍手底下什麼人都有,戰鬥爆破、奇‘門’破解、工程計算、地道挖掘、生化專家……我真是懷疑,他就像二戰後的美國政fǔ一樣,巴格達破城時把所有科學家都帶走了,現在領着這羣人,全力搜尋‘黃金堡壘’的位置。你們看看,連山外佈置的‘諸葛武侯八卦陣’都擋不住他們,他絕對是有備而來,並且志在必得。你們呀,也別螳臂當車了,小心最後‘玉’石俱焚,小命都保不住!”
葉天早就猜到,看似雜‘亂’無章的‘亂’石堆裡一定藏着變化複雜的奇‘門’遁甲陣勢。縱觀古今,論及“第一奇陣”,非三國時期的天才軍事家諸葛亮的“八卦陣”莫屬。設若這都擋不住青龍,可見敵人的力量有多強大。
“都死了?”他半信半疑。
“都死了?”方純直接搖頭,對司空摘星的話表示懷疑。
司空摘星生氣了:“喂喂,我好心帶着你翻山越嶺過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這份辛苦還不能感動你?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呢?”
方純微微一笑:“你說的話一點都不準,全是捕風捉影的囈語,讓我怎麼信你?一分鐘前你還說,葉天肯定沒辦法活着出現了,可是怎麼樣?他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嗎?”
司空摘星翻身跳下來,圍着葉天轉了幾圈,訕訕地笑着:“葉天這個人很奇怪的,有時候明明是身處絕境、萬難翻身了,他偏偏就能全身而退,而且毫髮未傷。我看他根本不是普通人,所以某些預言纔不會應驗。可是,大竹直二帶領的那票江湖怪人就沒這麼幸運了,我親眼看到他身邊那幾個‘女’忍者被炸得四分五裂,斷手斷腳飛上了半空。還有經常跟着他的那幾個牛‘逼’哄哄的江湖人物,我都懶得記他們的名字,這次也全完了。噢對了,還有那位梅森將軍,他只是個行伍出身的老軍人,一點武功都沒有,發生了大爆炸,他不死誰死?”
他的臉上滿是樹枝劃過的血道道,幾乎已經輕度破相,渾身的衣服也是黑一塊灰一塊的,仍然散發出刺鼻的爆炸現場硝煙味道,看上去的確是狼狽到了極點。
“這麼說,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葉天問。
司空摘星大搖其頭:“豈只是真的?根本是我親眼所見,當然是真的。現在,日本人全完了,山裡剩下的最大敵人就是青龍。葉天,你們是巴格達城中‘交’過手、碰過面的宿敵,這次打起來就跟我無關了啊——”
方純一笑:“可是你剛剛說過,找到黃金必須分你一半。你總不能打仗的時候撇清自己,分錢的時候爭先恐後吧?”
司空摘星搔搔後腦勺:“那你還想怎麼樣啊?如果不是我帶你離開,青龍的人馬殺過來,早就把你抓住了。然後葉天投鼠忌器,不也得乖乖投降人家?我已經做了這麼多事,分一半黃金還不應該嗎?”
葉天剛要說什麼,小彩忽然舉步,向山谷深處走去。
“小彩,你去哪裡?”葉天急問。
“這裡是我的世界,葉叔叔,你也跟我來呀,這裡很好玩的!”小彩頭也不回地說,腳下卻越行越快。
驀地,‘洞’‘穴’中掠出一條黑影,正是那個身穿黑紗的‘女’人。在她身後,不斷響起沉悶的槍聲,顯然敵人正急速追來。
“烏烏奴昆巴,烏奴卡爾昆巴,昆巴,措——”她振起雙臂,向着‘洞’口長聲呼嘯,口中一直在念着晦澀難懂的咒語。
司空摘星又開始搔着後腦勺發牢‘騷’:“他***,這‘女’人有點邪‘門’,嘴裡‘亂’七八糟地念咒,就會發生一些怪事——”
話音未落,那個青灰‘色’的‘洞’口猛地坍塌下來,石塊落地,跌得四分五裂,卻不足以封住‘洞’口,阻截追兵。
司空摘星跺足嘆息:“唉,你這辦法不行,除非是用炸‘藥’把‘洞’‘穴’爆掉,否則的話,敵人幾分鐘內就衝過來了。”他四處張望着,先把退路看好。
方純一下子抓住了葉天的左手,駭然驚歎:“看那些石塊……不,不是石塊,那是蟲巢……呀!那也不是蟲巢,而是一堆堆的蟲子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你們剛剛是從一個由蟲子築造而成的‘洞’‘穴’中跑出來的,現在蟲子被喚醒了,其後果……”
果然,落地粉碎後的“石塊”正在緩慢地蠕動着,漸漸分解爲金頭、灰翅、碧身的飛蟲,每一隻的身體約半寸長,尾部還像馬峰一般生長着一枚黑‘色’的尖刺。
“去吧,去吧,外鄉人的血將滋養你們的生命,喝夠了血,才能進入下一個輪迴的蛻變。去吧,去吧……”黑衣‘女’子揮動手臂,如牧羊人趕着羊羣進圈一樣,將甦醒過來的蟲子趕回‘洞’裡去。
葉天目光如炬,從‘洞’‘穴’開始坍塌時就意識到了黑衣‘女’子的計劃。更重要的,他得知青龍一舉消滅了大竹直二全部人馬之後,對青龍的忌憚更深了一層,幾乎到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地步。
巴格達之戰中,青龍一直是躲在紅龍的羽翼‘陰’影之中,沒有人清楚他的實力,甚至連盟軍的情報官們也將此人看做是無足輕重的角‘色’。如今,葉天已經意識到所有人都犯下的一個大錯——“青龍絕對不是小角‘色’,而是‘胸’懷大志、手段高明的阿拉伯世界大人物。”
“你去追小彩,我留在這裡。大家現在坐同一條船,不幫忙,都得死。”葉天拍了拍方純的手臂。
大敵當前,危機四伏,他願意斷後,保全方純的‘性’命,哪怕是拼掉這條命。
方純還沒說什麼,司空摘星已經忙不迭地答應:“好好好好,我們去照顧小彩,你留下抵擋一陣。千萬記住,一旦發覺頂不住了,就給我們個信號,大家也好早作打算啊!”
他根本不等方純,自己一個人先向前追去。
“葉天,青龍是個關鍵人物,殺了他並不是個最好的選擇,我覺得——”方純‘欲’言又止。
葉天跟她已經有了極大的默契,馬上接口:“非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殺青龍。我知道,殺他不是目的,目的是黃金堡壘與超級武器。”
他倆的四隻手緊緊握着,彼此眼中飽含着脈脈深情,不着一字,盡得風流,一切全在不言之中。
“答應我,如果大勢將去,記得全身而退,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方純先向被飛舞的怪蟲阻塞住的‘洞’口望了一眼,才轉過頭,憂心忡忡地對葉天說。
葉天心頭一凜,明白方純在接連經歷怪事後已經有了氣餒的跡象。
“沒事,司空摘星不是說過嗎?我是一名福將,任何困境中都能全身而退。”他笑着安慰她。
司空摘星和小彩已經走得不見蹤影,狹窄的山谷小徑上飄浮着灰白‘色’的輕霧。沒有人知道,霧氣後面究竟是一馬平川的坦途,還是步步殺機的危險泥沼。前路渺遠,後路被斷,此時此刻的他們除了咬着牙硬扛之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走吧。”葉天在方純肩上輕輕一推。
“上次在瀘沽湖,我後悔把你一個人留在深不見底的大熔爐之下。葉天,我可以對天發誓,你是此生第一個令我心動、令我牽掛的男人,也將是唯一一個。記住,爲我們兩個好好活着,直到走出黃金堡壘的晦暗故事——”方純不再耽擱,疾步向前,身影沒入霧中。
“幾乎沒有人能穿過‘孟獲蟲’結陣的山中暗‘穴’,這些東西每次的沉眠期都要超過五十年,不飲不食,不聞不問,與山石融爲一體,幾乎就被人遺忘了。一旦醒來,劇烈的飢餓感令它們的攻擊力提升到頂點,無論面對豺狼虎豹、飛禽家畜還是普通山民、持槍獵戶,只要是有血有‘肉’、能填飽肚子的,都屬於它們的攻擊目標。”黑衣‘女’子慢悠悠地解釋。
在青龍黨羽的圍攻之下,她與葉天之間形成了奇特的盟友關係。同樣,像小彩那樣,她腦後的第二張臉也消失了,葉天只能理解爲那是一種高明之極的幻術,能夠起到震懾、‘迷’‘惑’敵人的作用。
“你也沒有把握,對嗎?”葉天毫不客氣地點明瞭對方話裡藏着的忐忑。
‘女’子剛剛出現時,冷漠寡言,到現在變得多話,很顯然是在掩飾內心的不安。
那‘女’子沒有回答,只是平伸雙臂,凝視已經坍落一半的‘洞’口。蟲子飛舞時的嗡嗡聲忽高忽低,與不斷響起的槍聲摻雜在一起。
葉天忽然想到,青龍代表的並非一支江湖勢力,而是一個阿拉伯世界裡戰鬥力、生產力都名列前茅的大國。設若二次海灣戰爭開始前,紅龍已經刻意地隱藏了國力,把最‘精’銳的部隊、最頂尖的科學家、最高明的異能人士全都集結起來,避開戰火,轉移到另外的安全地帶,那麼,青龍所擁有的,幾乎就是整個伊拉克國力的濃縮版,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聯想到青龍消滅大竹直二的事,可知任何江湖勢力都無法與國家對抗,必將在大國重拳下化爲齏粉。
“不好了,對方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女’子喃喃地說。
嗡的一聲,一個蟲子凝結成的籃球大的“蟲團”倒飛出來,被風一吹,紛紛墜地,已經全都成了死蟲。
“你到底是誰?既然我們同乘一條船,是否可以認識一下?”形勢所迫,他只有率先向那‘女’子伸出橄欖枝。
“我是……我是……我是……”葉天陡然聽到了‘洞’中傳來的陣陣回聲。那是一個男人發出的蒼老聲音,沙啞而略帶口吃,像是有人吹奏着一支年久失修的風笛,“我是……我是……”他反覆重複着這兩個字,始終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
“外鄉人,你知道再多也沒用,不如早點帶你的朋友離開,順便把那些人也引走。這是我潛心修行的清靜之地,你還是趕緊走吧!”黑衣‘女’子不耐煩地說。當“蟲團”一個接一個地被拋出來時,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我猜,現在誰都無法置身事外了。”葉天嘆息着說。
忽然間,‘洞’中有人吹起了竹笛,聲音悠揚,婉轉動聽。那種笛聲通常出現在印度耍蛇人嘴中,他們吹奏那種加長的竹笛反覆挑逗毒蛇,音‘色’高低、節奏急徐都代表了不同的意義。
葉天聽了不到半分鐘,瞬間想到了兩個人,臉上悚然變‘色’,低聲說:“我不得不通知你,來的人是一名催眠術高手和一名‘精’通蠱術、巫術的埃及‘女’人,實力不在你之下,別想輕易地打敗他們。”
那兩人,一個被稱作“不法龍王”,是當年紅龍麾下“鐵血保鏢營”中的高手;另一個的名字是狄巴頓,有個外號叫做“美‘女’蛇”,是印度與伊拉克的‘混’血兒。
“進‘洞’去,殺了他們。”‘女’子說。
“談何容易?”葉天長嘆。
他們之間的低聲‘交’談卻引起了‘洞’中人的迴應:“好辦法,好辦法,快進來殺我們吧,我們已經等不及了。快快,我們在這裡等你,快來吧,快來吧……”
“人蟲合一,纔是蠱術的最高境界,因爲彼時人和蟲是並肩戰鬥的,同仇敵愾,同生共死,就能發揮最強大的蠱之力量。養蠱的人,從蠱蟲坐胎結卵的那一秒起,就已經註定是蟲在人在,蟲亡人亡了。”‘女’子走向‘洞’口,彎腰鑽了進去。
“你等一等……”葉天阻止不及,‘女’人的黑紗在‘洞’口一閃,已經隱沒在滿是孟獲蟲飛舞的‘洞’‘穴’裡。
葉天佩服她的勇氣,但卻不贊同她的做法。長期隱居山裡的人大概已經與外面的世界脫節,時時處處都擺出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把自己當成了大山的主人。可是,這是一個憑實力說話的現實世界,不法龍王和狄巴頓是阿拉伯江湖裡的頂尖高手,曾經令盟軍指揮官頭疼‘欲’裂,避之唯恐不及。
“她來了,你爲何不來?你不來,這局棋又該怎麼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只是來找回走散的朋友,其實跟各位沒什麼關係……”這種解釋說出口,連葉天自己都覺得不能自圓其說了。任何瞄準黃金堡壘而來的人,都跟青龍有關係,都是青龍的敵人,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有沒有關係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在巴格達沒有見識到海東青的翩翩風采,一直都非常遺憾。現在,近在咫尺間了,何不走進來見一面?”這次,笛聲停了,是個聲音嬌嬈嫵媚的中年‘女’人在說話。
葉天心裡凜然一驚,已經知道這場生死大戰是絕對躲不過去了。
“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來吧……”蒼老的男聲又召喚起來。
“來吧海東青,讓我們看看你的刀——”中年‘女’人又說,可是隻說到“刀”字,葉天已經閃電般衝入‘洞’‘穴’之中,穿透橫飛‘亂’舞的孟獲蟲,手把手地將一柄小刀‘插’入了這‘女’人的口中,順勢由腦後貫出。
他殺此人,只用了十分之一秒。就在中年‘女’人愕然後退、鮮血四濺的同時,他垂手奪過了她手中的兩尺長竹笛,反手一擲,‘插’入了另一名佝僂老者的左‘胸’,同樣是一貫而過,手法乾淨利落。鮮血從竹笛上的發聲小孔裡‘激’‘射’出來,竟然也帶起了嗚嗚咽咽的笛聲。
殺此二人,他只用了一秒鐘的十分之二時間,然後輕輕地舉起手掌,接住了被刀氣、笛風錯殺的兩隻孟獲蟲。
在這個昏暗‘逼’仄的山‘洞’中,到處是嗡嗡‘亂’飛的孟獲蟲。蟲類的生命是極其低賤的,之前大片大片地死於不法龍王與狄巴頓手下,屍體鋪了滿地。但是,一旦殺人者被殺,孟獲蟲就一擁而上,在兩人的傷口上撕扯噬咬,找到縫隙鑽進體內,進行更大規模的蠶食。
“殺人很容易,但不容易的是必須要找一個殺人的理由。”葉天記起了教官說過的話。
嗡的一聲,一隻蟲子飛過他眼前,振動着輕薄的羽翼,加入了分解屍體的陣營裡。他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面容忽然‘蒙’上了一層‘陰’翳。
“海東青……果然厲害,果然厲害……”不法龍王怒吼起來。
“厲……害,青龍再……見……”狄巴頓貼着‘洞’壁軟綿綿地倒下去,含‘混’不清地說了幾個字,便頹然地放鬆了肢體,無聲地去了。
“也許,只有殺了青龍,才能終止這場殺戮吧?”葉天默默地在心底自問。其實他若不暴起殺人,只怕方純、小彩、司空摘星包括旁邊這黑衣‘女’人都要反遭戕害,畢竟不法龍王和狄巴頓都不是善類,死於他們的催眠術、蠱術之下的盟軍士兵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