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晨擡頭看了一眼齊梟,她回來後很少跟齊梟提她之前在楚國經歷的那些事情。倒不是她想對齊梟有什麼隱瞞,只是覺得在楚國的那段日子裡,她沒有了以前的那些記憶,整個人是以一種混沌的狀態在生活着。
她自己也不是很想回憶那段時光。
不過,她心裡還是感謝皇甫澗越曾經在大雪的天氣裡把她撿回去的。
齊梟像是並沒有把這位楚國新帝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晉國。這段時間裡他和文武百官商量了一番,心中已經在醞釀一個整垮晉國的計劃。
“呦呦,既然楚國皇帝要來,朕也想下帖子邀請白祁也到雲龍國來一趟。蕭亦珩一死,明面上白祁雖然繼位爲帝,不過他並沒有掌控實權。蕭亦珩在位時,那些有謀反之心的人多少還會忌憚蕭亦珩。白祁不如蕭亦珩那樣心狠手辣,朝權又不在他手裡,一兩年內晉國國內就可能發生暴亂。我這次把他請過來,他若是不想當晉國的皇帝了,我或許可能幫他逃離。”當然,幫白祁只是順便的。他真正的目的是在背後推晉國一把,加快晉國發生暴亂的時間。
青晨輕咬了下嘴脣,對他輕點了點頭。
她也很久沒有見到白祁了。
如果能見他,也是不錯的。
楚國皇宮。
皇甫澗越把他不在楚國的這段時間裡,文武百官需要負責的事情安排了一番後,才屏退文武百官。陳錚走了進來,向皇甫澗越一拱手,稟報着,“啓稟皇上,您寫得禮單奴才們都備好了。明日就可以帶着這些禮物啓程去雲龍國了。”
皇甫澗越一隻手輕輕摩挲着右眼眼瞼處的那條疤痕,脣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恰好這時,又有太監來稟報說兵部尚書在殿外求見。皇甫澗越命人將兵部尚書傳召進殿。I兵部尚書前些日子剛被皇甫澗越派去徵調士兵,今天是剛剛回城。他一回城就進宮來面聖。
皇甫澗越這兩年多裡勵精圖治,楚國一片欣榮。而他本人也成了一位一言九鼎的帝王。若是讓陳錚這種一直跟在皇甫澗越身邊的人來形容皇甫澗越這兩年多的改變。
他一定會覺得皇甫澗越這兩年裡成了一個英勇鐵血霸氣的帝王。他的氣勢和百里燁華有些相似。若是到了戰場上,兩人都會給人一種強大的安全感。就彷彿覺得只要他往戰場上一站,就能讓士兵們覺得此戰必定會勝的感覺。
皇甫澗越將兵部尚書打量了一番,“劉愛卿,朕明日就要動身去雲龍國了。在朕離開後,你拿着朕的兵符,在和雲龍國的邊境線上,增兵十萬,隨時準備護駕。”
明明說是去雲龍國商談商埠的事情,卻要增兵十萬,讓他隨時準備護駕。這讓兵部尚書一下子看不懂了。
皇帝這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皇甫澗越接收到兵部尚書投來的疑惑目光,只笑了笑,“朕這樣做自然有原因。你不要多問了,只要按照朕安排的去做就可以了。”
兵部尚書一時再無言,不久便退下。
兵部尚書離開後,皇甫澗越見陳錚還在殿裡,只皺皺眉頭,伸手不耐煩的將他也屏退出去。陳錚快要跨步走出大殿時回頭一看,他家主上已經拿出了之前在秦國得到的那張婚書,又凝神注視着那張婚書了。
陳錚無奈的搖了搖頭,那個顧阿姒現在都已經嫁給雲龍國新帝,還未新帝生下了子嗣,可他們主上還惦記着她。
真是一段孽緣啊。
時間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過。在青晨的忐忑之中,她迎來了她生完孩子的第一個滿月。這一晚深怕小白出事,青晨乾脆直接讓青浩南把小白抱出皇宮。齊梟若是發病了,他不知道小白具體在哪裡,便也不會去傷害小白了。
亦如往常,青晨又被那個“他”伸手用力的掐住脖頸,差點窒息而亡。最後還是靠着齊梟的意志力把那個“他”又給逼回去。
讓青晨憂心的事情是這一次發病,齊梟吐了許多血。等天亮後,齊梟睡了兩天才把精力補過來。
青晨知道齊梟這症狀代表他的病可能越來越嚴重了。
可她配製的藥卻是一直都沒有功效,她心裡對自己有些失望。
二月份的天氣,還是冷的刺骨。楚國皇帝親臨雲龍國的事情早在半個月之前就散播開來了。早晨,等盛京城的城門一開,浩浩蕩蕩一大隊楚國使臣進了城,街道上人擠人,無數人特地跑過來看這羣外邦人。
街道邊的一處茶樓裡,沈嘉悅打開槅窗,一邊喝着茶一邊欣賞着騎着高頭大馬從街道上走過楚國使團,一雙圓溜溜的眼眸底冒起森冷的寒氣來。
楚國這種附屬國,她還看不上。
不過她在茶樓這裡連續等了幾天,卻都還沒有見到晉國的使臣團。她很好奇,這次厲楠會不會跟着使臣團過來。
雖然她之前活着的時候,厲楠對她可謂是厭棄至極,但厲楠這次若是也能來雲龍國,她說不定還有用到他的地方。
皇甫澗越被安排到了專門負責招待外賓用的乾寧府。乾寧府是建在皇宮外的一座宅院。它佔地面積極廣,可以同時容納十多個國家的使臣團居住在此。
皇甫澗越帶着他的使臣們住進了乾寧府。他們一行人長途跋涉,齊梟也沒有馬上召見他們。兩天後,晉國的使臣團也出現在城門口。
白祁坐在軟攆中,透過被風吹起的窗戶,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和建築物,他鬱悒了許久的心情總算是稍微緩和了許多。
不過,他這次來雲龍國還是得找個機會把那把龍蛇匕首的事情告訴給青晨。要不然她在沒有防備之下,可能會被人所害。
自從皇后誕下龍子後,平靜的盛京城因爲晉國、楚國兩位國君的到來,又一次的熱鬧起來。
在白祁一行人到了盛京城後,當天夜裡,皇宮中,齊梟就爲這兩國的使臣團舉行了款待晚宴。
大殿之上,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文武百官攜帶着他們的家眷參加。在一片觥籌交錯之間,陳如海的聲音在大殿外響起,“皇上駕到!”
今晚的齊梟並沒有着一身明黃色龍袍,而是改穿了一件茶白色繡着雲錦紋路的長袍,一頭黑髮用發冠束住,他在一片羊角琉璃燈的照耀下走進了大殿。
一對如刀刃裁過板正而濃黑的眉毛,一雙邪肆勾人的鳳眸,一隻高挺的鼻子,兩片矜貴的脣瓣。他一出現在殿裡,一身的風華如高天孤月,卓然於世。
他進了殿後,便徑直的坐在龍座之上。
殿裡,雲龍國的文武百官紛紛向他磕拜,他命人起身後,慵懶閒散的目光這才睨向高臺之下坐着的兩位“貴客”。
先是白祁,他亦如往昔那般,依舊頂着一張千年冰山臉坐在輪椅上,不過看着身形好像比以前消瘦了許多。
齊梟的目光又在白祁身後站着的幾個使臣看去,沒有厲楠的身影。不過晉國人自從被蕭亦珩統治
過,晉國的國風最是喜歡一些妖佞之術,誰知道那個厲楠到底有沒有易容陪着白祁過來參加晚宴。
齊梟心裡思忖着,目光又向楚國新帝皇甫澗越看去。
在看到皇甫澗越的那張臉後,齊梟俊挺的面龐微微繃緊,幽深的眸瞳裡射出了精利的光芒。
他記得皇甫澗越,之前在秦國時,就是他在衆人對面容醜陋的“清河郡主”詆譭之際,他從容的站起身,宣佈他不會計較“清河郡主”的容貌,並且和百里燁華寫下了婚書的那個男人。
齊梟頓時心生警覺。
敢情今晚的晚宴,把他的兩個大情敵都給請來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皇甫澗越曾經是楚國的人質皇子,從雲龍國回了楚國後,這位皇子韜光養晦,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從楚國一大幫的皇子中脫穎而出。此人絕非等閒之輩。或許說來,可能比白祁還要難纏。
齊梟縮在寬大袖管裡的手輕握了起來,心情頓時就激盪起來。
有情敵?沒關係。那就證明他娶的妻子受人歡迎。
反之。他這個當夫君的若是能把圍在他家小妻身邊的狂蜂浪蝶轟走,他也會非常有成就感的。
在齊梟打量他們時,白祁和皇甫澗越的目光也看向齊梟。許久不見,齊梟依舊如以前那般走在哪裡都像身上鍍了一層金,讓人目光總是會被他吸引。
這樣的齊梟讓兩人心裡都覺得有些不爽。
若是而更讓他們介意的一件事情是齊梟今晚自己過來出席晚宴,青晨這個皇后卻是沒有坐陪左右。算算時間,她應該已經做好月子了,可她依舊沒有出現,兩人心裡都覺得這一定是小雞肚腸的齊梟安排的。
殿中衆人私下裡暗暗的觀察着殿裡坐着的三位新君。整片大陸四個最強的國家的國君,來了三位。三人年紀相差不多,相貌也皆是一等一的,坐在同一個大殿裡,看得人心裡波濤洶涌。
當年,齊梟紈絝邪佞,號稱盛京城的大魔王,是所有人不敢得罪的主兒。
當時大部分人都覺得齊梟雖然受文帝寵愛,可文帝並不會把皇位傳位給他。
現實給了人重重的一巴掌,文帝在一衆的皇子們中偏偏選了一個性格最爲古怪陰戾的當了皇帝。
而晉國這邊。
當年謫仙似的白祁以天下第一神醫的身份伴坐在文帝身側。他高冷如一塊千年冰山,舉止投足間總是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這樣的人該隱居於世外。
奇怪的命運,卻讓他成了晉國的新帝。
而另一位就更爲勵志了。皇甫澗越當年被送來雲龍國時,可是人質皇子。當時的他戴着面具,和人說話時都會害怕到不停的抖動着身子,要有多窩囊就有多窩囊。
現實又給人重重一巴掌,當初在雲龍國皇宮裡囂張跋扈的三皇子皇甫修己屍骨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裡了,皇甫澗越卻逆襲了。
這殿中坐着的三位君王,真是一個比一個會給人驚嚇。
當然了,對雲龍國的人來說,這三位之間,若是單論美貌,肯定是他們的國君最爲邪魅俊逸了。
坐在殿裡的宴兵席上的右相卻是突然想起一點。這三位,可或多或少的和他們的皇后有關係。
皇帝是皇后的夫君,這關係不用說了。
白祁是皇后的師父,這關係也不用說了。
至於皇甫澗越,當年他爲人質時,也是皇后出手救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