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斃敵
就在這時,張浩天才留意到,在那女子皮鞭的尖梢,竟然還繫着一柄極細的小刀,那兩個男人自然就是死在她這小刀之下了,看那中刀的位置正好在心臟,因此是一刀斃命,這女子出鞭之準,實在是令人驚歎。
那無癡與無貪拿着砍刀進去,已經接住了兩名穿草綠色緊身衣的男子,張浩天瞥了一眼,就知道無癡與無貪是會些刀法的,與那兩個男子相鬥,很快就會佔據上風。
此刻,那無嗔大師站在屋角望着那女子與四名男子相鬥,臉上已經失去了平素沉穩淡泊之態,顯得很是焦急擔心,只是卻又幫不上手。
張浩天明白,這無嗔大師身材枯瘦,過去用的一定是槍械,手上功夫是不行的,所以也只有乾着急了。
正在想去幫忙,卻見到那半人高的破洞外人影幌動,又有人想曲身鑽進來,當下不假思索,拿着手中的柺杖,大步就跨了過去,瞧着一人已經邁進了半邊身子,將柺杖向前一刺。
那人見到屋子裡有人迎來不知用什麼兵器刺至,駭了一跳,趕緊向後退出。
張浩天當下就鑽了出去,頓時見到了外面的情況。
這是大殿的後面,在二十米遠的地方,是一堵五米來高的牆宇,而此刻,不停的有穿着草綠色緊身衣,拿着爪型兵器的男子從牆上掠下,動作都輕靈敏捷,一看就知道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
這時候到了張浩天跟前的已經有三人,等看清了他的樣子,那三人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了驚恐敬畏之色,紛紛向後退出,其中一人竟然忽然叫了出來:“虎爺,真的是虎爺,他在這裡,俺看到他了,看到他了。”
隨着他的聲音,所有跳下牆的七八名男子都停止了動作,望着張浩天,眼睛裡無不透着懼怕。
聽着那男子的聲音,張浩天先是一愣,但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頓時恍然大悟,自己身材高大,銀髮白鬚,很像是影視裡的那些深懷絕技的江湖高手,與傳說中虎爺的樣子似乎也差不多,這些男子一定沒有見過真正的虎爺,當然要誤會了。
同時他的大腦中已經掠過了一個念頭,屋子裡的那個年輕女子必然就是虎爺的後人或者傳人了,她早就到了這裡,而這些男子也應該埋伏好了,可是一直到現在才動手,搞不好就和自己有關,在自己上山的時候,這些人認爲虎爺到了,纔開始準備進攻,結果被無怨與無悔兩人發現,關了山門。
他還沒有說話,就聽到身後有人猛喝了一聲:“虎爺在本寺清修,你們這些人竟然敢前來打擾,難道是不想活命了嗎?”
隨着這聲音,他的面前就閃過一個枯瘦的人影來,卻正是那無嗔大師。
聽着無嗔大師的話,那些穿草綠緊身服的男子頓時面面相覷,更是畏縮着不敢上前。
這時無嗔大師又道:“你們就是飛鷹幫的人了,難道不知道虎爺對你們幫有恩嗎,你們的秦幫主來了沒有?老衲就不相信他敢面對着虎爺說話。”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牆頭上就傳來了一人的聲音道:“俺們秦幫主在十天前已經暴斃了,現在接位的是齊四海幫主,齊幫主說,虎爺和俺們秦幫主的死有關,想請他老人家跟俺回幫中一趟,要是有誰不識好歹的攔着,那就不要怪俺們飛鷹幫手下不留情了。”
順着這聲音望去,卻見牆頭之上,站着一個三十幾歲,身材精悍,穿着灰藍色t恤,脖子上掛着一根粗金項鍊,留着長髮,卻染成黃色,像女人一樣扎個馬尾的壯年男子,手裡也拿着一柄爪型兵器,只是那柄是銀色的。
無嗔大師望着他道:“齊四海幫主?過去怎麼沒有聽到這一號人物?”
那壯年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東北九梟當年縱橫數省,做下不少的大案,在道上也算是有些名氣,不過可惜二十七年前被警方捉住,但沒想到一夜之間卻被人救走,想不到會躲到這地方當和尚來了,看你這樣子,應該就是那個精於謀化,但身手卻不怎麼樣的大梟吧,這二十幾年不出來,當然不認識新出來的英雄豪傑了。”
無嗔大師聞言,臉色頓時微微一變,那壯年男子所說,自然是沒錯的。
那壯年男子又笑道:“其實俺們幾天前就到這裡來了,不過一直沒讓你們發覺罷了,只是想不到虎爺今天才到,俺們就趕緊來恭迎了……”
說到這裡,他又望着張浩天道:“虎爺,俺相信你老人家不會讓俺們這些小輩爲難吧。”
張浩天看得出來,這壯年男子雖然在笑,但神情之間卻遮掩不住幾分畏懼之色,知道虎爺在這些人的心目中還是有着震懾力的,既然對方認錯了,他就不如將錯就錯,在心理上佔據一些優勢。
當下,他忽然大笑起來,他的聲音雖然在吞食了變嗓丸之後有了極大的改變,但中氣卻是十足,這笑聲持續了好久,而在這笑聲之中,包括那壯年男子在內,所有的飛鷹幫成員都變了臉色。
過得一陣,張浩天的笑聲才停止纔來,忽然逼視着那牆頭上的壯年男子,模仿着北方人說話,喝道:“你這小輩,好大的狗膽,敢動俺的腦筋,報上你的姓名來,在飛鷹幫裡是做什麼的?”
他雖然來自南方,但小時候在北方呆過,模仿北方人的口氣,那是不會有問題的。
那壯年男子對虎爺的威名自然也是如雷貫耳,所以一直不敢跳下牆來,見到張浩天的眼睛中忽然精光四射,犀利得猶如一柄利刃一般,內心震駭,不由自主的道:“俺……俺叫宋觀,是飛鷹幫的風堂堂主。”
聽到他這麼說,在一旁的無嗔大師怕張浩天不明白,說話露出破綻,立刻道:“飛鷹幫風、雨、雷、電四堂,以風堂爲首,你既能夠擔當此任,也應該熟知虎爺和你們飛鷹幫的交情了,怎麼還敢這樣無理?”
那壯年男子宋觀看着張浩天威風凜凜的樣子,腦中頓時掠過了虎爺的無數傳說,一顆心跳得厲害,臉上也強硬不起來了,便堆着笑,對張浩天道:“虎爺,俺十幾歲就加入飛鷹幫了,怎麼會沒聽說你和俺們幫的交情,不過俺也是奉齊幫主的命令行事,你老人家別見怪。”
說到這裡,他又望着張浩天手中的柺杖,眼神一陣閃爍,道:“虎爺,聽說你老人家前兩月出手的鞭法比過去差了許多,現在怎麼連鞭子都不帶在手上了,莫非是身體不舒服麼?”
張浩天明白這宋觀在懷疑自己的身體,便冷笑了一聲道:“俺本來厭倦了道上的廝殺,把鞭子拿給孫女,讓她替俺管管江湖上的事,沒想到卻惹得你們這些小輩對俺不尊重起來,那你就好好看看,俺就算不用鞭,這根柺杖,一樣的可以要人的命。”
最後一個“命”字尾音剛落,他的身子就一縱而上,舉着柺杖,向着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飛鷹幫成員的頭頂擊去。
飛鷹幫是一個北方的傳統大幫,人並不多,而且很少使用槍枝,但每一個成員在進入幫會之後都要經過嚴格而特殊的訓練,身手比普通黑幫成員是要好一些的,因此張浩天這一擊動作雖然快,但那飛鷹幫的成員卻反應過來了,舉着手中的爪型兵器就往上迎。
張浩天知道他手中的兵器是精鋼所鑄,要是硬碰碰的交接,自己手中的柺杖多半會被格斷,當下並不把招式用老,就在要落下之際,手臂一斜,手腕一偏,柺杖的尖端已經敲在了那人握兵器的手腕之上。
他的力道是何等之大,那人的手腕吃了這一下,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兵器掉在了地上,右手腕已經碎了。
張浩天明白,在這樣的情勢之下,不心狠,不立威是不行的,當下將柺杖橫着一掃,正中那人的後腦,血光一現,那人的腦骨已經裂開,哼也不哼一聲,身子就前撲在地,跟着那腦口的血口又有雪白的物事流將出來,竟是張浩天用力過猛,打出了他的腦漿。
這一下,別說是飛鷹幫的成員,就連無嗔大師也吃了一驚,想不到這位白髮蒼蒼,幫吳三前來傳訊的老先生身手是如此之好。
飛鷹幫的成員落在地上的還有九人,見到同伴被“虎爺”用柺杖打死,人人震駭,而離張浩天最近的還有兩人,見到他拿着柺杖在往前走,知道來意不善,幾乎同時,兩人都咬牙大喝着,舉着那爪型兵器分左右向着張浩天的頭部襲來。
張浩天見到他們的出手既準且狠,倒不敢小視,柺杖一舉,一招“單鞭救主人前哨”就使將出來,先攻向了左邊的一人,他的柺杖比對方的兵器長,卻是後發先至。
左邊那人見到了同夥的慘死之狀,那裡敢用頭去硬接他的柺杖,頓時向後退出了兩大步,而張浩天有了這空隙,腳步一錯,就避過了右邊那人襲來的兵器,跟着一招“單展翅式往上撩”,柺杖上挑,正好敲在了那人的下巴上,那人向後摔倒,下頜骨裂碎,捂着在地上翻滾起來。
見到張浩天如此的厲害,餘下的八人連連後退,都縮在了牆角,不敢向他進攻。
那宋觀站在牆頭之上,見到張浩天用一根柺杖,片刻就將自己的手下擊得一死一傷,那裡還會懷疑這位虎爺的身體有什麼問題,頓時叫了一聲,就見到那八名飛鷹幫成員分成兩組,用極快的速度就搭成了人梯,然後像雜技演員般,一個一個的飛快的爬上了牆頭,而最後一人,則由爬上去的人垂下了手中的爪型兵器,在地面的人也將自己的兵器伸去,將兩邊的尖端緊緊勾起來,就由上面的人提上去。
這爪型兵器除了可以殺人之外,居然還有這等作用,設計得也算巧妙了。
這時,眼前人影閃動,竟是那拿着長鞭的年輕女子和無貪無癡到了外面,偏房裡的敵人,自然已經被他們全部解決。
站在牆頭,宋觀一臉的懼色,忽然嘆了一口氣道:“虎爺,想不到你還這樣老當益壯,不過不是小輩的想要爲難你,實在奉命而來,你老人家等等,俺再把這裡的情況給幫主說說,看他如何指示?俺真是不想得罪你老人家的。”
他說了這話之後,身子向下一縱,已經在牆頭上消失了,而其餘的飛鷹幫成員也紛紛跳了下去。
看着這些人消失,無嗔大師頓時鬆了一口氣,轉過了身子,向着張浩天合什一躬道:“老施主,想不到你竟然是一個奇人,就算是虎爺在世,你也差不了他多少了。老衲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之處,還請恕罪。”
張浩天立刻道:“無嗔大師,我只是學了些粗淺的拳腳功夫,沒想到會用上。”
說到這裡,他立刻又道:“你剛纔說‘就算是虎爺在世’難道說虎爺已經……”
張浩天如此幫忙,無嗔大師自然不會瞞他了,便一臉黯然的點了點頭道:“不錯,虎爺已經在兩年前忽然去世了,這位是他的女兒卓傲霜小姐。”
一邊說着,他一邊就向着那年輕美麗的女子一指。
張浩天一聽,頓時也有些愣住了,以虎爺的年紀,應該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想不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個二十歲上下的漂亮女兒,實在讓他感到非常意外,剛纔他還在想這女子多半是虎爺的孫女哩,如果是他的親生女兒,這虎爺能力非凡,的確是讓人佩服啊。
這時,他的眼睛忍不住望向了那穿着黑色長裙的卓傲霜,見她聽着父親的事時,臉上泛起了淡淡的哀傷,臉容清豔逼人,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高貴之氣,而她的身材,竟然比自己收的那個不辭而別的妹妹林芸莎還高,沒有穿高跟鞋也將近達到了他的耳際,應該在一米七六左右,身姿之美,完全可以用飄若柳絮來形容,怪不得她使長鞭雖然靈巧準確,但沒什麼力道了,那瘋牛與仇二的死,自然是她的手筆。
此刻卓傲霜也向他望來,卻是淡淡的一笑,道:“老先生,你的身手真好,謝謝你幫我們。”
她說話清脆如鸝,並沒有北方村莊那種鄉土氣息,而是帶着很純正好聽的京味兒,顯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笑容間更是其淡如蓮,其豔如梅,張浩天身邊有上官玉梅與夏玲兒這兩個美女,面對着她,居然還有着那種心馳神蕩的窒息感,不由得暗呼了一聲慚愧。
聽着卓傲霜此言,他收控心絃,道:“卓姑娘,虎爺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只可恨平生未得一見,能夠給他做些事,也是我天大的榮幸。”
卓傲霜顯然對於父親相當的自豪,點了點頭,就不再說什麼了。
張浩天聽着圍牆外面不時傳來腳踏樹葉的聲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圍着,明白此時不是講客套話的時候,便道:“無嗔大師,敵人暫時不會進來,我們快到外面去,只怕來的絕不止飛鷹幫的人。”
無嗔大師點了點頭,就和張浩天等人一起出了這後殿,在離開之時,卓傲霜去取了一個小白皮包拿在手中,而張浩天見到自己的柺杖已經擊打得有些破裂了,見到地上有一支爪型兵器,就揀在了手中。
無嗔大師見了,便道:“老施主,這種兵器叫做飛鷹爪,從飛鷹幫四十年前建幫起就開始用了,以你的年紀,不會沒有見過吧。”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我雖然學過拳腳,不過沒在道上混過,對這些是不怎麼清楚的。”
剛纔他出手就用柺杖打死一人,可說是十分兇狠,那裡像沒在道上混過的人,無嗔大師有些半信半疑的望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