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樹他們在外面並沒有吃到飯,吳嫂子立即帶着南巧張羅晚飯,又把事先準備好的熱湯一碗一碗的盛出來,讓他們先喝着暖暖身子。
南巧發現,吳大哥一回來,吳嫂子似乎就恢復了正常,沒有像之前那樣坐立不安。
做好飯後,蘇滿樹他們幾個速戰速決,迅速就吃完了。收拾好一切之後,蘇滿樹就帶着南巧往家走。
因爲天黑路滑,蘇滿樹一直都是牽着南巧的手,不斷叮囑她小心腳下,生怕她跌到。
南巧倒是沒有在意自己的腳下這件事,扶着蘇滿樹的胳膊,好奇地給他講了吳嫂子這一天的異常,“你們走了之後,吳嫂子一直就不安,甚至還帶着睡着了的年陶坐在大屋門口吹冷風,也不知道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
蘇滿樹沉思了片刻,眉頭緊鎖,似乎在猶豫,神情有些爲難。
南巧仰頭,看見他滿臉糾結,急着追問:“你知道原因?吳嫂子爲什麼會那樣?”
蘇滿樹最終妥協,輕聲嘆氣,告訴南巧:“吳嫂子之前的丈夫,就是在這樣的冬季裡,被凍死的。”
南巧的眼睛瞬間就瞪圓了,驚詫的說不出來一句話。
吳嫂子之前的丈夫?凍死的?吳嫂子之前有過丈夫,難道吳大哥是吳嫂子的第二任丈夫?
看見南巧滿臉震驚的模樣,蘇滿樹輕拍她的手背,安撫她不要慌亂。他開口講起了以往的事情:“吳嫂子嫁給吳大哥之前,曾經有過一個丈夫,也是我們西北軍營的將士。他們成親剛過兩年,她的丈夫就因爲意外,被凍死了。那個時候,吳嫂子也才十七八歲,很是年輕。西北軍營中,女人很稀少,像她這種沒了丈夫又沒有孩子的,軍營是不允許她爲亡去的丈夫守節的,迅速的又讓她改嫁了,指配婚嫁的人就是吳大哥。”
南巧愣了,滿眼都是震驚,驚詫不已,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在西北軍營中,若是丈夫死了,女子竟然必須改嫁?!吳嫂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嫁給吳大哥的?
蘇滿樹繼續說:“所以,我猜測,今天吳嫂子失常,應該是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擔心吳大哥出現意外,跟她之前的丈夫一樣,一去不返。”
南巧扶着蘇滿樹的手不由地緊了緊,被他握着的那隻小手也不安的亂動起來。她有些慌亂,小聲的問他:“如果,如果當初吳嫂子有孩子,她還會被迫改嫁嗎?”
蘇滿樹沉默了片刻,才說:“一般來說,在我們這裡,如果這位婦人還有年輕,應該還是會被指配改嫁的。畢竟,西北經營中將士二十餘萬,大都是未婚壯年,若是能有家眷,也是朝廷恩賜造福、犒勞他們,他們自然感激朝廷。”
南巧這次是真愣住了,根本就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原來,在西北軍營中的女子,竟然會是這樣的遭遇。
蘇滿樹見她不安,忙着安撫她:“你莫要怕,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糟。我知道,你們女子講究從一而終,忠貞不渝,爲亡夫守節。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對女子來說,真的就是最好的嗎?”
南巧愣愣的望着蘇滿樹,不知道他究竟要說些什麼。
蘇滿樹說:“你們女子把貞潔看的如此之重,又有什麼好處呢?如果當初吳嫂子不改嫁,她將如何生存?這裡不是中原,不是京城,這裡是西北邊疆,所有物資均按照人頭軍需分配,一個寡婦是得不到任何東西的,她會被活活的餓死的。何況,她如今再嫁,跟吳大哥恩愛幸福,總比整日對着亡夫牌位以淚洗面好吧?”
蘇滿樹說的話,並不是什麼咬文嚼字文縐縐的話,但是卻如此的樸實耿直,說的又都是事實,讓南巧根本無法反駁。她曾經學過的那些所謂的“從一而終”、“烈女不嫁二夫”的話,如今一經對比,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她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蘇滿樹低了頭,眼眸帶笑的望着她,語氣卻格外的嚴肅:“南巧,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不要爲我守節,儘量尋個好夫君,早日改嫁。當然,你現在想要改嫁,我也不攔着你。”
他的話音未落,南巧的鼻子就一酸,眼淚順着臉頰就淌了下來。
蘇滿樹太過分了,他們明明還沒做成夫妻,他竟然就想着死,然後不負責任的拋下她。
她哽咽着喊:“蘇滿樹,你答應過我的,不會死的,會活着的!”
她記得上一次也是關於類似的話題,蘇滿樹竟然從不會去設想以後,甚至抱着自己隨時會死的想法。
蘇滿樹見南巧又被他弄哭了,也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過分了。他立即伸手,胡亂的替她抹眼淚,然後長臂一撈,直接將她打橫抱進懷裡,大步朝着家門口走去。
南巧原本在專心的哭,蘇滿樹卻忽然將她大橫抱起,嚇得她頓時就忘記了哭,急忙跟蘇滿樹喊着:“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蘇滿樹邊走邊說:“這外面天冷,你這一哭,小臉又該被冷風吹傷了!”
他的手臂結實有力,勒在她身上,像兩個鐵鉗子似的,將她固定地牢牢住,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掙扎。
南巧仰躺在他懷裡,既然掙扎不出來,也懶得掙扎,任由他抱着回了家。
進家門後,蘇滿樹把她放在牀上,立即替她打來了熱水,讓她擦擦臉。南巧擦臉時,蘇滿樹蹲在牀前,仰頭看着她,柔聲說:“南巧,你不要這樣不安,我蘇滿樹命大着呢,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我曾經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閻王都沒能要了我的命,別人也不可能有本事要了我的命,我會長命百歲,賽過神仙的……”
南巧的眼睛紅紅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望着他不說話。
蘇滿樹只好繼續哄她,他起身,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說:“我還沒有等到我家娘子的約定呢,肯定是不捨得死的,對不對?”
約定?
他們的約定?
南巧想起那個約定,忍不住就紅了臉,明年開春,她就要做決定了。
蘇滿樹看着南巧紅了臉,也知道她是回過神來,於是笑了笑,走到屏障後面替她準備熱水,之後朝她招手,讓她過來,“夜黑了,快點過來洗漱睡覺。”
南巧下了牀,朝着蘇滿樹走了過去,接過他遞過來的溼帕子,擦好了臉,一轉頭就看見蘇滿樹正在望着她,神情專注,目光深沉。
她愣了愣,問他:“怎麼了?”
蘇滿樹回過神,避開她的眼神,輕咳一聲,道:“快去睡覺吧,已經太晚了。”
南巧聽話的回到牀上,蓋了被子睡覺。因爲現在已經入冬了,屋子裡很冷,每次她睡覺前,蘇滿樹都會將湯婆子灌好,塞進她的被子裡幫她暖被窩。即使這樣,南巧上牀時,還是覺得奇冷無比,整個被子裡都是冰涼的。
蘇滿樹依舊睡在那張簡陋的木板牀上,只比之前她剛“嫁”進來的時候多了一牀被子。
南巧躺在牀上,開始擔心他,蘇滿樹的牀也不知道究竟會涼成什麼樣子,她此刻抱着湯婆子都沒有覺得自己的被窩暖和過來。
他們的住的聯排房,都是由木板搭建的,雖然不至於漏風漏雨,但是冬天卻肯定是難熬的。
南巧不由的開始爲他們這個冬天開始擔心。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
第二天,蘇滿樹一打開屋子裡的木門,南巧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氣迎面而來。她站在桌子旁邊,都被冷風吹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蘇滿樹虛掩了門,用身體擋住風,轉頭叮囑她:“趕快把把棉大衣穿上,記得把圍巾也圍上保暖。”
南巧聽話穿了棉大衣,圍了那條黃皮子圍巾,跟着蘇滿樹出了門。屋子外面果然冷,比昨天剛下過雪時,要冷上好幾倍,就算南巧圍了圍巾,可還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透心涼,好像骨頭縫裡都是風。
她不由的凍得搓手跺腳,想讓自己暖和起來。
蘇滿樹見她小手凍得通紅,無奈的搖頭,朝她走了過去,道:“我叮囑你圍圍巾,你怎麼就只圍了圍巾?手套呢?”
南巧這纔回過神,想起自己竟然只圍了圍巾,竟然完全沒有想起來要戴手套的。
蘇滿樹走到她面前,站定腳步,雙手一伸,把她的兩隻小手分別握進了自己大掌裡,包裹的嚴嚴實實,把自己手上的溫度傳給她。
南巧雙手都被他握住,有些驚住,緩緩擡頭,去看蘇滿樹,卻發現他脣角帶笑,眼神狡猾,竟然有些像是偷到腥的貓。
南巧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他:“蘇滿樹,我出門時,你是不是就已經知道我忘記帶手套了?”
蘇滿樹一愣,隨即耳根一紅,別過頭,小聲的應了一句“嗯”。
南巧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不提醒我的?”
蘇滿樹一向心思細膩,對她更是時刻無微不至的關照,怎麼可能就會在今日早晨,忘記提醒她戴手套呢?
被拆穿裡的蘇滿樹迅速的就紅了臉,握着南巧的手卻並沒有鬆開。他別過頭,眼睛看向大屋的方向,胡亂的說了一句:“快走吧,吳嫂子等着我們做飯呢。”
說完,就拉着南巧迅速朝着大屋方向跑了過去。
被拉着的南巧,真的不知道此刻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只能任由蘇滿樹拉着她跑。
兩個人手牽着手進了大屋,剛進門就被吳嫂子看見了。
吳嫂子盯着他兩個人交握的雙手,曖昧的笑了笑,卻並沒有說什麼,轉身就進了竈房。
南巧從蘇滿樹的大掌裡抽回手,低着頭小聲說了句:“我要去幫吳嫂子幹活了。”
說完,轉身就跑進了竈房。她跑進竈房時,耳根子都是紅的,跟蘇滿樹的耳根子一樣紅。
吃過早飯之後,蘇滿樹他們依舊出門去了,也不知道究竟幹什麼去了。這一次,蘇滿樹沒有讓吳大哥跟着去,吳嫂子顯然十分高興,也不再像昨天那樣慌得六神無主了,高興的都要手舞足蹈,連眼角都帶着笑。
南巧很少能見到吳嫂子這樣,又因爲聽聞了吳嫂子和吳大哥之間的事情,她忍不住好奇,仔細的去打量他們夫妻倆。吳嫂子和吳大哥平日在什隊裡,算是比較低調的夫妻,在外面也從不親暱。但是從兩個人的動作舉止上,能明顯的看出,兩個人之間默契十足,只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做什麼,這便是老夫老妻的感覺。
南巧坐在旁邊,望着吳嫂子和吳大哥兩個人,難免生出了一股羨慕。蘇滿樹說的對,如果吳嫂子不改嫁,就算不會餓死,也只能抱着亡夫的牌位,整日以淚洗面,甚至身邊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孤獨老死,怎麼可能有如今這種快樂的生活呢?改嫁給吳大哥,對吳嫂子來說,也是算是一件好事。
唐啓寶沒有跟着蘇滿樹他們出去,纏在了南巧身邊,讓她教他學寫字。唐啓寶畢竟學過一段時間寫大字,還是有寫功底的,南巧只簡單的講了一些要領,他便很快掌握了,握着毛筆,沾了水,趴在桌子上,在桌子面上一筆一劃的寫了起來。
南巧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唐啓寶不用墨不用宣紙,後來才意識到,這裡是西北邊疆,物資匱乏,能得到點好東西不容易。雖然唐啓寶看起來不像是愛學寫字的,平日裡也老跟蘇滿樹撒嬌耍賴,但是事實上他十分珍惜他師父給他的筆墨紙硯,平日裡除了毛筆,其他東西都不捨得用。就算是用毛筆,他也格外的精心,沾了水在桌子面上寫了字後,都會仔細的清洗毛筆。
唐啓寶寫了幾個字,便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問南巧:“師孃,你當年學寫字時,是怎麼練字的?難道也像我一樣,天天被我師父關在屋子裡不準出去嗎?”
南巧愣了愣,回憶起自己的當初。她當初練字,還不如唐啓寶專注認真呢。無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齊王晉安,都她是束手無策,最後只能隨着她的性子,讓她隨意了。
她想的出神,一時間沒顧得上回答唐啓寶。他卻自以爲是的自己找到了答案,搖着頭說:“師孃這麼乖巧,一定會坐得住的,哎不像我……”
南巧不敢在唐啓寶面前說起自己當年學寫字的歷史,只好轉移話題問唐啓寶:“你爲何不愛學寫字?”
唐啓寶翻了個白眼,朝她揮動了一下自己粗壯有力的胳膊,“我這雙手,可是拿槍握刀、斬殺蠻人的,哪裡像是能寫字的?”
南巧當即反駁他:“你師父那雙手,也是能拿刀握槍、斬殺蠻人的,可是他也能寫的一手好字啊!”
唐啓寶頓時又朝她拋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的道:“整個西北軍營,有哪個能跟我師父比的?他當年可是最……”
南巧正雙手捧腮聽得認真,唐啓寶忽然就不說了,朝着南巧身後揮手大叫:“師父,你們回來了?!”
蘇滿樹回來時一臉嚴肅,對唐啓寶說:“吩咐大家,準備準備,明日一早出發!”
唐啓寶先是一愣,隨即高興的叫了起來,喊道:“師父師父,我這就去通知大家!”
說完,也顧不上穿棉大衣,一股腦兒的跑了出去,挨家挨戶的通知去了。
南巧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爲什麼蘇滿樹這麼嚴肅。
蘇滿樹跟唐啓寶說完話,轉頭就朝她走過來,道:“跟我回家,我們也去收拾東西。”
南巧不明所以,任由蘇滿樹幫她披上棉大衣,圍上圍圍巾,才後知後覺地問他:“收拾東西?收拾什麼東西?”
蘇滿樹牽着她快速的出了大屋,邊走邊說:“我們明日要遷徙過冬。”
“遷徙過冬?”南巧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蘇滿樹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滿樹忍不住笑了笑,低着頭看她,眼眸裡都是笑意:“你不會以爲,我們冬天就要在聯排房裡過冬吧?”
南巧愣了愣,眼神疑惑?難道不是嗎?她就是這麼以爲的,她這幾日還爲了如何能在屋子裡取暖,絞盡腦汁想了不少辦法呢。
蘇滿樹解釋道:“聯排房都是由木板簡單搭建的,平日裡住着還可以,冬季若是還住在裡面,我們會被凍死的。西北邊疆的冬季嚴寒難耐,住在聯排房裡是無法存活的,所以我們需要遷徙,去一個新的地方過冬。”
竟然是這樣,南巧恍然大悟,難怪前一陣子蘇滿樹讓她收拾東西,原來是爲了遷徙過冬做準備。
南巧想明白了這個,便開始好奇地問蘇滿樹:“我們要遷徙去哪裡過冬呀?可是既然早就可以遷徙過冬,爲什麼明日才準備出發?”
畢竟下了初雪,天冷路滑,即使有驢車,也並不好遷徙,何況他們什隊裡還有年陶那麼大的小孩子,容易被凍到。
蘇滿樹道:“西北軍營二十餘萬將士,遷徙起來並非易事,總是需要花費些時間的。如果遷徙早了,便可能錯過秋收,所以時間緊迫,秋收之後我們一邊準備,一邊聽上面的消息。”
“所以,你這幾日出門就是爲了打聽上面的消息去了?”南巧明白了,他這幾天是爲了這件事去奔波了。
這一次,蘇滿樹語氣忽然變得嚴肅。他道:“如今初雪已經下了,天氣已經轉寒,暴雪隨時有可能來臨,若是再耽擱下去,不遷徙,我們很可能會遇到麻煩,甚至會可能會發生將士被凍死之事。”
南巧望着蘇滿樹愣了愣,反應了半天才開口,低聲問道:“吳嫂子之前的丈夫,就是因爲這樣的原因,被凍死的嗎?”
蘇滿樹搖了搖頭,跟她解釋:“不是,他是在冬季執行任務中,出現了意外,因公殉職。我那個時候並不認識吳嫂子的丈夫,有些事知道的並不清楚。”
南巧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追問這個話題。
因爲外面冷,蘇滿樹也沒耽誤時間,帶着南巧很快就回了家,推門進了屋子裡。
因爲之前東西都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這回只要收拾一下當下用的東西就好。
南巧正在收拾東西,轉頭問蘇滿樹:“我們離開這裡,什麼時候能回來?”
“等明年開春,天暖和了,我們就會回來的。等大家收拾好東西明天一早出發,不在這邊吃飯了,一切都在路上解決,爭取明日晚飯前就能到。”
南巧聽他說明早就出發,心下着急,快手快腳的立即收拾起東西。因爲蘇滿樹說他們要在外面過一個冬天,家裡就是一個冬天不能住人,能用的東西南巧都已經收拾好了,用不上的,也被蘇滿樹放到了櫃子裡,等着來年開春他們回來時用。
南巧的包裹就擺放在了牀上,東西並不多,基本都是冬季用的衣服。
這一夜南巧睡得並不好,除了屋子裡有些冷之外,還因爲她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明天他們將要去一個新的地方了,她不知道那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望着這個簡陋的小屋子,南巧心中生出了一絲不捨。
天很快就亮了,蘇滿樹先起了牀,把南巧叫醒,又把那幾個包袱毫不費力地扛出門了。南巧簡單了洗了漱,也跟着出了門,看見什隊聯排房面前停了好幾輛驢車,什隊裡的兄弟們全都忙着往車上裝東西。
南巧裹在棉大衣帶着圍巾,手上套着厚手套,雖然穿的這麼嚴實的,但是站在寒風裡,依舊感覺到透心涼。
西北邊疆的冬天,是真的冷。此刻不過是剛剛下過初雪而已,南巧就覺得奇冷無比,若是再過些時日,將會更冷。
南巧正站在原地發呆,身後有人朝她靠了過去了。她轉過頭,就看見同樣裹着棉大衣的蘇滿樹正朝她走來。
他並沒有像她圍的那麼嚴實,只披了一件大衣,朝她走過來時,手插.在了棉大衣的袖子裡。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東西,塞進南巧手裡,叮囑道:“路上冷,你塞在懷裡。”
是湯婆子!
灌了熱水的湯婆子,握在手心裡,頓時就感覺到一股溫熱。南巧聽話的放到了棉衣懷裡,暖起了自己的身子。
一切都準備就緒,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