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學院的事,是不是復社在後面攛掇的?查了沒?”
朱由檢不可能不去查學子們鬧事的背後主使,不管是復社還是東林,出來鬧事都在朱由檢預料之中。
吏部剛剛收到內閣的批文,就出了這檔子事,顯然矛頭對準了東林。
“萬歲爺,老奴派人查過了。這次事情的主使不是東林,也不是復社。”
“咦,那是誰?”朱由檢就奇怪了,居然不是東林那幫子人,難道還能真是讀書人自發的?自己蓋一個這麼隱蔽的學校都能引起公憤不成?
“表面上看,這些學子是被一羣鹽商攛掇的,實際上,老奴查出來,背後有阮大鋮的影子。”
“居然是他們?”朱由檢有點搞不懂了,這事,阮大鋮他們插手能有啥好處呢?
在南京的阮大鋮府邸,馬士英正悄悄的和阮大鋮碰面,把酒言歡。
“瑤草(馬士英的字)老弟,這件事辦的妙吧?皇上肯定想不到是我們把消息放出去的。要怪,只會怪到東林那幫子人頭上。嘿嘿!”
阮大鋮很得意,自己隨手一翻,就找了個機會黑了東林一把,政治手腕可謂老道。
“集之兄,這件事恐怕瞞不住皇上。”馬士英卻沒有阮大鋮那麼樂觀,自從在淮安見識了朱由檢的手腕,他現在再沒有之前的傲氣了。
先不說朱由檢的能耐到底如何,至少在淮安,朱由檢給他的感覺總好像有些神秘,做出的事情讓他這個老吏也捉摸不出味道。
就拿軍隊的整編來講,整出了一套稀奇古怪的稱呼,而且還弄出了神秘的新文化。
依馬士英以前對皇帝的瞭解,朱由檢是沒有這個本事的,哪怕什麼軍制,什麼新文化都是胡鬧,也不是空想能想出來的。
馬士英的判斷是,朱由檢身邊估計新進了一個高人,而且水平不一般。
鑑於此,馬士英才願意勸黃得功交出軍權的,在沒有搞清楚朱由檢背後的人之前,馬士英還是保護好自己爲先。
“瑤草老弟想多了吧?就連王承恩的廠衛都損失殆盡了,還有誰替皇上辦事的?”阮大鋮得瑟了,他在南京幾個月了,內閣幾個人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堆小屁孩。
最多他只會注意一下才回內閣的錢謙益,像朱聿鍵這樣的,他能看上眼纔怪了。
“集之兄不覺得奇怪嗎?皇上爲什麼一直不公開露面,只是把太子推到前面?這一切,不合常理啊。”
作爲自己的鐵哥們,馬士英雖然有些嫉妒阮大鋮能進內閣,可是該說的話一樣要說,畢竟大家一個陣營。
“那是皇上在京城被嚇破膽了,躲別處不敢露面吧。”阮大鋮哈哈一笑,調侃起來。
到目前爲止,各方勢力的高層肯定多少都得到朱由檢還活着的消息了,但是一直都沒采取針對他的行動,這也很怪異。
如果說阮大鋮這樣的人真抱着這樣的想法,其實也不奇怪。換誰,幾十萬大軍玩完,自己連老窩都被端掉了,能不害怕嗎?
想打架,也得看有沒有實力!
馬士英見勸不住阮大鋮,也很無力,只有見過淮安的人,估計纔會不輕視朱由檢。
“瑤草老弟,我已經上了摺子,建議和後金韃子議和!一起對付闖軍。你看現在,闖軍都兵敗如山倒了,只需要這麼輕輕一推,就會灰飛煙滅。哈哈!”
“啊!集之兄,這事你怎麼沒有和我們商量啊?摺子已經送上去了嗎?”
馬士英一聽,着急了,這麼大的事,阮大鋮這是想鬧哪樣?
“放心吧,瑤草老弟,錢謙益也上了同樣的摺子。這事,不是我一個人在弄,咱們不用擔心被攻殲。”
好吧,既然東林也參與了,這個事也就不好不壞,馬士英也說不出什麼。
阮大鋮更得意了,他終於有了當內閣大臣的感覺,參與制定重大國策,意指江山的感覺真好。
這一場酒,阮大鋮喝醉了,很高興的大醉一場,喝的臉紅脖子粗的,說話都卷着舌頭。
馬士英卻喝臉越黑,越喝越沒底,事情擺在哪,朱由檢要是會和後金講和,怎麼可能在山東瘋狂練兵?
“集之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馬士英說完就要離開,阮大鋮一把拽住,還想繼續快活。
“別走啊!這麼好的酒,我還沒喝好呢!”
馬士英一甩手,掙脫了阮大鋮的拉扯:“你自己喝吧。”
醉酒的阮大鋮,根本沒有聽懂馬士英的語氣有變,頭一歪,醉倒在椅子上。
馬士英看得沒看阮大鋮,除了門就急忙朝將軍山趕,一路上的酒勁,早就被冷風吹醒了。
將軍山,朱由檢纔剛剛收到內閣的摺子,還沒看,就聽說馬士英來了。
“唉!看來,我住的地兒得另外蓋。”
朱由檢能想到,自己如果想住在將軍山,肯定不能和方以智粘着,不然早晚這裡會暴露。
“去把人帶進來吧!”
將軍山不是隨便人可以進的,哪怕朝廷高官也不行,沒有朱由檢發的令牌,擅闖者死。
比南京皇宮都嚴,皇宮都還有大臣敢硬闖的。
“皇上,臣有罪。”馬士英顧不得欣賞將軍山的景色,來到朱由檢的面前就是一跪。
這會功夫,朱由檢剛剛好正在看內閣的摺子。
朱由檢心裡那個氣啊,自己都已經活過來了,這幫子人怎麼還在策劃和後金議和。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馬士英不敢擡頭看朱由檢的臉色變化,但是他能感受到朱由檢的呼吸頻率變化。
自己的猜測固然沒錯,皇上這是很生氣。
“阮大鋮提議和後金議和,你怎麼看?”
朱由檢的語氣很冰冷,冷的超過了室外的冷空氣,冷得馬士英一哆嗦。
“臣不贊成議和。”馬士英既然猜出了朱由檢的心思,自然不敢說議和。
“看來,阮大鋮和你沒商量過吧?”朱由檢不鹹不淡,不相信馬士英真沒想過議和的事。
“臣雖然和阮大鋮是故交,但是此事臣真的不知道。”馬士英趕緊先撇開自己,至於阮大鋮,還是先不管了吧。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一直不知道好了。”
朱由檢揮揮手,等於不追究馬士英的意思了。
馬士英擦了擦汗,慢慢退出房間,一擡頭,纔看到理工學院的內景。
這才幾個月,這裡居然有這麼大的變化,真是出人意料。
“馬大人,這邊走。小心這裡的暗哨,會死人的。”
王承恩順口催促了馬士英一下,這裡是不能亂逛的。
馬士英一哆嗦,趕緊加快了步伐,他也不願意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關於議和的事情,整個東林其實是有共識的,尤其是幾個東林領袖。
他們在聽到史可法也進了內閣,加上錢謙益也回去了,就做好了準備諫言的計劃,整個計劃就是幫忙朱由檢制定國策,要對朝政指手畫腳了。
東林大佬們覺得,雖然京城丟了,可是大明手上依然掌握幾十萬軍隊,小小後金韃子,最多割讓遼東即可安撫。
攻破大明京城的罪人,只有李自成。
而且,韃子還是打着替崇禎報仇的旗號入關的,這麼有道德,又能打的蠢貨,不利用一下就對不起他們這麼多年學了一肚子的學問。
整個江南幾乎都覺得後金不是問題,都想痛打李自成這條落水狗。
尤其是聽說李自成快完蛋了,好像打敗李自成的是他們,都遙相慶賀。
錢謙益更是自鳴得意,自己進了內閣,可算是露了一回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