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的還不全面。”在聽完福多多所說之後,李大夫總結道。
聽聞,福多多和餘世逸對視一眼,問道:“不全面,哪方面?”
李大夫慢條斯理的呷了一口茶,故作高深的說道:“螳螂在前,黃雀在後,你們還沒找出麻雀。”
“麻雀?”福多多皺緊了眉頭。
誰會是麻雀?
左思右想,福多多不確定的問道:“是……二姨娘嗎?”
二姨娘的心機一直很深沉,每每做事都是讓三姨娘出頭,而她自己就在躲在後面,直接撿現成的。
沒有想到,李大夫卻含笑的搖搖頭,餘世逸也寵溺的望着她,一副包容的樣子。
難道不是?
福多多不明白了。
在那個大院內,在明面上斗的就這麼幾個人,不是她還會有誰?
明面上……
火石電光中,福多多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恬靜、不理世事、一直忍讓的大姨娘。
會是她嗎?日日茹素,夜夜禮佛的大姨娘?
福多多抿了抿嘴,遲疑的再次問出了口。
這一次,李大夫和餘世逸都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來。
福多多雖然心裡有準備,可還是被驚愕到了。
這個黃雀,可真是隱藏的夠深了。
她是萬萬都沒有想到,看起來老實憨厚,任人欺凌的大姨娘會是獵螳螂的麻雀,真是太意外了!
“爲什麼會是大姨娘?”福多多有些困惑的問道。
李大夫反問道:“怎麼不會是她?”
福多多被問的一愣。
是啊,爲什麼不會是她。
大姨娘在餘老太太去世之後,一直被大太太壓得死死的,每每有不順,就會拿她出氣。以此,長年累月的,沒有一個人會不記恨的,就算是大姨娘已做了俗家姑子,可人畢竟有七情六慾,更何況還是在如此複雜的背景裡,就算是真正的出家人,恐怕心中難免沒有其他的想法了,更何況是大姨娘這種半路出家的了。
可是,李大夫還是說道:“你看事情還不夠透徹。雖然大姨娘是倍受大太太的欺壓,但是大姨娘本性不惡,也是自知身份的,還沒有到因此就恨大太太入骨。”
“那爲什麼?”福多多滿腦子漿糊了。
李大夫沒有回答福多多的問話,而是問餘世逸道:“你進過大姨娘的榴院嗎?”
餘世逸說道:“我倒是沒有親自去過,只是聽下人說,大姨娘有間長年落鎖的房間。那裡陰森至極,所有的窗戶都用黑布蒙着,從來都沒撩起過,並且據說裡面還有怪聲音。每每到清明時候,大姨娘都會到那間房間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呆着,直至隔日她纔出來。出來的時候,面容憔悴,渾身沒勁,就跟被人吸了精元一般。不久之前,有個小丫鬟不巧瞟了一眼那屋子,嚇得腿都軟了,病了好幾日……”
“有這麼可怕?”福多多驚訝的問。
李大夫接話道:“可怕倒是其次,主要是那裡隱藏着大姨娘的秘密,這個秘密是她要對付大太太的至要原因。”
“什麼原因?”福多多十分的好奇。
李大夫擼了擼鬍鬚,說道:“當年大姨娘曾經有過身孕,而且與大太太差不多同一時間。”
聞言,福多多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這麼說來的話,當年可在同一時段共有三人懷孕了。
大太太知道大姨娘懷孕了,而且還是跟她同一時間,心裡定是起了歹念,要害死樑二小姐那般,做了大姨娘的胎。
不過,大姨娘是餘老太太的人,大太太如此作爲,餘老太太也答應?
李大夫解惑道:“嫡子畢竟是嫡子,庶子怎麼能比?”
福多多無話可說了。
的確,在這個時空裡,嫡庶之分可是有嚴格區別的,不比她曾經生活的新時代了,不管是小三、小四,還是小五、小六等不明女人生的,只要是男主人的種,那麼就有權同等享受家裡婚生子的一切待遇。
唉,所以餘老太太爲了嫡孫,纔會眼睜睜的看着大太太弄了她的孫子吧。
“那間屋子裡有當年大姨娘落胎的東西?”只有這樣,所以大姨娘纔不敢示人。
李大夫微微頷首,說道:“嬰孩是沒有資格立碑的,更沒有資格入祖墳,所以大姨娘纔會想了這麼個招,偷偷的爲她未出世的孩兒立了個牌位,天天供奉着,並且信佛,日日茹素、唸經,就是希望她的孩子能夠早點投胎,轉世爲人,其實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唉。
福多多嘆氣。
李大夫又說道:“只是大姨娘雖是可憐,但是作惡的事情也不少。”說着,望向餘世逸,問道:“你還記得你的第一個未婚妻嗎?那個樑太太的幺女。”
餘世逸皺着眉頭,看了眼聆聽的福多多,見她沒有過多拈酸的神情,眉頭皺得更緊了,乾巴巴的回了一句,說道:“那時候年紀小,如何記得?”有些不願多說的樣子。
李大夫並沒有多在意,說道:“我倒記得,那個女娃子才七歲,由樑太太帶着上餘府來玩耍,回去的時候,因爲起了高燒,久久沒有退下,就這麼夭折了。”
福多多看着李大夫,聽着他訴說的事情,總覺得這事情有其他隱情。
她問道:“那女娃是正常沒有的嗎?”
李大夫似乎是很高興福多多如此問,眉眼笑得彎彎的,說道:“是正常的。”
接着,不等福多多再問什麼,李大夫又繼續說道:“世逸的第二個未婚妻,是大太太出閣前的手帕交的長女。她也在來了一趟餘府之後,就回去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直至香消玉殞了。當時,這女娃的年紀也不大,也是如花的時候,可惜被人暗算,就這麼沒了。”
福多多咬了咬脣,很肯定的問道:“都是大姨娘所爲嗎?”
李大夫沒有任何的反對。
福多多對大姨娘開始的同情,到現在的憤恨,“她失去了孩子,也理應知道沒有了孩子的痛苦,她這是做什麼?報復大太太?”說到這裡,福多多一頓,恍然大悟又說道:“大姨娘一直以爲少爺是大太太的兒子,而大姨娘的孩子又是大太太給害沒有的,所以就想報復少爺?可這也未免……”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大姨娘是不是找錯方向了,竟然向幾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李大夫卻問道:“什麼是報仇?有時候單單的讓仇人死,卻不如讓她好好的活着,讓其眼睜睜的看着自身看重的東西一點點消亡,卻無能爲力。這纔是最爲殘酷的報復,而大姨娘走得就是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