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葉辰的無恥行徑,顧南溪簡直是深惡痛絕。
嬌小的臉上掛着着慍怒,瞳孔裡盡深色,盯着葉辰,語氣薄涼的說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葉特助倒是沾染了些好習性!”
葉辰被她這隨便兩句話奚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有不敢方式的和她嗆嘴,只得委屈的憋悶着。
顧南溪才懶得理會個中的尷尬,疏離葉辰,擡手拿起桌面上的畫紙,開始和陸西顧繼續討論今天設計稿的風格。
旁邊的歐陽婷婷嘴裡嚼着燒麥,腮幫子鼓得圓圓的,雙眼滴溜溜的盯着桌上冒着熱氣的保溫盒,使勁的往嗓子眼裡嚥了咽,對着顧南溪,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是受不了她那副可愛又蠢萌的樣子,顧南溪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用筆敲了敲面前的保溫盒,衝着歐陽婷婷挑了挑眉。
吃貨的直覺靈敏,立刻察覺到她的別有深意,立刻笑了起來,諂媚着端起桌上的湯,拔腿就跑。
葉辰看到這裡,腦門上落下三條黑線,呵呵……自己第一次幫盛總來獻殷勤,居然就被拒絕,到底人品是有多差啊!而且,那個胖女人到底有沒有點眼力勁啊!?
葉辰幾乎是無臉見人,整個人的心情都是灰敗,垂頭喪氣的準備去向盛世討罵。
然而這一次,盛世草草的聽了他的轉述卻沒有大動肝火,只是沉着臉,點了點頭,一聲不吭。
原本以爲他會衝下樓,在“月光半島”發一通脾氣,結果等了又等,卻只是等來他冷冷的言語吩咐,“立刻通知秘書部,今晚我要加班。”
呵呵呵……原本已經關上電腦,收拾好桌面準備約會娛樂的秘書們,又不得不重新坐會位置,乖乖打開電腦,苦大仇深的開始工作。
這頓來自公司高層的暖心慰問,令底下加班的員工士氣大振,很快就把工作完結。
直到晚間的冷空襲來,天空飄起了大雪,生怕回程不安全,言氏集團的員工纔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
歐陽婷婷吃得太多,加上公司的暖氣薰陶,開始接二連三的打起了瞌睡。
顧南溪見着也算是心疼,便打發着李明陽把她送了回去。
一時間,設計部又只剩下顧南溪和陸西顧兩人。
她們可是相處多年的朋友,相互間的默契程度也相當密切,向來交流不過是對方的一個眼神而已。
顧南溪今日的狀態尤其的好,腦中的靈感直往外冒,握着筆,開始刷刷刷的畫了起來。
她太認真,根本沒有注意到,陸西顧身體的異樣,從清晨的神采奕奕,到晚間開始變得疲憊,脣角發紫。
盛世結束完手中的工作,單手掛着大衣,步伐高貴的走了進來。
放眼望去,整個明亮趕緊的辦公室內,只剩下陸西顧和那個與自己鬧彆扭的小女人。
陸西顧是真的有些難受,立刻摸出自己的藥盒,就着身邊的熱水仰頭嚥了下去。
顧南溪原本還在勾勒建築的輪廓,頓了頓,看着她手裡花花綠綠的藥,疑惑的問道:“你的哮喘還沒好嗎?!這藥量都可以當一頓晚飯了!”
陸西顧將一把藥狠狠的塞進嘴裡,一連猛地喝了好幾口水,隨即將被子擱在桌面上,笑得有些勉強,說道:“那有什麼辦法,像我們這種全力配合的病人,纔會有醫生喜歡。”
顧南溪不屑的哼了一聲,隨即開始鬥嘴起來,“是,就你聽話纔有醫生喜歡,李晨光那麼活脫脫的黃金單身漢擺在面前,怎麼也沒見你紅鸞星動!?”
陸西顧睨了她一眼,衝着大門口揚了揚下巴,一臉壞笑的說道:“在我面前嘴皮子這麼利索,有本事對付那位!”
順着陸西顧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盛世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月光半島”設計二組。
陸西顧可不喜歡當電燈泡,相當的識時務,理了理身邊的設計稿,附在顧南溪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唉,我就先撤了哈,盛世的燈泡,容易折壽!”
這!是不是做得太明顯了一點!……
顧南溪有些氣憤,雙眼惱怒的瞪着陸西顧,簡直想用眼神殺了她!
盛世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淡淡的問道:“準備什麼時候下班!?”
顧南溪有些警惕的看着他,“我什麼時候下班關你什麼事,盛總是不是太閒了一點!?”
盛世瞥了她一眼,順手拿起就近的設計稿,草草的看了看,笑着說道:“嗯,那確實和我沒多大關係。”
說着,他又放下手中的設計稿扔在桌面上,隨即冷冷地說道:“所以如果我要終止“月光半島”的開發的話……”
顧南溪的心一驚,紛紛的瞪着他,“……盛世,你怎麼能夠這麼不要臉呢!?”
盛世並沒有生氣,反倒是臉色帶笑,神情散漫的說道:“嗯,所以你什麼時候下班!?”
顧南溪有些憋悶,瞪了一眼盛世,根本不敢得罪這尊不請自來的大佛,惱怒的將自己的東西一股腦的塞進包裡,拖着包,氣鼓鼓的往門外走去。
盛世可不會那麼容易讓她走掉,錯身離開時,擡手,猛地拽住顧南溪的手,牽着她,直往門外走。
這個動作太過親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顧南溪可是向來喜歡低調的人,被盛世這隨隨便便的拉手,心下就開始彆扭了起來,掙扎着就要甩開。
這下盛世可不樂意了,拽着她,語氣冰冷的說道:“你再亂動試試看,看我怎麼收拾你!”
嗬!真是惡劣的男人!
顧南溪心裡憋着火,只得留意各處的監控和人,生怕被別人一發現然後就成了明天言氏集團從上到下人人津津樂道的飯後談資。
兩人並沒有直接回家,倒是由着盛世,兩人相攜着去了餐廳。
早就從葉辰那裡知道,顧南溪剛纔在樓下耍橫,硬是拒絕着沒有吃任何的東西,他原本倒不餓,只是小女人太瘦,不多吃點長些肉,抱起來得多膈人呢!
或許是太餓,顧南溪這一次倒也沒有拒絕,反倒是胃口大開,一連吃了很多東西。
直到結束完這半夜的晚餐,出來時,整個夜晚的蓮城已經被浸泡在一場白茫茫的雪景裡。
擡起,看着從上而下飄落的雪花,顧南溪免不了擡手去接。
輕柔的雪花旋轉着落下,循着最優美的軌道,穩穩的落在手心,冰晶很快便化成一滴冰涼的水珠,被熱氣呵着又消失無蹤。
“啊湫!”
寒風一吹,顧南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下一秒,一件厚厚的長款大衣猛地罩住了她,幾乎是從上到下的裹住。
顧南溪有些怔住,扭頭,眼眸裡全是男人輪廓堅毅的側臉,只見他正低着頭,開始仔細的替她扣着外套,然後又取下自己的圍脖,在她的脖子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寒風吹來,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顧南溪的內心敲着鼓,有些隱隱的癢,從心底裡讓人難耐。
她有些彆扭的別開頭,不想接受盛世對自己的好,所以努力想要擺脫這層束縛。
盛世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用了些力,目光含着些薄涼,憤憤的威脅道:“你給我亂動!”
顧南溪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心裡有些鄙夷的吼道:簡直是可惡的男人,這是什麼態度!
終於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盛世這才心裡舒坦了起來,又拉着她的手,盯着飄雪,慢慢的往前走去。
顧南溪有些僵,幾乎是被迫拉着的,踩着厚重的雪,慢慢的往前走去。
她心裡有些憋悶,嘴裡呵着熱氣,怒道:“你放開我,好好走路,行不行!?”
盛世拽着她的手,輕輕地放進口袋,腳步也沒有停,只是開口說道:“不想摔個狗吃屎,就別給我在這裡亂吼!”
顧南溪簡直是受不了這個男人,略微甩了甩手,心裡憋悶着一肚子的火,她癟了癟嘴,小聲嘀咕道:“大半夜的神經病!”
即便是心裡不舒坦,顧南溪還是被盛世拉着,然後慢悠悠的往回走。
盛世的手掌很大很厚,包裹着她的手,傳遞着暖暖的熱度。
鵝暖色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輕輕柔柔的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相互依偎成最相愛的姿態。
白色的飄雪落下來,細細寥落的沾在盛世的西裝外套上,落在他堅毅漆黑的發間。
黑髮變銀絲,彷彿走過一些年輪。
顧南溪的心微微的一蕩,眼眶裡有些別樣的溼潤。
直到盛世拉着她突然站定,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語氣淡淡的說道:“走着走着就白頭到老,這不關是你的願望而已。”
顧南溪猛地怔住,頓住腳,擡眼,目光幽深的看着男人的後腦勺。她的眼眶裡,含着些翻滾的熱淚,癢癢的痠痛,似乎隨時就要決堤。
人就是那麼的可悲,當你以爲只有自己在憧憬未來時,卻沒有相當,那個你認爲他不在乎你的人,或許同你一般,也在相同的時刻,做着相同的打算。
只賴光陰太快,快得令你來不及察覺。
卻如今,當某人以敘述回憶的方式告訴你時,心灰意冷的你,似乎也不再那麼的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