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
養心殿裡,各皇子就像要吃人似的,吵吵嚷嚷的,處在其中最難的都是那些太醫們,他們都成爲衆皇子和妃子攻擊的目標,這個說殺頭,那個要誅九族,那些太醫渾身都在發抖,卻不敢說一句爲自己辯護。
殿外的大臣們也都整齊的站着,等待皇上醒來,有的官員甚至在叫囂要立遺詔了。
陳嘉成與劉本交好,也是軍機大臣,他是挺八皇子的,在文官中也是很有威望的,只見他湊到劉本身旁,小聲道:“劉大人,找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天恐怕就要塌了,你該想想主意啊,你可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啊。”
劉本默不作聲,垂目直挺的站在那裡,但他的手卻在抖。陳嘉成不知道,劉本現在心裡想的卻是幾天前德武帝交代他的話,如果他有不測而病倒,朝中局勢發生混亂,衆臣蠢蠢欲動之時,全城必須戒嚴,冷無爲帶他的人看守整個皇宮,只許進不許出。可這個旨意,德武帝只是嘴上說說,沒有立下詔書,這話說出去,誰信,況且那個冷無爲又不是傻瓜,自己無憑無據,他又怎麼可能聽命,如果那些皇子們和大臣們說自己圖謀不軌,那全身就是嘴也說不清啊。
林天遠站在蕭貴中的身邊,小聲道:“蕭相,你看皇上這病能好嗎?”
蕭貴中一臉的冷漠,“林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皇上的病好嗎?”
林天遠冷笑幾聲,就不再說話。
其他臣子各個流露出不安之色,就連皇上的幾個兄弟也來了,站的地方離衆臣有一段的距離,這些親王平時很少露面,可在這當口卻一個個的都來了。來的有四位親王,英親王元善、端親王元及、睿親王元佑、明親王元策,這些親王們都是德武帝的弟弟,最小的是明親王元策,才四十歲。
元善忠厚,在皇室中很有影響力,當初他是自願退出儲位之爭,因此人緣很好,德武帝很尊重他,今年已經七十有五了,他看着端親王元及,道:“皇上現在不知道怎麼了,要不是今天這局勢搞的,我也不會認爲皇上病重了。”
端親王元及孔武有力,性子粗,今年剛好六十,道:“看見沒有,我們的皇上一病倒下面亂成這樣,什麼大漢盛世,難道就這樣子。”
睿親王元佑與遠及向來交好,聽他不經大腦說這話,忙攔道:“你瘋了沒有,這話也能說出口,你不要命了,要謹言、慎言,須知旁邊有耳啊。”睿親王向來膽小,總之能不做什麼他就不做,在他的字典裡明哲保身擺在第一位,今年五十八歲。
明親王年紀較輕,一般不和這幾個哥哥相來往,大概是由於年齡較小怕話不投機,平時一副冷漠的樣子,很喜歡女人和錢,犯的事情也比較多,但沒有人敢管,誰讓他是親王呢。“幾位哥哥,你說咱們大漢皇朝未來的皇上是誰呢……”
“元策,這是你該問的嗎?”元善大聲斥道。
元策比較尊重這位現在大漢最長的哥哥,見他訓斥,不敢多話。
正當養心殿內外混亂的時候,一太監急衝衝的跑了過來,正好王英送太醫出來,聽到小太監在耳邊嘀咕幾句,緊張的眉頭立刻鬆開了不少,他走到衆臣中間將劉本拉到一旁。
“王總管,發生什麼事情”劉本詢問道。
王英小聲道:“劉大人,冷大人已經在宮外了,你是內大臣,你說讓他不讓他進來啊?”
劉本忙道:“王總管,這事情就交給我,我去見他。”
王英點點頭,往殿裡走去。劉本急衝衝的向外面走去。
蕭貴中和林天遠都注意到了,彼此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林天遠冷笑道:“想不到冷無爲來的可真快啊?”
蕭貴中神情一點都沒有變化,道:“林相,你怎麼知道來的可是冷無爲?”
林天遠看看殿裡,冷漠道:“蕭相你是在考我嗎,現在除了他,誰還能勞的動劉大人親自去迎接。不過,他來了又有什麼用,已經左右不了局勢了。”言外之意,就是警告蕭貴中不要癡人說夢了。
蕭貴中沒有接話,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裡。
皇宮門外,文祥幾乎都要衝進去了,冷無爲忙讓人攔着,冷冷的道:“十三爺,咱們沒有命令是不能進去的,而且我們到京,裡面還沒有得到消息,你這樣一衝進去,別人會這麼想,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落人口舌,要冷靜。”
文祥惱怒之極,但也知道冷無爲說的有道理,現在這個時候無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都會激起千層浪。
劉本一出宮門,就看到冷無爲和文祥帶着幾百名士兵站在外面,忙快跑過去。冷無爲也看見劉本,拉着文祥跑了過去。
“劉大人,宮裡情況怎麼樣了?”冷無爲問的不是德武帝的病情,而是宮裡的情況。
文祥也急着問道:“劉大人,父皇的病情如何啊?太醫是怎麼說的?”
劉本忙道:“皇上還沒有醒過來,太醫們說皇上是勞累所致,並無大礙。十三爺,你可以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文祥一聽,立刻飛跑過去。
劉本將冷無爲拉到一邊,撇開左右已經旁邊的太監、侍衛們,小聲道:“穿皇上口諭,”冷無爲一聽就要跪下,劉本忙將他拉起,接着道:“冷無爲如若到京,發現朕突然病倒,可速帶人圍住皇宮,戒嚴京城,皇宮之內只許進不許出。欽此。”
話一出口,冷無爲嚇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結巴道:“劉大人,你可以皇上的聖旨?”
劉本搖了搖頭,道:“這話是幾天前皇上跟我說的,如果皇上突然病倒,這皇宮的安危可全交在你手裡了。”
冷無爲只感覺心都要跳了出來,沒有聖旨而突然包圍皇宮,這不但有謀逆之嫌,更有欺君大罪,這個命令他敢下嗎,躊躇道:“劉大人,你也知道這……這沒有聖旨,下官可不敢下命令啊,這萬一的話,下官可是要株連九族的。這命令說什麼我也不能下啊,現在宮裡的情況,我用腳指頭都可以想象出是個什麼樣子,皇上這不是在爲難我嗎?”神情十分的焦慮。
劉本也知道冷無爲很難,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也知道你很難,但我也只能把皇上的話給你帶到,至於你該怎麼做,我也沒有辦法了。”說着就要進宮。
冷無爲忙叫住他,跑上前道:“皇上讓我京城戒嚴,起碼會給我一個管理京城治安的權力吧,如果我沒有那我也就沒有這個能耐、沒有這個權力,劉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他的意思很明顯,既然連京城治安的權力不在手裡,那兵就帶不進來,也就說不上包圍皇宮,皇上就是怪罪也沒有理由啊。
劉本經過他這麼一提醒,突然想到德武帝曾經讓他擬過一道聖旨,封冷無爲接管九門,只不過當時還沒有與呂賢談過,一時就沒有發出去,昨天皇上和呂賢談過,這聖旨可以發了,忙道:“你不提我差點都忘了,上書房裡有聖旨,皇上已經封你爲九門提督。不過這個聖旨我傳不合適,我讓呂大將軍來傳旨,你這就等着,我去去就來。”說着小跑回去。
養心殿裡,文真一看文祥突然到來,驚喜萬分,立刻跑上去,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激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文祥急道:“四哥,父皇怎麼樣了?”
文真將他拉到一邊,道:“十三弟,父皇的病沒有大礙,只不過一時還不能醒過來,你進去看看父皇吧。”
文祥點點頭,就要進去,文忍突然攔住,道:“父皇正在將息,不方便打擾。十三弟旅途勞頓,應該休息纔是。”
文祥素來孝順,他看着文忍,那眼神想涌出一股殺氣,逼得文忍渾身發毛。
文思在一旁瞧着,冷笑幾聲,走上前去,道:“二哥,老十三一心想看父皇,此乃做兒子的孝心,你不能阻難。”
文忍自從做了太子後,底氣十足,最不願意在文思跟前服軟,冷笑道:“老八,我是太子,父皇身體不佳,我身爲太子自然有擔負起監國之責,在這裡我說的話就是聖旨,你難道要抗旨嗎?”
他話一出口,立刻引起文諤的反擊,“你說的話就是聖旨?二哥你居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老十是父皇的兒子,我就不聽了,我就要帶着老十三進去,你能把我這麼着。你殺我呀。”說着就要拉文祥往裡面衝。
文堂也冷笑道:“二哥,父皇還沒有駕崩呢,你就這麼急不可奈的要當皇上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們哥倆全部給殺了,你才舒心啊。二哥,我簡直就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這一說,六皇子文良、十四皇子都一起圍攻過去,大罵他忤逆、不孝。文忍被逼的直往後退,他現在就是全身都是嘴,也說不出話來。
而此刻,已經接到呂賢聖旨的冷無爲,立刻下令將帶來的軍隊急速調往皇宮,並讓老白帶着聖旨接管九門,全城戒嚴。當這一系列的命令下達後,冷無爲整個身子都軟了,跌倒在地上。
呂賢看他,搖了搖頭,心下慶幸不已,好在把這個九門提督的位置讓了出去,否則今天受累的可就是他自己了。世上最難斷的就是家務事,最要命的就是皇帝的家事,誰摻合進去都沒有好下場。現在這個冷無爲把擔子給挑了起來,沒有他什麼事情了,自然輕鬆不過。看冷無爲這樣,什麼話也不說了,直接進宮了。
而冷無爲則正好相反,渾身都在發抖,他知道這事情無論是幹好還是幹不好,都犯了皇室的忌諱,這有謀逆之嫌,以後要是帶兵、管軍隊,當皇帝的放心嗎,自己可是連皇宮都敢圍啊。
大約半個時辰,只聽到大隊人馬過來的聲音。自從冷無爲和文祥先走後,姚勝帶着軍隊也加快了步伐。白雲飛剛到城門口,他們就到了,得到命令,便一刻都不敢耽擱,快速的向皇宮方向跑來,而白雲飛則主管九門,將所有九門的人分派任務,各大城門全不關了起來,街上也派了隊伍,全城戒嚴了。
“大人。”姚勝看着冷無爲像失神似的坐在地上,連忙下馬跑過去。
冷無爲看着姚勝,他現在嚇的嘴脣都發白了,顫抖道:“去……把各皇宮門口全部給我堵了,只許進不許出。”
“末將遵令。”姚勝可不管什麼,乾淨利落的下達命令。
冷無爲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整理一下衣服,看着宮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會怎麼對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