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人,馮知府求見大人。”
聽見門衛通報,冷無爲寒着臉色,放下手中的茶杯,對着身邊的尤三甲道:“田大那邊怎麼樣了?”
尤三甲冷笑道:“公孫重及段、郝、楊等人已經嚴刑逼供了,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應該就有消息了。”
話還沒有說完,田大陰着臉,拿着供詞,過來了。
“除了公孫重,他們已經全部‘招供’了。”
冷無爲點點頭,接過供詞,翻了一邊,所供的東西都是按他的意思。
“升堂吧。對了,把那馮知府也‘請’到堂上”
田大陰冷的點了點頭。
大堂上。此次案子是封閉審理。
公孫重渾身鮮血淋漓的趴在地上。其他三人更是慘不忍睹。
馮知府一見如此情景,渾身顫抖,臉色發白。
冷無爲拿着供詞,微笑道:“來人啊,給知府大人看個座。“
“是。”
馮知府看着以前熟悉的衙役現在好象換了人似的,個個都沉着臉,面無表情。他那裡知道田大的神威和那些對公孫重用的刑都把這些以前無所事事的壓抑給驚住了,所謂新官上人三把火,他們見過冷無爲的手段後,可不趕把這把火惹到自己的身上,聽田大捉拿犯人時所說的話,各個“聰明不凡”的都知道那是對他們說的,對大人要忠誠。
“馮大人,你可知道這供詞上可牽涉到你啊,你叫本撫如何是好啊?”冷無爲漫不經心道。
馮知府一聽,忙跪下,哀求道:“大人啊,下官冤枉啊,是他們誣告下官啊。”
“哦,這麼說他所說的是假的了,哦是這樣的嗎?”冷無爲淡淡道。
馮知府連連磕頭,“沒錯,下官是冤枉的,求大人將這些小人就地正法。”見公孫重牽扯出他來,知道後面牽扯的肯定不止他一個,必須殺人滅口才好。
冷無爲喝着茶道:“不急嘛,這本來是見刑事案子,可是卻牽扯到天龍的官場,我得三思啊!哦,對了,剛纔公孫重說他叫你拿銀子給本官說是來贖他的,我想如果馮大人是冤枉的,那麼他說的就是假的了,對嗎?”公孫重已經被整昏了過去,當然冷無爲想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絕對沒有這回事,他那是血口噴人。”馮知府背脊樑後面透着涼氣,渾身顫抖,想着懷裡的五萬兩銀票,心提的老高老高的。
冷無爲點點頭,道:“爲了證明你說的是對的,那就不防搜身一下……”
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昏了過去。
田大檢查一下馮知府,果然找到了送給冷無爲的銀票,整整五萬兩。田大皺了一下眉頭,道:“大人,馮知府已經昏了過去,下面該怎麼辦?”
冷無爲冷笑道:“除掉他的官帽,將他給我打進牢裡去,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說完拍了一下驚堂木。
布政使衙門。
“報……,大人,巡撫衙門來人了,說要大人去一趟。”侍衛報道。
聶史成皺了眉頭,問道:“馮知府呢?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回大人,馮大人涉嫌與疑犯勾結,現在已經被關進大牢裡了。”
“什麼?”聶史成癱在椅子上。
巡撫衙門。
“怎麼樣了,他招了沒有?”冷無爲依然故我的品着茶,好象這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尤三甲笑笑:“回大人,這老小子老虎凳還沒有給他上,就全招了,天龍的救災款已經給他們貪了,這牽涉到總督彭大人。”
冷無爲笑笑:“好,從帳本上可以看出那些賑災的糧食已經被運往六個縣,然後賣由商家。這裡牽扯的官員有一百多,是個大案啊。”
“那大人你想怎麼做?”
“拿我的名刺送給彭大人,在把這馮知府的供詞也一併帶上,哼,我看他怎麼做。要動大家都動起來。我有密奏權,摺子他們不敢攔。你馬上再用八百里加急寫一份奏摺,你就將這件事情寫上去,不過只寫馮知府和聶史成兩人,隱晦的提一下彭大人,那一百多人不要提。要告訴皇上,如今之急必須撕開這個窗口,否則新政難以推行,允許我便宜行事。”
“知道了大人。”尤三甲這就下去。
行往巡撫衙門的路上,聶史成突然想到什麼,對着身邊的人道:“你快去到總督大人那裡去一趟,說我這裡出大事了。”
那侍衛正要轉身離去,被田大攔住了。
“聶大人,你是不是要見總督大人啊,不用急,撫臺大人已經讓人去請了,很快就有消息了,你看我們做的多周到啊。”說完田大對着擡轎子的人使了個顏色,轎伕明白加快了腳步,聶史成感覺混身軟綿綿的。
漕幫大堂。
“小姐,那個新來的冷巡撫動手了,公孫重和他的一幫手下都被拿下了,聽說都動了大刑,我從衙役那裡打聽,張、段、楊三位堂主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了。那馮知府也被給關進大牢了,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了,這冷大人下手可真快真狠啊。”馬堂主將今天事情發生的經過回稟道。
方楚楚動容,可不知道怎麼了,本來非常痛恨的公孫重現在不知道怎麼了,對他竟然有些憐憫之情。
郭子飛忽然道:“官府定公孫重的罪名是什麼?”
馬堂主想想道:“好象是件刑事罪,可不知道怎麼了竟然牽扯到官府了。”
郭子飛笑着點點頭,道:“這冷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以一件莫須有的刑事案抓了公孫重,然後屈打成招,將官府牽扯出來,不簡單啊!”
方楚楚驚訝道:“怎麼,難道公孫重犯的案子是假的,不是有人證和物證嗎?”
郭子飛笑笑:“這很明顯嗎,一件刑事案以公孫重的精明就是把這案子給抗下他後臺的人自然有辦法把他弄出去,可現在怎麼樣,牽扯到官府的人,那隻要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巡撫大人的目的不在這件刑事案上,而是官府裡面的事情,至於從哪下手,我所料的不錯的話,應該是賑災款上,因爲這裡所牽扯到的官員咱們有名冊。其實想想也奇怪啊,他纔來上任,今天居然就有證據這麼齊全的案子放在他手上,這不是給公孫重下套子,是什麼?公孫重啊,你給方幫主下套子,現在卻有人給你下套子,真是報應啊!”
方楚楚聽了一席話,不禁爲冷無爲擔憂,“那冷大人會不會有什麼事啊,他頭上可是有總督大人的。”
郭子飛忽然笑道:“幫主啊,其實你不應該爲冷大人擔憂,而是應該爲那個彭總督擔憂啊,你想啊,這案子肯定會捅到皇上那裡去,彭純武肯定是難辭其咎的。”
方楚楚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擔憂的。
蘇城。總督衙門。
“哼,竟然動到我的頭上來了,這冷無爲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啊。”
彭純武氣呼呼的將冷無爲的信函和供詞摔在地上。
師爺將信函和供詞拾起來看,道:“大人,從這信的內容來看,這冷巡撫是從公孫重身上扯出來的線,依我看他的目標不是公孫重,而是大人你啊。這案子是件刑事案,可就是因爲是刑事案,所以它是說不清楚的,就是他在裡面動手腳,我們也沒有辦法查。如今皇上在整頓吏治,滬上省、郡安省那邊已經處死了四十多名官員,都是以貪污的罪名殺的,最大的官有罔命的欽差和二品的總督、巡撫等。大人,這案子如果捅到皇上那裡去,大人恐怕就……”
彭純武心頭一凜,忙道:“那你說這事情該怎麼辦?”
師爺冷笑道:“據說冷無爲在西行的這一路上貪了不少啊,大人可以在這上面下工夫,你遞個摺子給您的恩師林相爺,讓他去參冷無爲。到那時候,冷無爲自保都難,還有什麼工夫來捉大人的把柄呢?”
彭純武頓時醒悟,笑道:“好,那我這就寫摺子。那你說這天龍城,我去還是不去?”
師爺笑道:“去,當然要去,不去的話,他肯定會說大人做賊心虛,那樣對我們不利。不過大人是總督正二品,比他大半級,他可不敢怎麼着。再說大人掌管着揚蘇省和天龍省的兩省兵馬大權,去的時候不如調個兵嚇嚇他,也好把聶大人給救出來。”
彭純武深以爲然的點點頭。
京城皇宮。養心殿內。
所有的奏摺撒了滿地都是,總管王英連忙將地上的奏摺拾起。
此時文靜公主正好進來。
“父皇,發生什麼事情了?”
王英識趣的退下了。
“你來看,這是天龍巡撫冷無爲的摺子。那幫官員竟然把賑災款給私吞了,現在災民遍地,災情嚴重啊。”德武帝氣道。
文靜接過摺子,翻看一下,道:“父皇,這上面提到天龍的布政使和知府,隱晦的提到了天揚總督,依孩兒看能敢私吞災款的可不是一兩個官員所爲,後面應該有一幫官員纔對。冷無爲能查到他們的頭上,未必就不能查出那些官員來,他爲何就不報了。”
德武帝欣慰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裡的確有一幫官員,可那對冷無爲來說不是阻礙,新政實行在即,他要的是掃除阻礙他的官員,而上面這三個人是要殺他們以立威。上面他不是說了嗎,‘初來之人無威信,恐難以服衆,難服衆則政令不行,政令不行則事不成’。如今趙擇和東方白推行新政屢屢受阻,好無起色。
朕不怕他們把事情搞砸,就怕他們沒有舉動。冷無爲雖然舉動是大了一點,可是總比那一汪清水好的多。你來擬個旨,允許他便宜行事,再給他一個令牌,如果非殺不可的話就地解決,不要鬧上來,給那幫官員有機會參他。但是有一條,新政今年年底我要看到起色,否則讓他提頭來見。”
“兒臣遵旨。”
天龍城裡。
巡撫衙門裡。
“總督大人,你帶這麼多兵來不是來嚇唬我的吧。”冷無爲見這麼多兵把整個衙門都包圍結實了。
彭純武得意笑道:“本官總督兩省官兵責任重大啊,這次來也順便練練兵啊。”
冷無爲看着彭純武的身邊一個將軍,問道:“不知道將軍貴姓啊?”
“末將護軍參領包啓昌,見過巡撫大人。”
冷無爲點點頭,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北方鐵字軍團出來的,是嗎?”
包啓昌很驚訝,“大人說的沒錯,末將曾任鐵字軍團一營千總。”
冷無爲笑道:“好象那是楊將軍的部隊吧。”楊將軍是楊陵的兒子,已經戰死。
包啓昌忽然哽咽道:“大人說的不錯,那是楊元帥的部隊,我們生生世世都是楊家的人。”他曾經是楊雪兒父親一手提拔上來的,凡是楊家軍出來的官員,身上幾品官對他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楊家軍,父親離開了,兒子上,兒子離開了,孫子上。凡是楊家軍的人,都與楊家有扯不斷的聯繫。楊家軍和呂家軍是大漢軍隊的支柱。
旁邊的彭純武此時心都涼了,暗罵自己怎麼把冷無爲是楊陵的孫女婿這茬給忘了。
“來人啊,給包將軍看茶,來我這裡了也是來自家,叫兄弟們休息吧。”冷無爲拍拍包啓昌的肩膀道。
“是,大人。”也不管總督大人的臉色,包啓昌傳下命令去。
冷無爲這纔對着彭純武道:“彭大人,來,請進吧。”
彭純武“哼”一聲,走了進去。
田大招呼包啓昌官兵開宴招待。
大廳裡只有冷無爲和彭純武。
雖然總督比巡撫大了半級,可冷無爲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
“不知道冷大人請本總督來,所爲何事啊?”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不過有一件案子在手上,牽扯到大人你啊?”
彭純武好象早已經知道的樣子,笑道:“本督有一個疑問,聽說冷大人在西行的路上貪了不少啊,可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冷無爲笑笑:“怎麼,彭大人從哪裡聽來的謠言啊?不過彭大人說要練兵可把兵練到巡撫衙門口想幹什麼呀,是不是想讓我放人啊。”忽然將杯子摔在地上,彭純武一愣。
“彭大人你私帶官兵包圍巡撫衙門,逼我放人,你這是造反的行徑。我貪不貪銀子,這對皇上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又沒有證據。可你帶兵包圍我的衙門,那是私圍官邸,那是大漢法上有名文規定的,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哼,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彭純武臉色慘白,心中暗罵那個狗屁師爺,現在真想宰了他,自己怎麼聽他的了,現在被冷無爲抓住把柄了。
忙跪在地上道:“冷大人,冷爺爺,我不是故意的,求你饒我一命吧。”剛纔的得意神情不見了,現在只是一個可憐蟲。
冷無爲暗道:本來還準備一番供詞和手腳的,想不到你千不該萬不該,把兵派到我這裡來,那不是找死嗎,不過,你不能死,你一死揚蘇省可怎麼辦,皇上不可能讓我做總督的。東方白在揚城還要你的幫助呢。
“彭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呀?”冷無爲忙把彭純武給扶起來坐下。
彭純武哽咽道:“冷大人,我是,我是……”
冷無爲笑着忽然小聲道:“誰不是千里做官只爲財啊,不過總督大人你也看是什麼時候啊,你應該知道皇上讓我來是爲了新政的事情,我也知道大人肯定受上面的人所託來阻撓新政,不過我可提醒大人,皇上對新政那是志在必得,大人你可不要朝刀口上撞啊。”
彭純武點點頭,“那不知道冷大人想怎麼做?本官聽大人的就是。”
冷無爲笑笑:“這是一點意思,你收下。以後咱們要彼此照應着,如今我聖眷正隆,上面的那些老東西遲早是要換掉的,大人有沒有想做宰相啊。”說着遞了銀票過去,那是馮知府送給他的銀票。
彭純武笑笑:“那有勞冷大人了。”笑着將銀票受下。
“別叫什麼大人大人的,如果大哥能看上小弟,小弟願與大哥結爲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彭純武暗道:怪不的你升的如此之快,沒有想到比我的臉皮還後,剛纔還整我,現在居然和我結爲兄弟,果然有道行,跟着你絕對錯不了。
二人在大堂裡結爲兄弟。
“我說兄弟,今天着帶兵的事情……”
“大哥帶兵到兄弟家來做客,很正常啊!”
兩人彼此看着,大笑了起來。
“大哥,那賑災款的事情兄弟不好意思,已經捅到皇上那裡了,不過大哥放心,沒有牽扯到大哥,不過這個知府和聶史成不知道會不會把大哥給說出來,這很難說。如今聶史成我已經軟禁起來,大哥你看……”
彭純武陰狠道:“這兩人不能留了,要不這樣,如果兄弟難做的話,我來處理。”
冷無爲笑笑:“那有勞了。”
彭純武不高興道:“兄弟兩個還客套什麼?”
兩人又大笑起來。
冷無爲忽然想到什麼,道:“這漕幫幫主曾經與我有恩,大哥你看……”
彭純武笑道:“這好說,刑部裡我有人,我就說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不就得了。”(原來就如此簡單。)
“那咱們喝酒去。”
“好,咱們痛飲幾杯。”
彭純武在回去的路上,得知皇上的聖旨叫冷無爲便宜行事,嚇了一身都是汗,暗自慶幸自己僥倖,結上一個“好兄弟”,忙讓師爺快馬加急把參冷無爲的摺子追了回來,沒有釀成大禍。
馮知府和聶史成兩人以貪墨案被總督府處死,都沒有經過冷無爲的手
公孫重等人被冷無爲以刑事案處死。
漕幫幫主無罪,十日後釋放。(按冷無爲的意思讓小的當幫主,不能讓大的出來攪事。)
冷無爲在方楚楚接任幫主之日,正式推行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