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黎夏把吳家父子先送回家。
等車開走, 吳伯伯惋惜地道：“晚了一步啊！夏夏多好的姑娘，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都怪你剛回來那陣不是消沉得很，就是一門心思蹲在窩棚裡研究養魚。”
吳超看看車子離開的方向, “爸, 您老想什麼呢？黎夏從小就厲害, 我都把她當兄弟的。而且, 我跟她早就不門當戶對了。你可別覺得你兒子這倆魚塘多厲害。你兒子一年掙的, 沒準人家兩三天就掙到了。她這樣能幹又漂亮的女人，可不是我消受得起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他這幾個月也沒少關注這個童年玩伴的。對黎夏的看法早已一變再變。
吳伯伯一臉的驚駭，“兩三天？天下又不掉錢。”兩三天萬兒八千, 那一年豈不是一百萬！
“哪天我借輛三輪車拉着您上街轉轉。哦，就她縣城的店開業那天吧。到時候您就信了！她可不是你以爲的開了幾家大雜貨鋪而已。而且, 人家大雜貨鋪的利潤其實很高的。你們按月拿工資的人根本想不到的高。”
他還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找個好姑娘吧。那樣, 是別人伺候他, 不是他伺候人啊！
回到家，黎夏把麪包車的鑰匙給黎竣, 讓他明天送陳玲去火車站。
陳玲這幾天在抓緊練功減肥。既然如此，她就不給做火車上吃的東西了。這個姐姐回去要過秤的。
黎竣接過鑰匙，有些幽怨的看眼妹子。
魏容都出差一週了。
黎夏道：“你不要這麼看着我，這次機會是二嫂主動爭取的。還有啊，你要是捨不得, 你可以自費跟着去。”
黎竣拋拋手裡的鑰匙, “雯雯、小遠, 要不要跟我去市裡玩啊？咱們明天上去, 可以玩兩天再回來。就住在你們小姑家！”
黎遠道：“趕作業呢, 沒空。”
黎雯也道：“我也不去，二叔你都不肯請客的。”
黎陽笑, “你們二叔的錢那是有人管着的。他窮得連煙都不買了！”
他的煙打開，一包總要少幾根！
黎竣沒好氣道：“你的錢不是被大嫂管着的啊？這不都爲了孩子的未來麼。夏夏可說了，等房貸政策過一兩年成熟了，給員工開收入證明。那樣我和魏容就可以首付三成買房了。小遠，你高不高興啊？”
“買了房子安浴缸嗎？”
黎竣道：“你對浴缸那麼執着幹什麼？洗淋浴有什麼不好？”
“我就喜歡泡澡。何木匠那裡浴桶的圖紙我都看到了。我跟爺爺奶奶住。”
何木匠已經去量過黎家新房子的尺寸了。全套傢俱都在他那裡做。
陳媛私下跟黎陽道：“老二他們可以超市給開證明，可我倆都沒單位啊。首付三成的話，幾千塊就夠了。”
“又不是剩下的不用給了。銀行的利息付幾十年，多累啊！你不是一直希望老二他們搬出去，這房子以後歸咱們麼？反正雯雯戶口掛在爸那裡一樣可以去縣城讀書。”
“他們都去縣城住新房子了，就我倆守着舊房子？夏夏那麼鼓動自己人和手下員工攢錢買房，這絕對是好事。就咱們掉隊可不成。走，咱們去跟她說說，回頭讓她也給咱們開證明。”
他們過來一說，黎夏一口就答應了。
“行，那你們就把錢攢着等政策吧。沿海早就在搞了。”
第二天一家人送走陳玲，黎夏要去電影院看招聘的準備工作了。
政府免費給用，但打掃之類的還是要自己來的。還有電影院的高音喇叭是不是好的，也需要提前試試。
姑父同她一塊去。
姑姑哭笑不得，“你是特地回來找夏夏玩的是吧？”
姑父道：“她搞軍訓，我肯定要去看看啊。別說，門口跑步的像樣多了。”
黎夏道：“那是因爲姑父你看不下去指點了他們嘛。”
□□那批人知道黎夏姑父是抗美援朝老兵，真資格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戰鬥英雄，那叫一個服帖啊。
這會兒紙廠還沒有正式易主，又停產了。他們便成天在裡頭練習。不過，也就最後兩天了。
昨天黎夏看到□□，他肚子真小了一圈了。
見到黎夏，他還深呼吸往裡又收了收。
黎夏也促狹，就站他面前不走。
他一口氣憋了半分鐘，還是破功了。
“黎總，你可是和我擊掌了的啊！”
“記得、記得。你1號直接去參加軍訓就行了。不過一個月後......”
□□點頭，“我知道的，要練到跟你二哥差不多才行。”
“嗯，我走了，你們慢慢練吧！”
這會兒過去，一店抽調到二店管人事的何麗珍正和牟芳以及黎夏三叔家的堂嫂古麗帶着人打掃呢。
這回黎夏大碗麪也要一起招聘，所以牟芳和古麗纔會也來了。
“喂喂，喂喂——”電影院的放映室裡有員工在試着高音喇叭。
試過覺得應該可以，便把錄音機打開。
頓時，高音喇叭裡就唱了起來，‘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姑父臉上露出笑意，“夏夏，你把軍訓做爲新員工的培訓項目，這很是不錯。經過軍訓的員工，整體協調性、服從性、紀律性都是會有顯著提升的。”
“嗯，我招收那麼多退伍兵也是圖他們是經過部隊教育的。”
汽車兵還省了她花錢送去學駕校了。如今的駕照含金量特別高，貴！
而且汽車兵的車技是絕對過關的。
周圍的人聽到軍歌，忙跑來問，“黎總，你又要招聘了麼？”
“是的啊，3月1號九點。”
“怎麼這回沒有在地方臺打廣告呢？”
黎夏笑，“我一放軍歌你們就知道我要招聘了。我幹嘛還花那冤枉錢啊？創業艱難啊！”
“跟你搗亂那人不是都認輸了麼，你還這麼節約啊？”
四方超市的價格上浮，外界都視爲喬猛認輸了。但其實這樣一來，他才更具有長期的競爭力了。
價格上浮，利潤也就多出一成，也有利於他收回資金繼續把店鋪開。
他甚至都不用去考察開店的點，就貼着黎夏開就行了。
要是一直被他這麼貼着開店，也挺噁心人的。
黎夏的傳呼響了，她看了一下對姑父道：“姑父，您在這兒先看着。我出去回電話。”
“去吧。”
黎夏走回平日打電話的雜貨鋪，也沒多遠，就幾百米。
傳呼是魏容打來的。
“夏夏，有人鬆口了，答應讓利半個點。我還沒有表態，想看看能不能磨到一個點。你說得沒錯，咱們的進貨量大了，就有了跟他們談判的資本。如果我跑的這幾家進貨量大的經銷商都能降半個點到一個點，那可就太好了。”
一店一個月的貨款差不多10萬，半個點就是500。三店15萬，可以省750。四店20萬，1000。五店30萬，1500。
就目前四家店，一個月也差不多降低4000成本了。
馬上還要再添兩個店。
到年底二十家店全部順利開出的話，這個數目相當可觀了。
“行，你再試試。獎金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黎夏心情頗好的回到電影院，姑父正在看訓練主管郭權擬出來的訓練流程和項目。
郭權站在一旁有點緊張。
他如今統管各店保安和倉管，不過在姑父跟前那肯定是不夠看的。
他們身旁擺着黎夏從一中、二中借來的木馬、槓鈴、體操墊等體育器材，她甚至還給□□等人準備了呼啦圈。
這比第一次軍訓的時候條件已經好了不少。第一次練跳馬都是一個人站在前面半玩着腰。然後別人撐着他的腰跳，這樣容易傷着人。
做仰臥起坐、俯臥撐那些也都是從家裡拿來的涼蓆鋪在地上。
姑父很快看過，“不錯啊，都是軍中的項目簡化而來。每天一開始就打一遍軍體拳。我後天來看看你們打。”
郭權道：“請首長指示！”
“你可不要這麼叫我，我就是來湊熱鬧的老傢伙而已。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叫我老陳就行。你訓出來的保安我看了，像模像樣的，也不全是花架子。”
“裡頭有一半是退伍兵，黎總很肯給我們機會的。”
黎夏的員工就來自三大類，下崗工人、退伍兵和農民。
姑父拍拍郭權的肩膀，把他寫的訓練提要還給他。
“古麗，你們又怎麼招人、怎麼訓練呢？”
古麗忙過來，“姑父，我們就是招刀功好、持久力好的。基本針對婦女。到時侯現場比試刀工。”
說話間有員工進來道：“黎總，羅鎮長來了！”
羅鎮長已經自己進來了，面帶笑容徑自走過來，然後伸出雙手。
黎夏再憨也知道這份禮遇不可能是給自己的了。她忙往旁邊讓讓，讓羅鎮長好和姑父握手。
“陳營長，您這樣的戰鬥英雄回鄉，我們早該有所表示。只是之前春節期間，不好打擾您和親朋團聚。還請您賞光後天到政府食堂來用一頓便飯。”
說是食堂，但去年被人承包了修得不比外頭的飯店差。據說給領導吃的單鍋小炒，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姑父推辭不過也就答應下來了。
羅鎮長又扭頭對黎夏道：“黎總來做個陪？”
“好啊。還要多謝鎮長，又把電影院給我免費用一個月。”
羅鎮長看看已經在鋪排的訓練器材，“越來越像樣了啊。其實，政府要多謝你啊！我那天還在跟徐華說，要是像你和鐵工廠彭志傑一樣的能人多些就好了。”
姑父轉頭看羅鎮長一眼，這不是夏夏男朋友的名字嗎？聽說也是個退伍兵，還被選入過特殊兵種。
不過，聽夏夏說那小夥子是被捲入桃色事件，被人整了才退伍的。
這件事有點敏感，事情到底是不是如當事人所說，他已經託人在打聽了。
總要知道之前那個首長千金看上他的事，他在其中扮演的什麼角色。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說的那麼無辜。
得把小夥子的人品打聽清楚了，才能把姑娘交給他的呀。
像他閨女找的那個，雖然是高幹子弟，但品行還是過硬的。不然哪怕是首長開口提親，他也不會同意的。
他可不像二哥那麼輕信。就因爲彭志傑的父親人品高潔，就認爲他也一定有好人品。
不過夏夏只跟他說了軍營的情況，還沒說到鐵工廠呢。這聽着似乎不壞。
羅鎮長沒有多待。要不是爲了邀請姑父，他有什麼事一般都是讓徐華和黎夏聯繫的。
瞅着準備得還不錯，黎夏便挽着姑父的胳膊往家走。
“正好，路上跟我說說小彭退伍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