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認識?嶽小姐奇怪的問道。
路伯成有點慌亂,跌跌撞撞的找了把椅子把身體扶住,木然地道:不光我見過,你也見過。剛纔他還和我們在一起……嶽小姐回想剛纔,突然眼睛睜的大大的,道:難道是他……,不會吧,他可是個草包啊。哦,對了,我好象聽說過,這冷大人是無賴出身……怎麼就遇到他了呢?客棧裡。
啪的一聲,冷無爲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罵道:他媽的,敢抓我的人,這個樑國侯是什麼東西,還反了他了。原來抓的不光是路伯成的一夥人,就連客棧住的其他的人也被抓了進去。碰巧的是住客棧的只有他們這兩撥人。
掌櫃的爲難道:公子,這樑國侯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可是世襲的爵位,現在的樑國侯的父親在孝文帝的時候可立過大功,還賜了金牌。這樣的人不好惹啊。什麼?金牌,免死金牌嗎?小寇子問道。
掌櫃的點點頭,道:聽說可以免死一次,就因爲有了這塊金牌,沒有人敢惹啊。再說他和地方官員互相勾結,就是本省的巡撫也要讓三分啊。冷無爲聽了滿不在乎,一個曲曲的侯爺他還不放在眼裡,京城那麼多的王公大臣誰不給他面子,誰不叫他公爺、大人。去,備轎子,我要去縣衙走一趟。這個什麼樑國侯的。掌櫃的擔心有人四處看了看,小心地道:公子不可亂說,讓別人知道了,小的命可不保啊。冷無爲不再理他,讓轎伕們朝衙門口走去。
蝶舞縣衙位於整個縣城的最中間。衙門看樣子才修建不久的樣子,搞得滿闊氣的。就連鼓也是新的。
到了縣衙門口,冷無爲下了轎子,走上前去。立時被幾個衙役給攔住。
幹什麼的,這可是縣衙,告狀的要敲鼓,喊冤的先備案。這可都是規矩。衙役甲道。
冷無爲知道這是衙門口的慣例,沒有銀子孝敬,休想能順利的喊冤告狀。噼啪兩聲,小寇子給了那衙役幾個嘴巴子,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當朝一等忠賢公到這裡來,也要孝敬你們嗎?看樣子你們這個縣太爺的官嫌當膩了是不是?幾個衙役一聽小寇子叫出了官號,利馬跪下磕頭:小的該死,小的眼睛被狗吃了,還望公爺饒命啊……不一會兒,衙門口立刻圍起了人羣,小老百姓有滋有味的看着大戲。
沒多久,接到通報的縣太爺跌跌撞撞的跑來,忙磕頭問安:卑職蝶舞縣令鄒廉,見過冷大人。冷無爲理了下袖子,冷笑道:不錯嘛,啊,我奉旨去辦差,你卻把我的隨從給抓了,你長了幾個膽啊。好,抓的好,馬上我就上摺子,我就跟皇上,我一個軍機大臣兼平南將軍,連自己的隨從我都保不了,這官我還當個什麼勁啊。還別說我還有個公爵在身上。大人息怒啊,大人息怒啊。卑職實在是不知道啊。卑職有罪啊,卑職這就去查。鄒廉忙對手下使眼色。幾個主簿和師爺忙下去查。
冷無爲蹲下來,笑着看着跪着的鄒廉,冷笑道:聽說這裡有個什麼樑國侯的,那是個什麼東西啊,是皇親還是國戚啊,在京城我可沒有聽哪位王爺說起過啊,怎麼,面子比我還大,叫你抓水你就抓誰?鄒廉苦着臉道:大人,能否讓卑職進去向您回話,這……他看着那麼多百姓望着他,有點尷尬。
冷無爲看看也是,有些事情還不能做的太過,當先走了進去。鄒廉忙起身引路。衙役們這才把大門給關上。圍觀的百姓們這才散了。
來到大廳,鄒廉纔回道:大人,這人可不是我抓的,是樑國侯派人來抓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這客棧裡有您的人。再說,這個樑國侯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我得罪不起啊。還真有免死金牌?聽說是孝文帝那時候的,隔了幾朝了,怎麼沒有使完啊?冷無爲捧着茶杯,納悶道。
鄒廉道:雖說那金牌只能用一次,但那可是免死金牌,一出手那就是代表皇上,誰敢不給他面子啊。像上次那強搶百姓的土地,我們這些當官的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啊。不就是個金牌嗎?你這就找人把那個什麼樑國侯找來,讓他把金牌帶着。我看他有沒有膽子在我面前亮金牌。別說他只是孝文帝那時候的一次免死金牌,在我府上先皇那先斬後奏的金牌我還留着呢。看誰比誰狠,你這就去。是是是……鄒廉嚇的忙傳下令去。
大約一柱香的時候,被逮的客棧的所有的人全部帶到大堂上,外帶樑國候派的幾個官兵。
田大沒好氣走到冷無爲身邊,道:冷少,我可是第一次坐牢啊,這氣你得讓我出出,這牢我不能白坐。說着眼神朝想那幾個官兵。
其實那官兵並不在朝廷編制之內,他們只是樑國侯府上的護衛。爲首的護衛,看出是他們的頭,上前擺出氣勢,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和樑國侯作對。曹老漢那幫人心驚膽戰的看着情勢的發展,摸不清坐着的人是什麼人。
小寇子服侍嶽真和馬娉婷坐下休息後,走到那護衛跟前,冷冷地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我家主子乃當朝軍機大臣,一等忠賢公,外加平南將軍。在京城裡,連親王、郡王都要讓我主子幾分,你他媽的什麼東西!曹老漢大驚,指着冷無爲,道:您就是一等忠賢公,冷大將軍!冷無爲笑道:我現在不是大將軍了,只是個平南將軍。好在皇上器重咱,給了個軍機大臣讓我噹噹。老小子,你知道我?曹老漢忙拉着自己的人一起磕頭,磕過頭後,才道:堂堂的大將軍,大漢朝誰不認識。平南李,伐寧國,徵北魏,攻城掠地,展我大漢國威,大將軍乃我大漢之柱石啊。百姓們都非常仰慕您,小老兒有幸能見大將軍一面,小老兒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衆人一聽坐在上面的是赫赫大名、舉國仰慕的大將軍,立刻歡躍雀舞,彷彿都忘記了他們現在是階下之囚。
那幾個護衛利馬愣住了,冷大將軍的盛名他們早就聽說過,知道那是個了不得人物,就連自家主子也不敢得罪,忙跪下道:小的們鹵莽,請大將軍原諒。說完便磕頭。
剛想動手教訓那些人的田大,看他們現在想磕頭蟲一樣,利馬就沒了興趣,怏怏的坐在一旁。
冷無爲本想教訓他們一頓,不過看他們這樣子,再教訓他們也沒有多少意思,再說如果那曹老漢要是知道是自己把他們的東西給偷了,還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好了,好了,都給我起來吧。一羣人全部站了起來。
冷無爲問那些護衛道:他們犯了什麼法,要把他們抓起來?護衛頭拱手,道:回大人,這些人偷我們侯爺府的東西,我們是奉命把他們帶回去。胡說,那些東西都是我們少爺家的,是當官的搜刮去交給樑國侯的,我們取回來有什麼錯。曹老漢氣道。
緊接着便是雙方對戰,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吵了半天,冷無爲總算明白了裡面的緣故,一咳嗽,下面都安靜了下來。只見他懶懶地道:曹老漢,既然你們的東西已經出手,應該在當時就應該喊冤告狀,可是事情過了那麼長時間,你們纔想主意從侯爺府裡拿出來,這好象是你們不對。因爲無論怎麼說,不管這東西的來歷如何,既然它被轉交到作爲第三方的樑國侯的府上,那它就不再屬於你們。你們就是告狀也只能告拿你們東西的人官員,最後也只能同那官員手上取回東西。你們這麼做,那就是偷,犯國法,你們知道不知道?曹老漢道: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所謂民不告官,我們這些百姓就是有冤也無處訴啊,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曹爺,和他廢什麼話,以前我還以爲冷大將軍是多麼了不起的英雄,沒有想到也是一個官官相衛的昏官,咱們大漢朝可算是沒有了爲民做主的青天了。曹老漢身邊的一個壯丁怒目而視。
冷無爲也懶的去理他,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道:我念你們也是情非得以,都是爲了祖宗,也算是盡孝。想來樑國侯對你們也會饒過你們這一次,都回去吧,別再找事了,這就散了吧。說完站起來就要離開。
曹老漢那夥人頗有些喜出望外,本以爲這次死定了,哪想會怎麼輕易就能被放出去,各個都笑傻了。
樑國侯的護衛不依了,那領頭的上前阻攔道:這些人不能放,他們私自偷我們侯爺府的東西,不能就這樣讓他們一走了之了。就算您是軍機大臣也沒有這個權力。冷無爲這行人愣住了,他也沒有想到還真有人敢和他叫陣,冷無爲好笑的看了看田大,道:我當官當了這麼多年,巡撫、總督、將軍、欽差,我可都當了個遍,還從來沒有遇到一個人敢這麼駁我的面子,今天我算是見識了。對着那護衛道:好,我現在就坐在這裡等那個什麼樑國侯,孃的,今天奇了怪了,我一個軍機大臣卻被一個護衛給攔住,天大的事情要等着我去處理,偏偏讓我管這閒事,這個樑國侯的面子可真是大啊。那護衛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這越讓冷無爲感到火大,對嶽真道:阻擋欽差辦事,這什麼罪名啊?嶽真笑道:那要看事情的緩急,輕的有輕罰,重有重的罰。最重的是抄家滅族,那視爲欺君大罪。樑國侯敢阻擋公爺前往南李,此事乃十萬火急,照理應該判重罪。言語之間有幸災樂禍之意。
冷無爲坐了回去,嶽先生立刻給本官起草奏摺,參樑國侯目無君上,目無朝廷法紀。濫用孝文宗皇帝御賜之金牌,阻撓本官南下辦差。後面怎麼寫你就看着辦吧。嶽真笑道:公爺盡請放心便是,隨便弄幾條大的罪名,並不是難事。不知道這摺子交給誰手上爲好?冷無爲想了想,道:交給十三爺手上吧,上次說要請我去喝酒,結果自己先醉了,我還沒喝好。這次就讓他看着辦吧。說着把平南大將軍印交給嶽真。
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一道奏摺就起草好了,吩咐衙役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義親王府。這些行動都在衆人眼皮底下瞧的真真的。
那護衛利馬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哪知道這眼前的官老爺所起草摺子就起草摺子,參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護衛頭剛想說什麼話的時候,冷無爲也不再睬他,對縣令道:你給我準備一間客房,看樣子今天我是回不去了。這些人你也先押到牢房裡吧,看看這樑國侯什麼時候來。說完一擺袍子就走了。
田大笑着走到那護衛跟前,道:那摺子一天半的時間就可以到皇上手裡,真不知道你家樑國侯會怎麼處置,我還忘了告訴你,我們家大人所參的人還沒有一個敢保的,不信走着瞧。說完笑呵呵的離開。
護衛頭對着手下看,我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一護衛道:我們還是先通知侯爺吧,讓他想想辦法。衙門外,路伯成花了些銀子,從裡面打聽出消息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笑着對嶽小姐道:想不到那個冷大將軍還真是厲害,一點都不買樑國侯的帳,這下我的人算是有救了。嶽小姐也爲他高興,路公子,真的是恭喜你了,那樑國侯也算是倒黴,居然惹上那個色狼,那色狼無賴的功夫我們算是領教過,想來便宜不了他。我們還是回家去等消息吧。路伯成同意地點了點頭。
這冷無爲來到揚蘇省的消息,不僅驚動了地方上的知府,連總督、巡撫和臬臺衙門也驚動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周圍五品以上的官都到齊了。
天揚兩省總督彭純武看到冷無爲,高興的將他抱起來,大笑道:呵呵,兄弟,咱們有好些年沒有見了,真怪想念的。巡撫東方白捋着鬍鬚,微微笑道:早聽說朝廷派了平南將軍去處理南方的事情,沒有想到原來是恩師啊。恩師來我我管任之地,怎麼也不給個消息啊,是不是學生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您啊?冷無爲哈哈大笑,這次奉旨意下南方本是急事,不方便打擾各位。哪知道纔到了這裡,就碰上了樑國侯的人,不分青紅皁白就把我的人給抓了起來,迫不得已只好現身了。哪想擺明了身份,那丫丫的說什麼也不讓我走,這不昨天才讓人把摺子送到朝廷上去,請旨解圍。對彭純武道:那丫丫的到底是什麼玩意,膽這麼大?其他人聽了都憤憤不平,都說樑國侯可氣。東方白更是列數其罪狀。
彭純武冷笑道:這個樑國侯也就是個過氣的侯爺,到他那裡已經是第二代了。因爲他老子曾在孝文帝的時候,在平亂太子的事情上,有過通風報信的功勞,深得孝文帝的器重,就賞了個侯爵,另加一塊免死金牌。等他家老爺子死後,就搬回原籍來了,置了好些產地,與地方的官員也交好。咱們這些地方官員,因爲礙着他手上的那塊免死金牌,怕自討沒趣,也就多讓了他。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欺負到兄弟您頭上,看哥哥怎麼給你出氣。冷無爲攔道:這倒不用,等他亮出金牌,我們還要向他下跪,這多沒趣。丟了我的面子事小,把各位的面子也搭了進去,各位還怎麼在地方上當官啊。這事情我好就忍一忍吧。徐臬臺氣道:大人,他不過只是一個世襲的侯爺,憑什麼讓公爺您委屈。無論是功績、名望、官職,公爺都強他幾千倍。如果堂堂的朝廷軍機大臣要看只知道依靠祖宗福廕人的臉色,咱們這些朝廷官員的臉面還要不要,我提議咱們這就上摺子,事關朝廷官體,不能輕視。撫臺大人您以爲如何?如今的東方白已經年過四十,做官也圓滑許多,知道進退,他笑道:恩師的事情便是學生的事情。不過這事情咱們要換個方法,我們多擬一些樑國侯的罪狀,然後每個人交上自己的摺子,這樣淹也把他淹死。彭純武拍案笑道:好,就這麼辦。京城,皇宮。
明宗皇帝拿着幾封奏摺,面前又堆着那麼多的奏摺,長嘆一聲,這冷無爲到底想幹什麼,朕讓他去處理南李的事情,他到有心思去跟那個什麼樑國侯糾纏起來,這不是把朕的話當兒戲嗎?一旁的文祥微笑道:皇上,您是有所不知,這冷無爲最好面子,看樣子那個樑國侯肯定得罪他很了,因此才參他起來。那揚蘇省的官員都和他有舊,就連巡撫也是他的門生,樑國侯和冷無爲開戰,他們能不助戰嗎。不過看他們寫的摺子,倒像那麼一回事,拿着金牌到處招搖,榨取民脂民膏,無論冷無爲的初衷是如何,這個人還是要治的。明宗皇帝站起來,笑道:這事情朕也是知道的,你看如何處置他呀?文祥笑道:皇上畢竟以後還是要重用冷無爲的,不妨就給他這個面子,讓他全權處理這事情。明旨讓他收回金牌,想來冷無爲必然十分的感激,肯定對皇上更加忠心。明宗皇帝呵呵笑了起來,看樣子你早就算計好了,行,朕就給他這個面子,讓他在一天之內速速處理好這事情,結果如何朕一概不管,他必須一個月之內處理好南李的事情,否則,朕要讓別人來處理他,讓他盡心點。可以說這是恩威並重一舉。
文祥回道:臣弟這就讓人去傳旨。數日之後,欽差來到了蝶舞縣,交代了旨意。
衆官員笑着看着冷無爲,東方白羨慕道:恩師得皇上如此器重,可喜可賀啊。就不知道恩師怎麼去處置他,皇上可說了,什麼結果他都不管,就算殺了他也沒有話說。他一開口,下面喊殺聲叫成了一片。
冷無爲笑着擺了擺手,道:殺了他有什麼意思,諸位既然來了,也都不能空手而回啊。聽說這樑國侯挺有些資產的,這個嘛……說着把聖旨交給了彭純武。
彭純武利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兄弟,哥哥這就招齊兵馬抄了他的家,那傢伙可是個肥肉啊。冷無爲笑道:在座的人人有份,這可都是不義之財,就算咱們瓜分了,那老百姓也拍手稱快,對的起咱們的良心,還能賺個名聲,這買賣不錯啊。東方大人,您說呢,您可不要拒絕哦。東方白笑道:這麼好的事情我哪有拒絕的道理,這案子恩師就交給我吧。學生半天之內就讓其定案。笑容變的特別的陰森。
可憐的樑國侯只因爲手下管教不嚴,便惹來了天大的禍,巡撫審案,總督抄家,他也真夠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