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一行人進到正廳,分賓主入座reads;。
“此次前來,一來是想看看十二連塢受冰災之事,二是想來看看樑家莊。”
“此次冰災,的確是嚴重。”梁山立刻說道。
“聽說還有鬼物作祟。”
“沒錯。”梁山點頭道。
“逆蕭氏倒行逆施,才惹來這天怒人怨。”江上燕淡淡地說道。
梁山聞言一愣,這話叫他怎麼接啊?
“放心,我可不是要你們樑家莊出錢出物的。”
梁山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樑先生或許有所謀略?”
這是要向他問計啊,這事梁山更不能幹,當即說道:“江上燕,我是什麼人,你很清楚,這世俗的爭鬥,我是從來都不關心的。”
江上燕早知道梁山會這麼說,說道:“從襄陽到新野,新野讓人刮目相看,再到十二連塢,更覺繁盛,等到了你們樑家莊,始知這世上真的有世外桃源之地,倒是可惜了。”
“卻也沒什麼可惜,一地榮衰,自有其規律。”梁山連忙說道,不給江上燕借題發揮的由頭。
“樑先生修道之人,自是豁達,只是這樑家莊上上下下,一盛一敗,卻非那麼容易之事。”
梁山淡淡一笑,道:“劉宋之前有司馬,司馬之前有三國,三國之前有兩漢,朝代更替,人事興亡,原都不是人力所能扭轉。”
“劉氏雖有過,卻也談不上罪惡滔天,想那逆賊蕭氏竊取高位,命史官怎麼歷數劉氏罪狀的,劉明德可是跟樑先生師出同‘門’,他的品‘性’如何,樑先生難道不知道嗎?”
蕭氏得天下,立刻命史官把劉明德一通描黑,足足十八條大罪狀,簡直就是人神共憤。
“史書向來是由勝利者書寫reads;。”
“好一句勝利者書寫。”江上燕感嘆了一句之後,起身。
她這一起身,梁山與陳四娘都得起身。
“二位,帶我到四下轉轉,如何?”
江上燕‘花’了一天的時間把樑家莊看完,心下震驚十分。
在她看來,樑家莊充滿了天馬行空的舉措,還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與念頭,特別是後者,對於樑家莊之外的世界而言,簡直就是離經叛道的,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江上燕原本以爲她已經比較瞭解樑家莊了,哪裡想到真到了樑家莊,還是覺得震撼。
江上燕過去曾經派來樑家莊偷學的秀才們有多半都回到了荊州,最後只有六分之一的人留下。而這一部分留下的人,江上燕跟他們閒聊之際發現他們對樑家莊的認同感很高。換句話說,他們已經融入樑家莊了。
江上燕甚至覺得,如果讓他們做一些危害樑家莊的事都會遭到拒絕。
這裡幾乎沒有愁苦的人,即便是那些老弱病殘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這讓江上燕非常驚訝,原來她的治下,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如果整個荊襄兩郡都像樑家莊這般,或者再擴大一些,整個大江南北都像樑家莊這樣,是不是聖人所說的理想國度就已經實現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江上燕手裡捧着鮮‘花’。
寒冬時節,樑家莊居然有一種叫溫室的地方,這鮮‘花’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送給她的,再聯繫到她這一整天所見到的男男‘女’‘女’,江上燕會自然而然地想到,如果她真的讓這些人捲入戰爭的話,那可真是天大的罪過。
居然在樑家莊僅僅呆一天,她原本的信念就有些動搖。
夜晚時分,爲了迎接王妃的到來,樑家莊大擺流水席。
樑家莊主宅內院到外院一直到主宅外,擺出二十張桌子,然後沿着街道一起擺開,規模空前,足足上百張桌子reads;。
江上燕聽說過村塢中的流水席,動則上百桌,卻從來沒真正見識過,但是她清楚,真要擺流水席一般都要準備一個月時間,卻沒想到樑家莊說擺就擺出來。
一盤盤的菜流水一般迅速端上來,這說明樑家莊物產豐富,隨時可以大擺宴席。
這是一種**‘裸’的炫富!
但是江上燕沒時間向這麼多,因爲莊內的族老們一個個上來敬酒,讓她頗有些應接不暇。
江上燕帶來的官吏一開始頗不自在,因爲在流水席上人的尊卑老少的差別最大程度消失,這怎麼能行?
可以說對他們來說,渾身都不自在。
可是,他們緊繃着的狀態大約也就維持半盞茶的功夫,微醺狀態的他們突然體驗從未有過的放鬆感。一個時辰之後,他們的官帽脫落,袖子挽起,臉紅彤彤的,說着一輩子沒有說過的胡話。這時候,沒有尊卑,真正的官民同樂。
江上燕是清醒的,心中感嘆,樑家莊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來之前心裡頭那些個念頭與想法大半都消失了。
夜深了,一大‘波’僕人涌進來,收拾狼藉的杯盞,撤掉桌椅,那些醉倒他鄉的官吏們也迅速扶下去歇息了。
陳四娘微微萬福,然後乖巧地走掉,至少在江上燕看來是這樣。不多時,歡鬧的院中就剩下江上燕和梁山,空氣中還殘留酒香。
“如果我答應你,你願意娶我嗎?”
“答應什麼?”梁山反問道。
“我不興兵伐齊了。”
“爲什麼要我娶你?”
“因爲突然好想要這樣的生活。”江上燕臉上現出少‘女’一般的暈紅。
梁山笑了笑,道:“你也是個修士。”
“一切過眼雲煙,是嗎?”江上燕咯咯地笑了起來,“即便你是我的雲煙,但至少要過過眼reads;。”說着,江上燕朝着梁山招了招手,膩聲道,“現在,小樑子,過來伺候本宮吧。”
梁山哭笑不得,道:“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從未這般清醒過。”江上燕擡頭望着冷月,“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有一天做過真正的自己。”
“世上每一個人都是這樣。”梁山一攤手,說道。
“哈哈,那肯定不包括你。”
梁山神‘色’黯淡起來。
“怎麼?聖劍堂的樑長老還不能做真正的自己?”
“很想,但做不到。”梁山答了一個字。
“你就裝吧。”江上燕笑了起來,然後揮了揮手,“不要打岔,我說了,我要嫁給你。”
“你有夫君。”
江上燕一擺手,道:“我回去就休了他。”
“你捨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
梁山目光平靜地盯着江上燕。
江上燕也目光平靜地盯着他。
過了一會,江上燕終於忍不住了,雙肩顫抖起來,白了梁山一眼,嘆道:“還真捨不得。”
“聽我的,不要興兵。”梁山勸誡道。
“所謂的天命嗎?”江上燕目光空‘洞’。
“也許吧。”依照歷史,南齊的確能代劉宋一段時期,所以江上燕的興兵伐齊,註定失敗。
“就算是失敗也要進行,這麼多年,這麼多人跟着我,他們沒有退路了,我,也就沒有退路reads;。”
梁山暗歎,知道勸是沒用的。
江上燕說的沒錯,她身後一羣人。過去,江上燕給這些人畫了一個大大餅,現在,終於有吃餅的機會了,就算是江上燕想息事寧人,她身後那羣人也不會肯。
“不說這些,陪我喝酒吧。”
“還要喝?”梁山瞪大了眼。
“也許下次見到我,我就在囚車裡,蓬頭垢面的,頭上‘插’一個牌牌,然後有人朝我丟臭‘雞’蛋!”江上燕咧開雪白的嘴嘿嘿地笑了起來。
梁山搖了搖頭,道:“何苦?”
“喝不喝?”
“喝!”梁山眼前的江上燕,宛若過去在酒吧遇到的寂寞文藝‘女’青年,說道,“不醉不休。”
沒有玻璃杯,沒有‘雞’尾酒,沒有曖昧的音樂與搖曳的燈光,兩個人四目相對,卻跨越時空。
“好,不醉不休!”
新年將至,樑家莊內外一派喜洋洋的景象。
樑家莊外靠小牛山腳下已經修建了十多間茅廬,第一批進駐樑家莊的修士們喜獲分房。
他們擇了一個吉日吉時搬進去,關上‘門’後自然就把人間的喧鬧也關在‘門’外。
梁山修煉《蝶變經》很順利,修爲節節攀升,居然這段時間就突破了純陽期中階。
離除夕還有七天,瑛姑帶着慧娘從妖蠻山省親回來了。跟着瑛姑一起過來的,還有瑛姑姐姐九姐以及姐夫、孩子一大家子人。
“妹夫,除夕夜,團圓夜,打擾了!”這是九姐見到梁山說的第一句話。
瑛姑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低聲道:“姐姐姐夫好久都沒出妖蠻山,想出來轉轉。”說到後面,瑛姑幾乎是聲如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