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幹啥?”李建軍不耐煩,李包穀跟他說心口窩子疼,上不了工,結果擱家裡扯閒篇兒?
“咱家丟了布票和十塊錢。”李包穀不瞞李建軍了。
李建軍不說話,他說李包穀一早上那樣,原來是丟東西了。
“那彎月和女知青……”李建軍指指外頭。
李包穀就把事情都說了:“這事八九不離十,要是找不出來,我給柳生生賠不是,跟你這個隊長沒關係。”
李包穀都想好了,就是找不到也是賺,鬧開了,柳生生跟保國就沒戲。
“去吧,保國還沒回來。”李建軍鬆口。
至於到時候李包穀說跟他無關,那是不可能的,李包穀代表的就是他,他是爲李保國好。
這一對爹孃,都爲李保國操碎了心。
李包穀出來,帶着李彎月和兩個女知青出了門。
知了叫的格外歡實,還下起了零星的雨點子,有風吹着,不是樹根底下,大晌午的也不熱,好些人端着碗在街上吃飯,都瞅李包穀她們。
“隊長家的這是幹啥去,有彎月還有兩個女知青,她們咋會湊到一起去?”
“是不是偷兒的事,咱們跟着去看看。”
“看看去。”
幾個婦女悄摸摸跟在後頭,李彎月她們只管往知青站走,人越多越好,叫柳生生丟個大人。
“呀,這是去知青站,看來有熱鬧看了。”後頭跟着的一個婦女說。
四個人來了知青站,知青們也是剛回來,正要出去找馬胡蘭和李麗娟呢。
“胡蘭,麗娟,你們幹啥去了,我都嚇死了。”膽子最小的王仙芬紅着眼說。
“沒幹啥,柳生生呢。”馬胡蘭問。
王仙芬指指屋裡:“浪呢,穿上新衣裳,這知青站裝不下她了,不過人家也要離開這鬼地方了。”王仙芬語氣酸溜溜的。
以前,知青們都看不上柳生生,現在除了看不上,還有點酸溜溜。
李包穀過去一腳就踢開了門,“小賤人,俺的布票呢,錢呢?”
柳生生正在臭美,就被這一腳踢門聲,嚇得坐到了地上,拍着胸口:“嬸子,你這是幹啥?”
“幹啥!”李包穀進去拖着柳生生就到了知青院裡,一把就扔一邊去了。
“你這衣裳哪來的,你說!”李包穀叉着腰,兇悍地問。
“大媽,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李彎月趕緊說。
要是啥都找不到,柳生生有個好歹,大爹也得受連累。
這一陣雨停了,成了大晴天,知了叫的更響。
在外頭聽不清,有幾個婦女進了知青院。
她們是第一次來,到處看知青院,就種了點菜,長的還沒勁,看來這知青種菜也不行。
“李彎月,不用你假好心。嬸子,我可沒去你家,昨天誰去了你家,自己心裡有數。”柳生生這髒水潑的,一潑一個準。
“柳同志,你倒是啥都知道。”李彎月笑着說。
“哼!”柳生生不說話,這都是李保國說的。
“放你孃的臭屁,你不是拿的俺的布票,你身上新衣裳哪來的,知青可沒有布票。”李包穀不上當,她來,就是隻懷疑柳生生一人。
“嬸子,你沒看見我穿,不能就咬定了是新的。”柳生生低着頭,拿出了一副受欺負的委屈樣。
“嬸子沒看見說得過去,我們這天天見着你的,也沒看見,你咋說。”馬胡蘭拿出了硬氣勁兒。
“我從沒穿過,今天頭一次。”柳生生還是嘴硬。
“不對啊,柳同志,這衣服可是你給了俺三塊錢,俺給你做的,咋不是新的?”看熱鬧的婦女裡,有個說。
她家是後來的龍灣村,這能巴結隊長家的話,她當然得說。
“柳生生,你還有啥說的!”馬胡蘭氣得恨不能上前撕了柳生生。
柳生生一慌,扯扯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咋了,就不興俺花錢買票,扯布做身新衣服?”
“俺要搜,不能你說是你的票,就是你的!”李包穀挽起袖子說。
“憑啥?”柳生生聲很大,也沒心情再裝委屈了。
“柳同志,不光這票的事,俺想起來了,俺有個頂針,你住俺家時借去用,到現在也沒還俺,俺得要回來,那可是銅的呢,還值個幾毛。”李彎月說話了。
那個頂針,是劉大妹送給原來的“李彎月”的,叫柳生生看見,就要去了。
“哈哈,是得要,你柳生生幾分錢的東西,都說我是偷兒呢。”馬胡蘭奚落柳生生。
柳生生臉一陣青一陣白,是有那麼個頂針,“彎月,是你給我的。”
“俺給你?俺記着是你說不給你,你就叫俺婆婆讓崔潤山不跟俺過了,俺敢不給?”李彎月委屈地擦擦眼角。
“彎月,這事你不跟大媽說,你傻啊。柳同志,你叫俺們搜,布票錢和頂針,俺和彎月都得找。”李包穀氣衝腦門,這個柳生生,太壞了,是一肚子壞水。
“柳生生,昨天我們可是都叫你搜了,怎麼,你不敢叫她們搜?”馬胡蘭冷冷看着柳生生。
知了吱吱的叫,又這麼多人逼她,柳生生快要頂不住了。
“李彎月,頂針我給你。”柳生生往屋裡走。
“等等柳同志,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還有我大媽的布票和錢呢?”李彎月叫住了她。
“柳生生,你說別人是偷兒時,就該想到了這天,你連叫人家找都不敢?”眼看柳生生要被人人喊打,馬胡蘭當然要使勁添柴。
柳生生有問題,那她說自己是偷兒,就得大打折扣。
“對,叫包穀嬸子搜!”
“搜!”
幾個看熱鬧的婦女也幫腔。
“李彎月都說了,是她給我的,憑啥搜,我也沒去過隊長家,能偷她東西?”叫她們搜,就說明自己有可能是偷兒,柳生生不鬆口。
“柳同志,那俺換個說法,你叫俺找一下,找着了俺拿走,不說你啥。”李彎月好脾氣地說。
“彎月,慣的她臭毛病,看大媽把門踢開,搜到了東西,俺撕了她,門俺賠。”李包穀嚷。
跟柳生生囉嗦啥,自家的票,十成十就是叫她拿了。
“你們找吧。”柳生生上前去開了門。
李包穀一馬當先,進了門就掀炕蓆,找到了一張布票,一看反面寫着字:“柳生生,你還有啥說的!”
“那是俺的布票。”柳生生一急,又說出了俺,上手搶布票。
“你的?”李包穀踮起腳,把布票舉的高高的,“柳同志,你敢當着這麼些人再說一遍?”
“就是我的。”柳生生一點不停頓。
李彎月還在屋裡找,找到那個頂針,還繼續找,趴着從角落裡掏出個東西,在屋裡喊:“馬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