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
陸詩如上前,坐在牀旁,並沒有和陸書如多親密。
江綰看着他們的氣氛,覺得有點古怪,再看早陸詩如到房間的陸謹川兄弟兩人,更是站在她的後面。
“嗯?”
江綰輕輕的發出聲音,不解的看向陸謹川。
陸謹川抿着嘴,“她怕我們。”
“剛詩如不是說……”
“她睡着了的話,我們可以碰她了,最開始睡着了,我們都碰不到,她在睡夢中都會打人,自我保護意識很強。”
“……”江綰憐憫的向陸書如看去。
小姑娘身子微微向陸詩如傾去,但卻沒有挨着她,一副防備的模樣看着所有人。
“你出來,我有點事情和你說。”江綰走了兩步,對陸謹安說:“你也一起。”
兄弟兩人一頭霧水的跟着出來。
江綰若有所思地問:“書如才五歲吧?”
“對。”
兩人一個答應,一個點頭。
“其實我們的記憶有限,像有些人記憶不好的,七八歲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幾件,你們知道嗎?”
陸謹川和陸謹安對視了一眼,隱隱約約有些摸到了江綰說這話的意思,但又不知道具體。
只是陸謹川和陸謹安都屬於記憶好的。
畢竟他們的童年,一片血海,這種事情想忘都忘不了,但其他有些不重要的事情,倒真的已經模糊記不清了。
“所以我想問問你們,要不要抹去書如的記憶,反正在此以前,她的記憶中,沒一件好事。”
人販子哪有什麼好人,看書如的性格以及這一身傷就知道了。
“對她的身體會不會有害?”
“不會,想什麼呢!有傷害的話,我能提出來?”
江綰白了陸謹川一眼。
陸謹安迫不急待地說:“大哥,我覺得可以,小妹太可憐了,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她的眼神,我都忍不住想哭。”
陸謹川握緊了拳,再三確認,“真的沒有任何傷害嗎?”
“沒有!她是你妹妹,就等於是我的妹妹,我怎麼會讓她犯險,你在想什麼呢?瞎擔心。”
陸謹川聽着江綰不耐煩的說出這話,神情反而放鬆。
“那她以後會不會再想起來?”
“原則上不會。”
江綰皺了下眉,沒有十足的把握,“人的大腦是很複雜的,按說不可能再恢復,可是萬一以後有什麼刺激,又或者再碰上這樣的事情,也是有可能想到這些的。”
“這樣啊!”
陸謹川還在沉思,陸謹安就在一旁慫恿。
江綰說:“以後想起來也沒事啊!大不了再喝一碗藥,實在不行的話,那會她也大了,心理承受力也比現在強多了,而且性格也已經定了,總歸比現在強多了。”
陸謹川瞪向江綰,“真到了那時,肯定不能再喝藥了,現在是小,不打緊,以後歲數大了,怎麼能忘了所有。”
江綰聳聳肩,一副陸謹川說了算的樣子。
陸謹川沒過多的猶豫,“行,麻煩你準備藥。”
“好啊!我明天正好要去看陳老,到時候去抓藥。”
“要等她身上的傷好嗎?”
“不用啊!現在忘了記憶,正好有說辭,就是從小就走丟了,被人販子拐走了,這才接回來。”
“不說被拐走了,不行嗎?”
“肯定不行啊!村裡那麼多張嘴,你堵得住嗎?”
江綰白了陸謹川一眼,猜到陸謹川的心思了,但覺得瞞着不大可能,村裡農閒的時候,那些嘴有多碎,她是領教過的。
陸謹安看兩人鬥嘴,小聲說:“就聽綰綰的,她說得沒錯。”
江綰朝着陸謹川投去一個勝利的表情,他也沒再說什麼。
三人又回了屋裡。
屋裡,陸詩如小聲在和書如說話。
書如目光呆滯,並沒有迴應她。
但是陸詩如很有耐心。
“妹妹再去換身衣服來吧?這天別凍到了,書如這裡還需要你照顧。”
陸詩如看了眼書如,嘆息一聲,慢慢起身。
江綰有注意到書如的眼神,見目光本來沒有焦距的書如,看到陸詩如要走,立刻望向了她,而且神情有幾分緊張。
“不用了,你就在屋裡換,我們出去,我去端吃的過來,你吃了陪她睡會,家裡沒她可用的藥,我明天去抓藥回來。”
“好。”
陸詩如沒有意見,又坐了回去。
書如的神情一下又變了,好像陸詩如在,她便安全,雖說她並沒有迴應陸詩如,但面對陸詩如,她可以放空思緒,不用時時刻刻的防備緊繃。
三人出來,江綰把她察覺到的事情告訴陸謹川。
陸謹川兄妹早就察覺到了。
看他們氣氛凝重,江綰故意打趣。
“也許她怕你,不是因爲你是男兒身,只是單純的因爲你面醜。”
“……”陸謹川無奈的看着江綰。
陸謹安說:“也不是,大哥先前在小妹面前,都沒有戴人皮面具。”
江綰臉色一變,冷哼兩聲,“陸謹川,你好偏心啊!”
陸謹川怔忡地看着江綰。
江綰微嘟着嘴,“你都沒讓我看過。”
陸謹川嘴角動了動,低聲問:“你想看?”
“廢話,我自然是想的,但這有什麼用,你又不肯給我看。”江綰盯着陸謹川,看她話說到這份上了,陸謹川都沒有動作,冷哼一聲便走了。
“不看就不看,有什麼大不了的。”
江綰倒不是真的吃醋計較,心裡也清楚,她這麼一個幫手一樣的小角色,哪裡比得上書如在他心裡的地位。
只是到這份上了,不故意嬌縱一回,哪裡能確定陸謹川對她有多包容,可惜,結果她還是沒有看到陸謹川的臉。
江綰給陸詩如送了吃飯,就沒負擔的回了房,可憐了陸謹川趕了幾天路回來,沒得好眠,睡前不斷的在掙扎,要不要給江綰看他的臉。
直到第二天,兩人出發。
陸謹川仍舊惦記着這事,看江綰臉色不好,誤會了她的意思,不知道她只是單純的因爲昨天晚上沒睡飽,又早起了,所以才一臉菜色。
“再給我點時間。”
“嗯?”
一早剛醒時,江綰的聲音軟軟的。
陸謹川說:“如果你下次再想看我的臉,我就讓你看。”
江綰一下來了勁,嬌嬌地說:“你說的啊!”
“嗯,但不能在這裡,太危險了。”
“好呀!下次我們找個隱蔽的地方,你揭開面具,只給我一個人看。”
“……好。”陸謹川看着江綰彎彎的眼眸,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這層面具就是他的保護層,江綰不知道它的重要性,但看江綰這麼期盼的樣子,又覺得揭下讓她看看,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