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準備就緒時,外面的天已經亮了,照在一大片白雪上,反而有些刺眼。
蘇滿樹轉身回家鎖了門,然後朝着放置他們東西的驢車走了過來。南巧站在驢車後面,還沒來及的反應,就被蘇滿樹用大人拎小孩的方式,把她抱上了車。
他抱她的姿勢,跟上一次去集市時,抱她的姿勢一模一樣。南巧是腳先落在驢車板上的,她站穩之後,蘇滿樹又拎過來一張厚厚的毛氈,讓她裹在身上。見她裹好之後,他似乎並不滿意,轉身離開了驢車,朝着前面的車子走了過去。
南巧不知道他跟那些人說什麼了,但是很快就見蘇滿樹又抱了一卷黑色的毛氈子,朝着南巧走了回來。
南巧發愣的看着他,他一邊把手裡的那捲毛氈子打開,一邊跟南巧叮囑:“路途有點遠,你把自己裹嚴實點。如果困了,儘量不要睡覺,容易着涼。”
南巧拉着氈子,仰着頭,調皮的問他:“如果我困了怎麼辦?”
蘇滿樹正在幫她裹氈子,聽見她這話,手頓了頓,問她:“那你說怎麼辦?”
南巧狡黠一笑,“你給我唱歌吧。”
蘇滿樹的表情僵了僵,別過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跟她商量:“能不能換個法子?”
南巧不幹,眨着眼睛,問他:“爲什麼呀?”
蘇滿樹耳朵尖瞬間就紅了。南巧聽到他小聲說:“人太多。”
“噗……”南巧就忍不住的笑了出聲,再去看蘇滿樹,只見他這一次,不僅耳朵尖紅了,整個耳朵連帶着臉頰都紅了。
蘇滿樹猶豫了一會兒,說:“我給你講故事吧。”
南巧故意使壞,搖頭道:“你講的故事,總是老和尚和小和尚,還有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一點都不好聽。”
蘇滿樹表情無辜,伸手摸了摸鼻子,小聲道:“我只聽過這個故事。”
南巧忍不住偷笑,低下頭,故意不讓蘇滿樹發現。
忽然,蘇滿樹轉身就走,離開了南巧坐着的驢車。
南巧愣了愣,望着蘇滿樹的背影,久久沒能回過神。他就這麼走了?生氣了,這麼不禁逗?她還沒說什麼呢!
見蘇滿樹走了,南巧有些心慌,她怕他被她幾句話氣走了,急忙掀開身上圍着的毛氈子,正要下車去追蘇滿樹,一擡頭,就看見蘇滿樹走了回來。
這次,他不是一個人朝着她的驢車走過來了的,後面還跟着抱着包袱的唐啓寶。唐啓寶一直低着頭,南巧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感覺他整個人可憐兮兮的,好像還在瑟瑟發抖。
蘇滿樹帶着唐啓寶走了過來,看見南巧把毛氈子掀了一半,眉頭緊皺,“快點裹上,不然等下就冷了。”
他跟南巧說完話,就轉頭跟身後的唐啓寶說:“上車吧。”
唐啓寶一點沒反抗,二話沒說就上了車,蘇滿樹又抱過一卷大氈子,讓唐啓寶裹上。
一切都準備妥當,蘇滿樹對整個什隊下令:“出發。”
驢車一同有六輛,除了吳嫂子一家和南巧這邊,其餘人都是相互結伴坐到驢車上的,兩個人輪班換着趕車。吳嫂子那輛驢車是吳大哥趕着的,吳嫂子坐在驢車板上抱着年陶,替他擋風。
南巧這邊,就是蘇滿樹趕車,唐啓寶跟她一起坐在車板子上。
驢車晃晃悠悠的走了一段路程,南巧就忍不住開口,想要跟唐啓寶說話。
誰知,她一開口,唐啓寶頓時臉色大變,又似乎害怕着什麼,不敢作聲,最後扭扭捏捏地,用極小的聲音跟南巧哀求:“師孃,你饒了我吧,我根本就不會唱歌。”
南巧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迷迷糊糊反問:“唱歌,唱什麼歌?”
唐啓寶垂着眼,可憐兮兮地說:“我師父怕你路上無聊,睡着了感冒,於是就把我叫過來,讓我給你唱歌,讓你精神精神。可是,師孃,我打小自孃胎裡出來,就從來沒有唱過歌,你就行行好,別讓我唱歌哄你了。要不然這樣吧,師孃,我給你講故事吧,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
南巧:“……”
這故事怎麼跟蘇滿樹講的故事這麼像?
她聽了一會兒,終於是沒有忍住,開口打斷唐啓寶,問他:“你這故事是從哪裡聽來的?”
唐啓寶雖然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卻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一聽南巧這話,頓時兩隻眼睛就亮了起來,湊到南巧耳邊,小聲問她:“師孃,莫非這故事你也聽過?”
他說這話時,眼睛是瞄着趕着驢車的蘇滿樹的,那表情生怕是被蘇滿樹聽見。
南巧朝着唐啓寶點了點頭,配合他悄聲悄語的說道:“聽過。”
唐啓寶看着南巧忍不住開口,聲音極小,“師孃,給你講故事的人,是我師父吧?”
南巧點了一下頭,想了想,便問唐啓寶:“難道你也是從你師父那裡聽來的?”
唐啓寶頓時嘆了一口氣,以一種老氣橫秋的語氣,回憶起了當年,“想當年我唐啓寶還是英俊少年郎的時候,天天被我師父用這個故事荼毒。師孃,你知道嗎?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將來的願望竟然是去廟裡當和尚,而且想要當能給小和尚講故事的老和尚……”
南巧:“……”
唐啓寶的這個夢想,果然是偉大的夢想。
唐啓寶知道南巧也聽過蘇滿樹講的故事,頓時就想找到了同一個聯盟的戰友一般,抓住南巧大吐苦水,說他“當年年幼無知,啥事不懂,就這麼被他師父給坑害了”之類的。
坐在前面趕着驢車的蘇滿樹,手裡揚着鞭子,卻時刻關注着坐在後面驢車上的南巧。見她和唐啓寶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他忍不住回頭望了好幾眼。但是,兩個人顯然是要避開他的,他每一次回頭,兩個人都立即坐的跟兩個乖寶寶似的,憋着笑,用無辜的眼睛望着他。等他假裝轉過頭,兩個人就湊到一起,說起了悄悄話來。
蘇滿樹忍了一會兒,最後忍無可忍,朝着整個隊伍命令道:“兄弟們,時候不早了,大家早上都沒吃飯,現在就開飯吧,該吃飯的吃飯,其餘繼續趕路,我們今天就在路上吃這一頓,爭取太陽下山前到達營地。”
他說完之後,轉頭朝着驢車板上的唐啓寶道:“你先過來趕馬車,我跟你師孃說兩句話。”
唐啓寶和南巧正說的熱火朝天,突然就被蘇滿樹給打斷了。兩個人都是一臉無辜的望向蘇滿樹,然後聽見蘇滿樹讓唐啓寶去趕驢車,唐啓寶朝着南巧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師孃,你保重了。”
南巧擡頭,看向唐啓寶,發現他一臉同情的望着她,似乎是覺得她已經大禍臨頭了。
唐啓寶去趕驢車了,蘇滿樹坐到了南巧身邊,拿過來水囊和乾麪饃饃,讓南巧尋一個背風的地方吃了起來。
南巧接過水囊時發現,裡面的水竟然還是溫熱,應該是蘇滿樹一早就替她準備的。蘇滿樹見她捧着水囊發呆,催促她道:“快點喝,涼的快。”
南巧喝了一口,就遞到他手邊,小聲說:“你也喝。”
蘇滿樹搖了搖頭,又舉起一個水囊,道:“你喝你的,我有。”隨後又跟她說:“我們在路上用午飯,如果順利,可能會在半夜前進營地,晚飯估計也要草草解決一下了。可能晚飯,你就沒有溫水可喝了。”
南巧愣了愣,像是意識到什麼,伸手去摸蘇滿樹手裡的水囊,冰涼冰涼的。
怎麼可能不涼?現在他們已經出了棉花田,外面一邊雪白,寒風一個勁的吹,一直沒斷過。這樣的天氣,別說一個不能保溫的水囊了,就算是一壺熱水,被放置在外面,也早就被凍涼了。
南巧摸着那隻冰涼的水囊,又摸了摸自己手裡的水囊,一經對比,根本就是兩個溫度的。
她忍不住去問蘇滿樹:“爲什麼我的水囊是溫的?”
“你那隻我一直放在懷裡了。”蘇滿樹說完,就拎起冰涼的水囊,一口灌進嘴裡,十分隨意,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喝完,還不往催促南巧:“快點喝些暖暖身子,等下就涼了。”
南巧望着手裡的水囊,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來。原來這個水囊上的溫度,是蘇滿樹的體溫捂出來的,難怪走了這麼久,還能溫和。
蘇滿樹胡亂第吃完後,就問南巧,“路上冷了嗎?”
南巧也剛好吃完了一張乾麪饃饃,就着水囊喝了一口還溫着的水,朝着蘇滿樹搖了搖頭,“還好,不冷。”
蘇滿樹望着她,神情略有些糾結,欲言又止,最後抿了抿脣,什麼都沒說。
南巧想了想,猜測他應該是想問,這一路上她和唐啓寶究竟說了什麼。見他那副想問又糾結的模樣,南巧也故意使壞,收斂了表情,裝作根本就沒看出他的意思,自顧自地低頭偷笑。
蘇滿樹大概是糾結了半天,最後才忍不住的開口:“唐啓寶過了年就滿十五了,你們年歲相當,如果你……我會成全你們的。他是我看着長大的,人品還是過得去的,就是小孩子心性,大概需要你磨合磨合……”
南巧猛地擡頭,發懵的望向蘇滿樹,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忍不住開口打斷他:“你在說什麼啊?”
蘇滿樹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南巧,見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後,立即閉了嘴,搖着頭,道:“你吃你的,我什麼都沒說。”
南巧頓時就要被氣樂了。蘇滿樹這是說完以後,不承認了?他剛纔那話,難道不是要把她配給唐啓寶嗎?怎麼現在就不承認了。
她本想乘勝追擊逗逗蘇滿樹,卻見他別過頭,目光落在了馬車後面,不再看她,一臉落寞。
南巧原本還要跟他玩鬧,看見他這個樣子,頓時就不忍心了。蘇滿樹其實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他大概是看見她和唐啓寶在一起有說有笑,真的以爲她更適合選擇唐啓寶這樣的男孩子作爲丈夫吧。
南巧糾結猶豫了半天,最後低着頭,紅着臉,伸手去拉蘇滿樹的胳膊,小聲說:“蘇滿樹,我冷。”
聽到她的聲音,蘇滿樹立即轉過頭,起身忙着幫她裹大氈子,想讓他暖和暖和。
南巧在他靠過來的時候,伸手環住了他的腰,然後把紅透了的臉埋在他的胸前,小聲的說:“其他人都比不過你的。”
蘇滿樹正在給南巧裹毛氈子,這麼一來,頓時就沒法裹了,只能將她環在懷裡,替她擋風。
南巧的聲音很小,剛一出口,就被寒風和驢車的軲轆聲蓋了下去,也不知道蘇滿樹究竟聽到沒有。她心中忐忑不已,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再說些什麼,卻只聽到蘇滿樹嘆了一聲,道:“傻姑娘,我有什麼好的。”
南巧在他懷裡使勁的搖了搖頭,抿着脣沒說話,雙手卻將他環的更緊,整個人緊緊的貼着她。
蘇滿樹沒轍,也並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抱着,順手還拎過來一張大毛氈子,把兩個人一起裹起來了。他是害怕南巧受風着涼,生病了。
南巧窩在蘇滿樹的懷裡,又被厚實的毛氈子裹着,大概是因爲有了蘇滿樹身上的溫度,狹窄的空間裡暖暖的,比她自己坐在驢車板子上裹着氈子要暖和多了。就這麼靠着,不知不覺,她竟然睡着了。
蘇滿樹望着懷裡小小的南巧,一時間只能嘆氣了。他轉頭,輕聲跟唐啓寶交代了一句:“唐啓寶,你師孃睡着了。如果你餓了,就先把驢車停下來,吃完飯,我們再去追他們。”
唐啓寶拎着鞭子,撇嘴回頭看南巧,發現她是被蘇滿樹抱在懷裡睡着的,一時間臉也紅了。這不能怪他沒見過世面,實在是他從沒見過他師父這個樣子,讓他實在是不能接受啊!
哎呀,果然是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害的他也想成親了!
當然,之前被蘇滿樹誤會了事情,一心趕着驢車的唐啓寶是一點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剛纔他師父起了那樣的心思,估計現在嚇得會直接的跳下驢車。
當然,他並沒有按照蘇滿樹說的那樣停下驢車吃午飯,而是搖着頭,說:“師父,我不餓,我年輕力壯,等下吃就好了。”
南巧並沒有睡多長時間,雖然蘇滿樹的懷裡很暖和的,但是她現在畢竟還是在驢車上,簡陋的驢車是由木板子和幾個粗糙的圓軲轆拼成的,本就不平的地面上又全都是雪,行在路上更是顛簸不穩。而且,現在畢竟是下了初雪了,就算是貓在蘇滿樹的懷裡,有他替她擋着風,她也會覺得冷的,睡得根本就不踏實。
南巧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反應了一會兒纔想起來,自己是在蘇滿樹的懷裡睡着了。她從他話裡坐起來,不好意思的小聲道了歉。
蘇滿樹倒是沒在意,他環着她,細心叮囑:“先不要急着出去,外面風冷,忽暖忽冷,你會着涼的。”
於是,南巧聽話的在他懷裡,又窩了一小會兒,覺得覺醒的差不多了,才被蘇滿樹放開。他放開她後,立即就用氈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她受涼。
把南巧照顧好之後,蘇滿樹就跟唐啓寶換了位置,自己回去趕車,讓唐啓寶坐到驢車板子上吃飯。
裹在大厚氈子裡的南巧,有些不好意思擡頭,她剛纔竟然丟人的在蘇滿樹的懷裡睡着了。還耽誤了唐啓寶的午飯,這次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不過唐啓寶似乎並不在乎這個,拿起乾麪饃饃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連着吃了兩張乾麪饃饃他才喝了一次水。
南巧好奇問他:“吃這麼幹的東西,你不渴嗎?”
唐啓寶皺着眉,痛苦地說:“我渴,可是這水囊的水也太涼了,涼的我都牙疼,我寧願渴着了。”
南巧愣了愣,不由的轉頭又去看蘇滿樹。原來,他是早就知道,這種天氣裡,水囊的水會涼的拔牙,所以纔會把水囊放進自己懷裡替她捂着,免得她喝不慣,而他對自己的水囊他卻不管不顧,根本就不在乎。
唐啓寶吃飽喝足之後,主動的跑到蘇滿樹身邊,要求替他趕馬車。要知道,趕馬車好啊,趕馬車肯定要比給他師孃唱歌好。
蘇滿樹原本還是猶豫的,見唐啓寶這麼積極,又轉頭去看南巧,發現她正瞪圓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心下一動,把手裡的鞭子交給了唐啓寶,自己坐到了南巧身邊。
他坐下後,便問南巧:“冷了嗎?”
這已經是這一路上,南巧第二次被問這個問題了,蘇滿樹是真的怕她冷到。
南巧搖了搖頭,細聲細語地告訴他:“我不冷,一點都不冷。”
蘇滿樹忽然脫了手上的厚手套,這是他之前趕驢車時一直帶着的。他把手套隨意的放到了一旁,雙手朝着南巧伸了過去,捂住了她露在圍巾外面的耳尖,用自己手掌的溫度幫她暖耳朵。
南巧乖乖的坐在他的對面,任由他動作,只是雙頰忍不住就紅了,跟水煮過的螃蟹差不多。
蘇滿樹就坐在南巧對面,自然是發現她的異常,別過頭,有些不好意思說:“我只是、只是想幫你捂捂耳朵。”
“嗯。”南巧輕聲的應了一聲,便不再去看他,臉頰卻更紅了。
過了一會兒,蘇滿樹大概覺得差不多了,才收回手,然後又仔細檢查了南巧身上裹着的氈子,把鬆開的地方緊了緊,讓她更暖和一些。
幾輛驢車幾乎沒有停,一直趕路,吱吱嘎嘎軲轆聲,絡繹不絕。讓南巧唯一慶幸的是,她和蘇滿樹的這輛驢車,是在隊伍的最後面,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除了唐啓寶,應該沒有被別人發現。
過了晌午,天氣有了一段暖和的時候,但是也只比之前暖和一點點,其實差別並不怎麼大。南巧也睡醒了,精神不錯,因爲閒的無聊,裹着厚厚的氈子,坐在驢車板上,打量四周的環境。他們現在應該是已經出了農田的範圍,四周除了平地就是起伏的山,沒有什麼特色,全都是白雪覆蓋,白茫茫一片,也看不出原來是什麼模樣的。
她並不知道蘇滿樹他們要遷徙到哪裡去,但是顯然這個方向,是她之前並沒有來過的方向。
南巧正看得出神,蘇滿樹忽然從她背後開口,“南巧,別這麼盯着雪看,眼睛會出毛病的。”
看雪眼睛也會出毛病?南巧並不知道這種事,但是蘇滿樹生活經驗豐富,他說會出毛病,自然就會出毛病。南巧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收回了視線,無聊地坐在驢車板,聽着吱嘎吱嘎的車軲轆聲發呆。
蘇滿樹也坐到了她的身邊,開口跟她講話,聲音很輕,語氣中似乎還有些哄着她:“是不是很無聊?”
南巧眨了眨眼,如實的點點頭,這路上是有點無聊的。
蘇滿樹說:“我們還要走幾個時辰才能到,我唐啓寶過來給你唱歌?”
南巧這纔想起來,唐啓寶是被蘇滿樹派過來唱歌的。都怪早上那個“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讓她直接就跟着唐啓寶去八卦蘇滿樹了,都忘了他是要來唱歌這麼一回事了。
不過,她轉頭去看蘇滿樹,故意板了臉,細聲細語道:“我不要聽他唱歌,我只要聽你唱歌。”
蘇滿樹望了望驢車前面,最後無奈,俯身湊到了南巧耳邊,貼着她輕聲唱起了小調。
他唱的聲音極小,歌詞幾近是被他含在嘴裡的。他每唱一句,就有溫熱的氣息打在南巧的耳邊,一股一股的,弄得她渾身癢癢的,讓她在氈子裡忍不住的亂拱了起來。
蘇滿樹發現她在亂動,立即停了動作,笑着問她:“我唱得不好聽?”
南巧搖了搖頭,紅着臉,用蚊子般聲音小聲說:“好聽。”
這個小調,跟上一次蘇滿樹給她唱的那曲是一樣的,她猜測蘇滿樹可能就只會唱一首。
果不其然,蘇滿樹唱了這一首之後,頓了頓,便又從頭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