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從日記本上擡起頭,森然一笑:“沒什麼好驚訝的,自從發生了‘玉’修羅的詭秘事件後,我‘奶’‘奶’已經猜到了一部分真相。 自古以來的文字記錄中,就有‘山中遇仙、觀棋爛柯’的奇事。在這片神奇的西南大山中,發生過太多怪事,若想逐一探索究竟,只怕窮盡一生的經歷也做不到。葉天,天亮後,我就帶你去那水潭,原路進去,揭穿日本人的全部秘密,順便把所有的藏金運出來。那是淘金幫的東西,早就該物歸原主了。”
作爲最後一戰的勝利者,她已經計劃着如何分配戰利品。山谷中如此空寂,已經沒有人能半路殺出,搶奪已經跌在她嘴裡的‘肥’‘肉’了。
“你果真能看出‘武侯八卦陣’的佈局?”她又問,望着葉天的眼神中忽然有了不一樣的微妙光芒。
葉天點點頭:“海豹突擊隊裡的教官傳授的知識非常龐雜,中國的兵書戰策、日本的‘陰’陽埋伏、歐洲冷兵器時代的騎兵攻守陣勢,甚至還有印第安人的部落圍獵術……可惜,我學得不夠‘精’純,直到進入陷阱後被擒方纔察覺。”
他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時間,寄望於時間能令身體中的毒素擴散消退,獲得反擊的力量。
“不是你不夠‘精’純,而是‘武侯八卦陣’的學問太高深,沒有人能窮盡其中的變化。據說當年,連東吳第一智者陸遜都遭困其中。呵呵,歷史上的兵法家多如夏夜銀河中的璀璨繁星,我淘金幫真正佩服的只有兩人,張良張子房、諸葛孔明而已……”大巫師仰面向天,‘露’出了自出現以來的第一縷真正意義上的笑容。
葉天驟然發現,大巫師的頭髮和眉睫上閃動着星星點點的綠‘色’光斑。
“壞了!”他心底下意識地產生了不祥預感。
“我們淘金幫之所以能在二戰期間與日本人周旋到底,是三才之中佔據了‘地利’的緣故。有西南大山的古怪地勢與詭異瘴氣,再加上古老的武侯兵法,終於能屢屢跳出日寇的鐵壁合圍,將有生力量保存下來,一直到今天。如果不是‘天時’有異、‘人和’不得,我們完全可以重建家園,風生水起……現在,我厭倦了,必須做出決定。”她說。
葉天也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放棄一切留活口的幻想,一擊殺之”。
之前,他和方純都錯過了格殺大巫師的機會,犯了“留活口、套資料”的“想當然”錯誤。眼下,他不再保留任何幻想,只能使出“你死我活”的最終一擊。
“你願意聽聽我的決定嗎?”大巫師問。
葉天低聲回答:“請講。”
他把那種光斑與日本人的毒‘藥’聯繫到了一起,那種毒‘藥’是由“731”部隊的前身“日本軍(關東軍)防疫給水部本部”研發出來的,名爲“煉獄火”,是一種極其神秘的慢‘性’毒‘藥’。在抗日戰爭期間,至少有百名以上國民黨、**的得力干將死於“煉獄火”之下,卻未查出真正死因。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美國人,不會死心塌地爲他們效命的。哼哼,西南大山是中國人的地盤,永遠都輪不到他們發號施令。你們聽我的,也許我會發發善心,解了你們所中的毒。”大巫師又掀過了一頁,但下面幾頁粘在了一起,她只好把食指放進嘴裡,沾了一點唾沫,小心地將那幾頁翻開。這種動作其實已經重複了數次,但直到現在,才引起了葉天的注意。
他立刻意識到,日記本在乾燥的時候是沒有毒‘性’的,只有經過長時間“水浸”,紙張被濡溼破損,隱藏在每張紙裡的毒‘藥’才釋放出來。
在大巫師張嘴的剎那,葉天發現就連她的舌頭、口腔也出現了綠‘色’光斑。
“還記得司空摘星嗎?”他啞着嗓子問。
方純閉着眼回答:“記得。”
“司空摘星最拿手的本事是什麼?”他又問。
方純沒有回答,裝出皺眉苦思的樣子。其實這是一種隱語,聰明如方純者,早就想到了答案。“神偷之王”司空摘星自己承認,他最拿手的本領不是偷東西,而是逃跑。正是因爲他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逃之夭夭,所以才能積累名氣,獲得了“神偷之王”的稱號。
於是,葉天此刻要表達的意思是“隨時遁逃”。
他願意留在原地狙殺大巫師,給方純留出脫身的機會。留下的,有可能與敵人同歸於盡,爭取到的兩三秒時間,將是另外一個人最難得、最寶貴的一線生機。
在山‘洞’中,雪姬可以爲他擋死,而他卻願意爲方純擋死,這就是愛情的力量,也是人類‘精’神境界中無可解釋、無需解釋的最複雜情感。
大巫師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正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仰着頭慢慢地說:“我‘奶’‘奶’說過,日本人長期居住在海島上,以魚蝦海藻爲主要食物,又採取了最能吸收食物營養的‘生食’方式,所以他們的體能和智力都高於中國人。在兩軍‘交’戰中,一個日本兵通常能單挑五到十名淘金幫兄弟而不落下風。在日本軍隊中,有大批的隨軍智囊團,學識淵博,‘精’通兵法,是日軍在中國境內由北向南所向披靡的保證。我想,日本人完全有能力造出‘掙脫時間束縛’的空間,讓人的壽命無限制延長,外表卻什麼都看不出。毫無疑問,你脫身的那個據點就是這種空間之一。”
葉天把全身力氣貫注於右臂,臉上的表情卻依舊頹唐而痛苦,以此來麻痹大巫師。他學過幾百種不同場景下的最高明殺人技巧,此刻卻什麼都用不上,只能做“同歸於盡”的一擊。
海豹突擊隊的教官們反覆教導過:“只有傻瓜纔會跟敵人同歸於盡,你們到這裡來,唯一要記住的,就是‘活下去’這一黃金原則。任何糟糕的狀況下、任何可怖的環境中、任何死亡的威脅下,我都要你們遵守這個原則。唯有活着,才能報仇、翻盤、獲勝,成爲最堅強的鬥士。死是最容易的,凜然赴死者自以爲偉大,其實他們是絕對的懦夫。如果你們抱有那種想法,就滾出海豹突擊隊,去做恐怖分子裡的‘人‘肉’炸彈’好了。”
葉天曾是所有教官最欣賞的弟子,可他如今別無選擇,只能採取最低級、最原始的作戰方式。
“我覺得,大竹直二也是個禍害,不如趁他現在羽翼還沒豐滿的時候,動手把他除了,免去所有後患。你覺得呢?”大巫師問。
葉天低聲回答:“你到底要我們做什麼,痛快說吧。”
大巫師合上日記本,走向葉天。
一剎那,葉天的右半邊身子緊繃起來,屏住呼吸,強迫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探測着大巫師動作中的所有破綻。他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必須得殺了大巫師,爲自己,更是爲了方純。
風似乎小了些,葉天的心思完全沉澱下來後,竟然能聽到近處的鳥巢裡雛鳥正在醒來的躁動聲。一瞬間,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
“黎明空照、日出之殺——臨兵鬥者皆陣裂在前!”他記起了日裔教官豐臣鞠海傳授過的“忍道十二殺”。
那種搏擊術的要點,就是排除腦子裡的一切雜念,讓眼睛獲得的圖像不進入大腦,只停留在自己的視網膜上。並且,目光穿透對手的身體,遠眺無極限的遠處,想象對方的背景是黎明前的茫茫大海。海上日出是世界上最震撼人心的場景之首,發動攻勢的剎那也就是意念中紅日躍出大海的那一瞬間。紅日‘射’出的萬道霞光,就是攻擊時要模擬的線路——“從一萬條線路攻擊對方,用紅日掙脫大海束縛的巨力一舉格殺對方,你若能想象到日出東海的無敵盛況,你也就能變成無敵的勇士。”
豐臣鞠海出身於日本伊賀忍者家族中的偏遠分支,祖上居於日本三重縣西北部的長野郡,即伊賀支派長野甲陽流的政權重地。他畢生醉心於忍術的研究,屬於“學院派”,曾是日本黑道組織山口組五代目最器重的搏擊術名譽顧問,後來被五角大樓設計陷害,最終在日本本土無法立足,秘密進入美國尋求政治庇護。實際上,近幾年在電影電視屆、電子遊戲屆廣受好評的《忍者刺客》系列,其男主角的塑造原型正是豐臣鞠海。
葉天進入海豹突擊隊時,豐臣鞠海已經六十四歲,但他們的關係一直都是“半師半友”,經常在一起砥礪搏擊術。於是,葉天盡得長野甲陽流的武功奧義,但這種‘交’流卻從未出現在他的個人檔案上,不爲外人所知。
“我覺得,我們是可以合作的。”大巫師說。
“是嗎?”葉天淡淡地迴應,同時默數着大巫師的腳步更迭。他計算過,大巫師是正常的“右撇子”,出手發力的一剎那,支撐腳爲左腳。那麼,他反擊時要選定對方右腳落、左腳起之時。
找到破綻有的放矢,攻擊時就如庖丁解牛;找不到破綻盲目進攻,攻擊時就是愚公移山。
“這種合作對你是有好處的,因爲在這片大山裡,只有借重於我,你才能擊敗大竹直二集團。我是一座橋,一座能載你飛渡彼岸的虹橋。”大巫師笑起來,撩開‘亂’發,展‘露’風情。於是,她‘露’出的破綻越來越多,兩肋、小腹‘門’戶大開。
“爲什麼選我?”葉天問。
此刻他與大巫師相隔五步半,正是一躍而起、斜刺裡由上向下決絕格殺的最佳距離。
大巫師反問:“爲什麼?你不知道嗎?”
葉天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而是迫切希望以實力破繭而出,結束這一切。
“昨晚我夜觀星象,驛馬、紅鸞兩星微動,也就是說,我的人生命運即將發生改變。我是一個‘女’人,能夠最大限度改變‘女’人命運的就是她一生的真命天子,於是我想,我的真命天子就要出現了。”大巫師站在葉天面前,直盯着他。
“驛馬”是八字命理中的術語,如命中帶驛馬,則此人命多走動。馬爲走動、奔馳之象。四柱逢之主人好動,必有走遍東西南北之行。故商人、軍人、外‘交’人員經常出差,走動多者,遷居不止者,多帶驛馬星。
“紅鸞”星屬**(癸水),主婚姻;天喜星屬陽水(壬水),主緣訂、喜慶、生育。紅鸞星與天喜星永遠相對,所以其所主導之事,亦互相影響。“紅鸞星動”是古代術士根據天象按命理推算而來,是星象學上的一種卦象,意思是“婚期臨近”。
大巫師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即是表示她已經愛上了葉天,渴望自己的人生軌跡發生大變動。
葉天的心底沒有一絲‘波’瀾,只是用苦笑掩飾着滿懷的殺機。在他的視網膜上,除大巫師以外的所有場景都被過濾一空,絲毫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們也許可以有更美好的未來呢,你說呢——別動!”大巫師問。她頭髮裡的光斑無聲地遊走着,彷彿一窩被驚動了的綠‘色’蝨子,詭異駭然,令人不寒而慄。最後兩個字她是向着方純說的,只這一句,方純就頹然放棄了拔槍反抗的動作。
葉天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你誤會了,對於西南大山來說,我只是個過客。其實我早就厭倦了黑白兩道上的仇恨與殺戮,只想過屬於自己的平靜日子。”如果有一天能夠歸隱,他的理想伴侶是方純,絕不會是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淘金幫大巫師。在以上兩者之間,任何人都會選前者,而不是大巫師。
大巫師一笑,霍地轉向方純:“那麼,殺了你,他就死心了對嗎?其實我們想到一起去了。只要拿到那些金子,我也會歸隱,不再回淘金幫去了。現在的中國,是沒有黑道幫派立足之地的,再留在淘金幫中,絕不會有前途。”
方純忽然向右側急速翻滾出去,中途拔槍在手,但卻來不及扣動扳機,因爲大巫師瞬間身體飛旋,甩出一條矯若遊龍的灰‘色’袋子,將方純的右手與槍柄牢牢地綁住,連纏了二十餘道,食指關節根本動都不能動。
“你也不要——動……”葉天彈身而起,但大巫師同時發覺,扭頭向他大喝。
葉天那一擊如箭在弦上,除了放手發‘射’,絕沒有第二種選擇。可怕的是,大巫師左手一扯,鬆開了腰間的另一條帶子。立刻,她的‘胸’口就出現了“第三隻手”,那隻手中握着一支一尺長的纖細峨眉刺,閃着藍光的尖刺正對着半空撲擊的葉天。究其實,她只是用“假臂”‘誘’‘惑’方純開槍,“真臂”仍舊完好無損,隱藏在衣服下面,隨時都能發出致命一擊。
在葉天眼中,那支峨眉刺就是死神的勾鐮,他可以速退而後風一般遁逃,保全自己的‘性’命,但也許方純就將成爲這一戰的犧牲品。他不能那麼做,就算犧牲自己,也要保全方純。
彼時葉天無法變招,只能硬着頭皮一掌劈下去,同時左手一晃,抓出了四把飛刀,手腕逆時針一旋,電‘射’而出。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無法兩全的戰爭,四把飛刀齊刷刷地‘插’進了大巫師的‘胸’口,力道最大的一把,貫穿了大巫師的左‘胸’,割裂心臟,鮮血四濺。葉天一招得手,右拳挾着風聲直搗大巫師左肋。只一拳,大巫師的肋骨就被打折了兩條,拳頭深陷入‘肉’中,而白森森的斷骨則破體而出。
他不敢出錯,務求一擊必殺,不能給大巫師留下反擊的機會。還好,他做到了,從死神手中救下了自己和方純的命。當然,這要感謝日記本里帶着的“煉獄火”,毒‘藥’侵入大巫師身體,降低了她的防禦能力,纔會讓葉天得手。
風停了,大巫師倒地的剎那,正是朝陽初升、萬道霞光穿透霧靄之時。
葉天和方純都好好地活着,因爲大巫師沒有用峨眉刺刺殺葉天,具體的原因是:“我知道你是個真正的好人,殺了你,我會良心不安,所以我選擇放棄最後一擊。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厭倦了爭名逐利的生活,只想找個人嫁了,一棟房、一個家、一個男人、一個孩子、一條狗……過平民百姓的生活,忘掉淘金幫的大巫師,忘掉從二戰起就盤繞在大山上空的黃金堡壘魔影。我差一點就成功了,如果不是選擇了你的話。現在,金家最後一名傳人也要死了,淘金幫的根也就斷了……”
大巫師的告白令方純變‘色’,她默然起身向西面去,不再看懷抱大巫師的葉天。
“方純。”葉天叫她。
“你們慢慢說,我在西邊等你。昔日曹孟德說,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你不是他那樣的梟雄,做不到。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好好聽她說,說完最後一段話。”方純背對葉天,語氣淡淡的,無所謂喜悲。
葉天苦笑連連,他的確不能推開大巫師,因爲她已經手下留情,自己才能好好地活在這裡。一分鐘前,他們是拔刀相向的死敵;一分鐘後,他卻後悔無盡,歉疚莫名。
“我好冷,抱緊我……”大巫師反覆地說同樣一句話。
葉天解開衣釦,把大巫師擁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淘金幫積累的財富全都藏在總舵的後‘門’旁邊,掀開那三塊刻着梅‘花’紋標記的青石板就能拿到。現在,那些都屬於你了,還有地下據點裡的黃金,合起來你會擁有價值過億的財產。原本我想用那些換自己下半生的幸福,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畫餅了……我希望有了這些你能快樂,那麼我在九泉之下也爲你高興……我一生沒信過任何人,只有你,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可惜,它來得太晚太晚了……”大巫師斷斷續續地說着,雙手用力抓緊葉天的手指。
葉天搖搖頭:“我不會碰那些東西,它們是屬於——”
他忽然語塞,因爲所有的黃金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人。淘金幫當家人全部死亡,幫衆樹倒猢猻散,沒有人對幫中藏金擁有分配權;日本人在中國掠奪來的東西所有權是屬於國家的,必須上報政fǔ,由他們接收。況且,他來雲南,根本就不是爲了黃金,就算大巫師送他再多東西,也只是過眼雲煙,不留痕跡。
“葉天,我現在只求你一件事,如果你能順利進入黃金堡壘,就……幫我看看,我爺爺是否在裡面,無論活着還是死了,都幫我看看,因爲那是我***遺願……我爺爺是她愛過的唯一一個好男人,她爲他守業半生,至死不能忘記他。大山暗流中,陸續收到過爺爺通過地下暗河送出來的消息,我們把消息賣給北狼司馬等江湖盜墓者,就是期望他們在黃金的‘誘’‘惑’下,排除萬難,打開黃金堡壘,救我爺爺脫困。”大巫師臉上忽然‘露’出了笑意。
葉天立刻明白了,淘金幫用假消息、假信愚‘弄’了所有的覬覦者,看似貪婪,實際卻是高屋建瓴,‘洞’悉一切。那些如獲至寶的盜墓者,恰恰是被淘金幫利用,成了打頭陣的替死鬼。
“我答應你。”葉天回答。
“最後一個問題,淘金幫一直在調查你的身份,各種渠道用盡,始終一無所獲。在我死之前,能……告訴我真相嗎?”大巫師猛吸了一口氣,把已經染紅了牙齒的那口鮮血用力嚥下去。
葉天想了想,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那就是他的真實身份,一個天大的秘密,正因如此,淘金幫即使動用再多渠道,也找不到答案。他不願意對着一個臨死的人撒謊,特別是一個愛上自己的‘女’人。
大巫師的臉倏地脹紅了,喃喃低語:“是嗎?真的?真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後面的話,她無力再說,身子一顫,溘然長逝。
葉天心中百感‘交’集,他覺得淘金幫的興亡衰敗是所有中國黑道幫派的典型例子,也是必然結局。因爲黑道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在實施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私’利傾軋、權力爭奪,導致接二連三發生內訌,最終土崩瓦解。
恰如大巫師所說,如今的黑道幫會在大陸已經無立錐之地。
天終於亮了,葉天和方純埋葬了淘金幫衆的屍體,也包括剛剛倒下的大巫師。驛馬星、紅鸞星的確改變了她的命運,但卻是由生至死,毫無轉圜餘地。他們從她身上找到了解‘藥’,成功地解毒,闖過一劫。
那個日記本也埋進了土裡,葉天一想到武田信男留下日記本的同時也伏下歹毒殺招,就會感覺‘毛’骨悚然。或許日記本要毒殺的目標正是‘玉’修羅,武田信男由“愛極”轉爲“恨極”,出手之狠,中國人是無法望其項背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殊。天知道這些日本人、苗疆人、淘金幫衆腦子裡在想什麼?爲了黃金寶藏而屠戮同伴,與野狗豺狼何異?”方純站在墳前,感慨萬千。
他們一路向西去,直奔葉天脫身的水潭。
“今年‘春’天,西南必多桃‘花’。桃‘花’臨水,雖開得茂盛,卻多‘陰’氣,易產生不利,你要小心。”方純的語氣淡淡的,刻意拉遠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大巫師最後的“收手”,使她的心理上受到不小的打擊,換句話說,是大巫師不想殺葉天,才換來了他們兩人的生機活路。
從鞋帶‘洞’驚變起,短短几日,葉天已經遭遇了雪姬、大巫師兩次“牆外桃‘花’”,這對於很在意葉天的她而言,不啻是一種微妙的刺痛。
“桃‘花’有意,流水無情。”葉天想解釋些什麼,卻說錯了話,因爲他不是流水,而是一往無前的鬥士。鬥士必須集中‘精’神過關斬將,任何兒‘女’‘私’情都會壞了大事。他若“無情”,又怎麼會對方純“動情”?
“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只希望平安走到最後一站,而不是靠別人的憐憫活着。記住,大竹直二、梅森將軍都不會憐憫你,他們恨不得你馬上死,不要破壞他們的大計。”方純停下來,嚴肅認真地看着葉天,“你最後對大巫師說了什麼?你到底什麼身份?”
葉天搖搖頭,低聲回答:“我不想說,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朋友。”
半空中有不知名的山鳥飛過,發出“啾——喳”的一聲,打破了兩人對話的僵局。‘毛’‘色’斑斕的山鳥飛去的方向,就是小彩預感到有怪事發生的山崖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