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平靜的夜晚,京城卻處處暗潮涌動。
黑衣人的劍光指着方錚的脖子,如影隨形,像一條纏住獵物的毒蛇一般,兇狠而狡詐的籠罩住方錚的周身,凌厲的殺氣像一把生鏽的鋼刀,颳得方錚脖頸處的肌膚生疼。
方錚無法動彈,他知道,在這樣的高手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方錚腦子裡那些偷雞摸狗,偷奸耍滑的小聰明全然不起作用,這個時刻只能靠實力說話,方錚不會武功,在這樣的高手面前,他甚至連手都不敢擡。
殺手哥哥離他大約兩丈多遠的距離,這個距離在平日看來,也許幾步就能跨過,可現在黑衣人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方錚全身的要害部位都暴露在黑衣人的劍光下,只消他將手中的長劍輕輕往前一遞,方錚這條小命就算交代了。
所以儘管殺手哥哥身負飛刀絕技,可他卻不敢出手,他怕稍有偏差便會害得方錚命喪當場。平日裡向來表情冷酷的殺手哥哥,此時竟也情不自禁的露出幾分焦急之色,沉靜如平湖的臉上,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淌落。
至於那位被打劫又被逼着拍裸照的倒黴蛋孫藝孫大人,此時卻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屋內發生的一切,腦子根本沒反應過來,他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爲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是來救他的,在他看來,這是劫匪們內部的矛盾激化,也許是江湖恩怨,也許是分髒不均,反正面前這三個人打了起來,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最好是三個人拼個同歸於盡,他就可以拿回自己的銀票,撕了那幾幅被迫畫下的裸畫,悄悄溜回家去,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
方錚的眼睛閉得緊緊的,黑衣人冷幽的劍光令他不敢睜眼,他不知該如何反應,也不確定黑衣人是否真打算要他的命。
他只覺得很悲憤,爲什麼自從穿越以來,他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危險,老天爺讓他穿越的目的,彷彿就是爲了玩死他似的。這樣的心情,擱誰心裡都不好受,更何況方錚自認爲自己雖算不上一個好人,但也沒壞到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爲什麼偏偏就有人不放過他?
想到這裡,方錚忽然睜開了眼。
黑衣人跟方錚一樣蒙着臉,看不清相貌,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複雜無比的盯着一動不動的方錚。對兩丈外伺機而動的殺手哥哥,他連看都沒看一眼。他的長劍已停止了舞動,可劍鋒卻搭上了方錚的肩頭,離他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離。
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寸,令殺手哥哥也不敢輕舉妄動,簡單的說,方錚現在已經成了黑衣人劍下的人質,殺手哥哥投鼠忌器,不敢稍有動作。
一場策劃得好好的打劫行動,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破壞了,現在打劫者反而成了人質,這種荒謬的事,大概也只有方大少爺能碰上了。
方錚腦袋不動,斜着眼睛往肩頭的劍鋒上瞟了瞟,心中有些奇怪,這傢伙怎麼不殺我了?老拿劍比劃着我脖子算怎麼回事?莫非他打算貓戲耗子,把我嚇得半死後再一劍殺了我?
哼!老子堂堂朝廷二品大員,深蒙聖恩,怎會被你個小小的刺客嚇着?怎會失了朝廷官員的體面?又怎能讓你如願?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老子就算死,也絕不是被嚇死的!
想到這裡,方錚心中忽然充滿了勇氣,胸膛不自覺的挺直,目光直視黑衣人,大義凜然道:“既然落到你的手裡,你要殺便殺,老子皺一皺眉頭便不算好漢!”
向來貪生怕死的方大少爺,此刻在刺客的劍下居然能說出如此悍不畏死的豪言壯語,實在令人刮目相看,一旁的殺手哥哥放鬆了戒備,看了方錚一眼,目光中充滿了驚異,——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方錚麼?
黑衣人聽到方錚的話,竟然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目光又變得冰冷,搭在方錚肩頭的長劍又朝他的脖子遞了遞。
方錚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只見他哆嗦了一下,然後忽然舉高了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接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把抱住黑衣人的大腿,大義凜然的表情早已不復存在,此刻他眼淚鼻涕糊滿了整張臉龐,嘶聲痛哭,大叫道:“英雄……饒命啊!我錯了!我剛纔只是跟你開玩笑,你可千萬別當真呀……”
屋內三人被他忽然轉變的態度弄懵了,殺手哥哥面帶鄙夷的扭過頭去,不忍心再看方錚現在這副醜態,心裡卻莫名鬆了一口氣,——確定了,他還是那個方錚,原汁原味兒的。
黑衣人估計也沒想到方錚一番豪言壯語之後,居然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頓時短暫的怔了一下,隨即發現方錚竟然抱着他的大腿,不由大怒,身子一扭便掙脫了方錚的雙手,然後伸出腳,將方錚踹得翻了倆跟頭。
方錚卻絲毫不覺得難堪,立馬一骨碌爬起來,雙膝挪動到黑衣人面前,不依不饒的再一次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嚎啕大哭道:“……英雄,你別踹我呀,……我跟你無怨無仇,人活一世不容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一大活人乎?求你了,饒了我吧……”
這回不止殺手哥哥,連一旁被打劫的孫藝都看不下去,這傢伙不是劫匪嗎?怎麼比我還怕死?我剛纔被打劫也沒嚇成這副德性呀。自己居然被這種人打劫了,真他媽晦氣!
黑衣人的大腿再次被抱住,不由又急又氣,於是擡腿又一次將方錚踹得老遠。
方錚順勢在地上滾了倆跟頭,不過這次他沒再跪着了,而是忽然飛快的站起身來,伸手入懷,掏出一樣物事,大喝道:“看暗器!”
說着便將手中的東西朝黑衣人扔了出去,只見黑衣人四周頓時被一片白茫茫的粉末所籠罩,而方錚自己則蹬蹬蹬往後退了一丈多遠。
黑衣人彷彿對方錚很熟悉,見方錚手中的粉末揮灑出來,他冷笑一聲,仍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不慌不忙將長劍一收,左手並掌,及時的遮住了眼睛。
方錚見狀不由大是驚奇,這傢伙怎麼知道我保命的伎倆?他怎麼知道我撒出來的是石灰粉?
顧不上細想,方錚一貓腰,雙手抱着腦袋,飛快的竄到殺手哥哥的身後,心中終於稍稍安定了些,媽的!總算暫時脫險了,殺手哥哥打他應該沒問題吧?
誰知黑衣人見方錚跑了,卻沒有追殺上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軀微微有些搖晃。
“殺手哥哥,快!快幫我殺了他!”方錚躲在殺手哥哥身後,態度極爲猖狂的叫囂着,小人得志,狗仗人勢的嘴臉入木三分。
殺手哥哥抽了抽鼻子,接着皺起了眉,大袖一揮,漂浮在空氣中的白色粉末在他一揮之下,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剛纔撒出去的是什麼?”殺手哥哥冷冷問道,目光卻怪異的瞅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被使了定身法的黑衣人。
“我撒的是石灰呀……”方錚回道,見殺手哥哥看了他一眼,方錚不由有些心虛,接着他又一挺胸,理直氣壯道:“怎麼?不行嗎?我又不會武功,撒點石灰保命怎麼了?”
殺手哥哥嘆了口氣,道:“行,當然行。……可是,你剛纔撒的那個東西很明顯不是石灰……”
“啊?”方錚大吃一驚,右手入懷,掏出一包東西檢視了一下,“不是石灰是什麼?……我靠!烈女吟?”
玩笑開大了,我怎麼把如此珍貴的春藥給撒出去了?我還打算把它用在良家婦女身上呢,虧本了,大大虧本了……
方錚小心翼翼的從殺手哥哥身後探出頭來,見黑衣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有些奇怪。
“哎,他怎麼動也不動?斷電了?”方錚輕聲問道。
殺手哥哥眼中忽然浮現出幾分笑意:“你撒的那包東西,估計被他吸入體內不少,此刻他已中了你的暗算了……”
方錚聞言大喜,“是嗎?哇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呀!我這樣的好人一定長命百歲……”
既然黑衣人中了招,方錚便不再那麼害怕了,他大搖大擺的從殺手哥哥身後走出來,離黑衣人一丈餘遠,小心的試探道:“喂,現在感覺怎樣?是不是特想找個妞兒泄泄火?”
黑衣人不言不動,被黑巾矇住的臉上只露出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方錚,目光已不再冰冷,而是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慾望,狂熱得像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方錚被他赤裸裸的目光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護住臀部,小心的往後退了幾步,道:“哎,……你別打我的主意啊,我賣笑不賣身的,你若真喜歡這調調兒,那裡有一光着屁股的男人,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說着方錚朝孫藝努了努下巴。
孫藝光着身子,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趕緊雙手抱胸,驚恐道:“……好漢,不關我事啊……”
殺手哥哥上前走了幾步,再次打量了黑衣人一眼,然後對方錚道:“別胡思亂想了,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一刀殺了他,一了百了,這個我可以幫你,二是你幫他把……把所中的春藥解了,兩樣由你決定。”
方錚瞪了殺手哥哥一眼,嗤笑道:“開什麼玩笑!我幫他解春藥?拋開他剛纔想殺我不說,我還沒偉大到給男人獻身的境界……”
殺手哥哥看着方錚,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誰告訴你他是男的來着?”
方錚一楞,遲疑道:“他……他不是男人?難道……難道……”
殺手哥哥終於笑了:“不是男人,當然便是女人了。”
彷彿爲了驗證殺手哥哥的話似的,就在這時,至始至終沉默着的黑衣人忽然發出一聲撩人心絃的呻吟,接着身軀軟軟的癱倒,手中的長劍也脫手掉落在地上。
方錚大驚,趕緊衝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將黑衣人臉上蒙的黑巾扯落,黑巾之下,是一張絕世脫俗的美麗臉龐,此刻她正緊緊的閉着雙眼,面色漲得通紅,小嘴微微張開,鮮豔欲滴的紅脣誘惑得令人只想犯罪。
方錚見到這張絕色臉龐,不由大吃一驚,失聲道:“羅月娘?當家的,怎麼會是你?”
原來這個刺殺方錚又沒下手殺他的人,正是青龍山的大當家,女土匪頭子,羅月娘是也。
這個玩笑開大了!
再見羅月娘,方錚卻沒想到,竟是此情此景。她無緣無故下山做什麼?她爲何要來刺殺我?方錚心裡有一肚子話想問她,可眼下……
羅月娘此刻尚保持着靈臺一絲清明,聞言艱難的睜開眼,看着方錚,目光中蘊涵幾分恨意,幾分思念,還有幾分複雜難明的意味,羅月娘呼吸急促道:“你……你……剛纔撒的是什麼?”
方錚下意識往自己懷裡看了一眼,語氣帶着愧疚道:“不好意思,……剛纔撒錯了,你好象中了招……”
羅月娘對自己身子的變化當然最清楚,所以她也明白方錚剛纔撒的絕不是石灰粉,聞言不由怒聲道:“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王八羔子……”
方錚羞愧道:“……下次不會弄錯了。”
“還下次?”羅月娘聞言氣得嬌軀一抖,隨即又難以自抑的呻吟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方錚見羅月娘暈過去,不由傻眼了。擡起頭求助的望着殺手哥哥。
殺手哥哥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淡然道:“看來要殺她是不太可能了,你打算怎麼辦?”
方錚哭喪着臉,道:“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這烈女吟最是霸道,不論男女,但凡中招,必要與異性交媾方纔能解……”
“那不是正合你意?你馬上幫她解了呀……”殺手哥哥滿臉鄙夷。
方錚面容一肅,正色道:“胡說!本少爺追求女人向來不屑用這種卑鄙的方法!我可是正人君子……”
殺手哥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那就只好殺了她了。”
“那怎麼行!這是我早就定下的老婆……”
一旁的孫藝忍不住開口道:“你若下不了手,乾脆讓我來……”
方錚一個箭步衝上去,一腳將孫藝踹了個跟頭,大罵道:“去你媽的!敢打老子老婆的主意,想死早點吱聲兒!”
殺手哥哥看了看羅月娘的臉色,她的俏臉紅得像蒸熟了的螃蟹似的,紅得快滴出血來,嬌軀也開始不自覺的扭動,似乎到了情慾難抑的緊要關頭。
殺手哥哥淡然道:“是殺是解,你最好快點決定,再耽擱時間,她渾身的血管會爆掉……”
方錚心疼的注視着羅月娘嬌俏的面容,猶豫了一下,終於一咬牙,道:“罷了!我來解便是!唉,我本是正人君子,如今卻要我來幹這種偷香竊玉的勾當,委實太過難爲我了……”
殺手哥哥沒答話,只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走到孫藝面前,忽然出手,將不明就裡的孫藝一掌劈暈,然後扛起昏迷的孫藝,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方錚和羅月娘,細心的殺手哥哥出去的時候竟然還順手把門關了。
殺手哥哥一出去,方錚那副正人君子的表情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賊兮兮的瞧着面色通紅的羅月娘,嘻嘻一笑,臉上帶着色眯眯的笑容,搓着雙手蹲到羅月娘身前。
天可憐見,少爺我一直想把她推倒,可惜總找不到機會,沒想到今晚陰差陽錯,居然走了大運,讓她中了我的暗算,這是老天爺在幫忙呀!前世總有人唸叨什麼“是我的,終究是我的。”這話果然有道理,羅月娘可不正是我的麼?這是命裡註定的呀!
方錚嘿嘿淫笑着,雙手成爪,正待朝羅月娘的胸脯抓下去時,羅月娘此時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已是一片迷離之色,直楞楞卻又無比勾魂的盯着方錚。
方錚見她醒了,不由一楞,接着訕訕收回雙手,尷尬道:“呃……你醒了?那什麼……我剛纔只是想測試一下你的心跳快不快……”
羅月娘對方錚的話置若罔聞,伸出纖手,不斷撕扯着自己的衣襟,小嘴發出令人銷魂的呻吟聲,口中喃喃道:“……我好熱呀,快,幫幫我……”
方錚聞言色眼一亮,烈女吟果然是個好東西呀,難怪取名叫烈女吟,現在可不正應了這名字麼?
羅月娘臉紅氣喘,香汗淋漓,她竭力的扭擺着嬌軀,一雙傲人的長腿不停的互相糾纏研磨,彷彿這樣便能稍稍緩解心中那羞人的慾望和衝動。
方錚見她體內的藥性已發作,摸着下巴正琢磨着下一步該幹什麼,一擡眼卻看見羅月娘看着他的眼神好象有點不對勁……
那眼神,好象,好象什麼……
啊!對了!有點像青樓裡的嫖客看到了一個脫光了衣服的紅牌姑娘……
方錚被她看得頭皮發麻,趕忙雙手抱住胸,顫聲道:“你……你要幹什麼?別亂來啊,我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羅月娘美麗的雙眼此時已是一片血紅,她像一隻盯住了獵物的母豹子,喉嚨發出一聲低沉的似嘶吼似嗚咽的聲音。
方錚嚇得兩腿一軟,踉蹌後退了幾步,驚恐道:“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要喊人了啊……”
羅月娘嘬脣發出一聲長嘯,接着身子一弓,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疾若飛矢的撲向方錚。
方錚手忙腳亂的抗拒,口中大叫道:“不,不要……不要這樣!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啊!你太粗魯了……”
“疼,你把我弄疼了……靠!應該是你疼纔對呀……”
“噢——往下一點,再往下一點……耶死!”
“……”
屋外的院子裡,殺手哥哥扛着昏迷過去的孫藝,聽到屋裡方錚的聲聲叫喚,不由搖了搖頭,嘆息着往外走去。
靜謐的夜色下,一棟空置的偏僻院落內,忽然傳出一個撕心裂肺,無比悽然的男子聲音:“啊!!!亞買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