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樑家莊,主宅陳四娘房中正發出陣陣痛叫聲,三四個老媽子忙忙碌碌走進走出,樑楊氏一臉焦急地守在外頭,過了一會,擡頭看了看日頭偏西的樣子,實在耐不住,邁步進去。
廂房並不小,只是眼下三四個人或站或蹲,立刻顯得侷促,這也是樑楊氏開始一直在外等的緣故。這會子進來,人多視線不便只看到四娘一張蒼白的臉,額頭上盡是滾滾的汗珠,樑楊氏只能墊起腳喚道:“四娘莫急,聽張婆子的話!”
“娘……娘放心,唉喲……”
樑楊氏聽得揪心,這等場面村塢裡堡尋常得很,但是攤在自己兒媳身上,樑楊氏緊張得要命。
樑楊氏邁步又出了廂房,心道這時節兒子要是在就好了,只能拍着手在院中轉悠,不知道做什麼好。
“老夫人,別急,二夫人一定會母子無恙的。”史氏在旁安慰道。
樑楊氏立刻雙手合十,擡頭望天,不住地念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從中午發作開始,這都三個時辰過去,卻一直還沒有生下來了,這怎麼能不叫人心裡發急?
陳四孃的嗓子都快啞了,一開始她不想叫,怕母親大人擔心,但是張婆子說就是要喊要用力,但是喊了三個時辰,都沒有產下。陳四娘現在渾身溼透,心道,兒啊,難道你要要了爲母的命嗎?
外院比樑楊氏更焦急的是陳四孃的父親與母親兩個,還有兄弟陳勇。他們很想進來,但是又知道進來完全沒有作用,反而增加負擔。
樑楊氏唸了一百零八遍“阿彌陀佛”後,想到外院陳四孃的親生父親母親,連忙出去安慰幾句,免得他們擔心。
樑楊氏一邊走,一邊心裡罵道自己兒子,媳婦生孩子這麼大的事也不回來。
出了內院門來到外院,陳四娘母親上前一步就問道:“老夫人,怎麼樣,四娘生下來沒有?”
“還沒有,不過快了。”樑楊氏只能強作笑容,出言安慰道。
就在這時,大門外樑亮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怎麼,張神醫來了沒?”
“沒……沒。”樑亮氣喘吁吁道。
“你這殺才,叫你請張神醫,人呢?”史氏忍不住罵道。
女人生孩子這事,張神醫也沒辦法,兩個有十多年經驗的產婆就夠了,但要防着意外的出現。
“不……不是,是少爺回來啦!”樑亮磕巴磕巴說道。
“這個不肖子在哪呢?”樑楊氏聞言一喜,眺首向外張望。
梁山飛了一天,日落時分回到樑家莊,爲免衆人驚異,自然降下雲頭,進得莊就聽到有人急急告訴他二夫人待產了。
梁山自然頓足就奔來,樑亮是大門口看到少爺,趕緊轉身進府通報,兩個人也就前後腳差別。
梁山一進門就看到母親還有丈人與丈母孃一家擁在外院,趕緊就要施禮。
樑楊氏擡手就要打的樣子,怒道:“這時候還施什麼禮,還不進去看你媳婦。”
梁山半彎了腰,聞聽老母此言,趕緊就進了內院,幾步就邁入廂房,一眼就看到躺在牀上已經氣若游絲的陳四娘。
產婆見樑大莊主回來,連忙側身讓開,梁山坐在牀榻的一角,一把就抓住陳四孃的手,關切地問道:“四娘,怎麼樣呢?”
“相公,你回來啊。”陳四娘面色一喜,喪失殆盡的氣力頓時又恢復了些。
“我回來晚了。”梁山懊惱地道。
“不是,是妾身產期提前了。”
“不要怕,有相公在。”
陳四娘點點頭,道:“妾身不怕了。”
“不要看着我,幾位婆婆自管做事。”
“還請莊主出去迴避一二。”
“不用,我就在這。”
“這……”
“無妨。”
陳四娘努力地笑了笑:“沒事,我相公是有道之人,福德恩厚……哎喲”
這時,樑楊氏邀陳四娘父母一起到內院外等候。
天色漸暗,各樓燈高掛,一天勞作後的樑家莊莊丁都自發到主宅外,等着二夫人誕下麟兒。
兒子回來了,樑楊氏感覺心裡頭的負擔少了一半,應該沒事的,有兒子在,什麼事都能解決。
陳四孃的痛聲一陣高過一陣,猶如山呼海嘯,樑楊氏強作鎮定,跟四娘母親不停地相互鼓勵:“快了!快了!”
在陳四娘最後一聲嘶叫之後,就見廂房內忽然滿房紅光,然後就是產婆驚恐的叫聲,然後樑楊氏就聽到兒子的斥叫聲,一道光華過後,廂房內好像集體停滯了半炷香的功夫,然後就聽到嬰兒洪亮的啼哭聲。
樑楊氏再等不及,邁步進去,就看到牀上血糊糊的場景,一個白嫩嫩的男嬰在牀上躺着,“你們……”樑楊氏轉而質問兩個產婆,一看兩個產婆完全呆若木雞的樣子。
“沒事,孃親。”梁山連忙說道,然後喝道:“兩位婆婆,接下來該做什麼?”
兩個產婆驚了,牙齒碰牙齒,全身發抖,被梁山這一喝,回過神來,連忙手忙腳亂就要過來,“慢!”梁山忽然一揮手,道。
兩個產婆站住身子。
“你們先出去,娘,你也先出去!這裡有我。”
“四娘沒事吧。”這個時候,老夫人看到嬰孩周邊居然是有一層厚厚的胞衣。
等到產婆與樑楊氏都出去了,梁山擡頭望天,就感覺四處一陣奇異的波動,一股來自九天的嘯聲隱隱傳來。
“相公,兒子不會有問題。”
“是好事。”梁山連忙說道。
梁山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好事壞事還是能分辨得清。
剛纔陳四娘最後一吼,兒子生下來了,卻是一肉球。兩個產婆接生無數,卻從來沒見這等場面,嚇得夠嗆。
梁山也嚇了一跳,但一想到哪吒的傳說,前世也聽聞一個佛門高德出生就是帶肉膜出世的,兒子懷在四娘肚中整整三年,這般一想,兒子出來時鬧個異狀也不奇怪。
四娘倒是膽大,看着梁山一劍劃開肉膜,只是臉色發白,手死死地抓住梁山的胳膊。
伏牛山孤丹峰,掌教大殿,掌教崔機正在閉關,“咦”了一聲之後,伸手就抓,可是卻抓了空,噴出一口血,青虹劍居然從他身上抽離,直接破空而出。
崔機面色大變,任何大變來臨之前他都會有心有所感,但是青虹劍突然棄他而去,一點徵兆都沒有,這怎麼可能?
崔機立刻雙手捧心,手指不住點動,飛快地運算,過了半晌,直接噴出一口血之後,崔機神色萎頓,居然一點都計算不出來。
眼前,迷迷濛濛,任是誰也運算不出。崔機甚至有一種感覺,即便是渡劫仙人也計算不出。
怎麼可能?
難怪自己索要青虹劍的時候郝建毫不猶豫地交給他,恐怕不只是要追求無劍境界,而是知道青虹劍必然要自行遁走。
到底發生什麼事?
青虹劍離開崔機身軀,下一步直接就來到樑家莊陳四娘廂房,就好象兩個地方原本就隔壁一般。
這就是所謂的破空,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間障礙,直接就降臨。
這等級別的運動軌跡,試問,現在的元嬰期修士怎麼算得出來?
梁山與陳四娘就看到一把大劍橫空停在半空中。
“哇……靠!”梁山瞪大了眼,這是什麼劍?
一股熟悉無比的感覺頓時瀰漫,
梁山目光一掃劍身,蝌蚪文,擱從前梁山還真不認識,但上院藏經閣四樓呆一個月後梁山認識。其實也不用看這蝌蚪文,就前些日掌教崔機拿它耀武揚威地對付自己。
沒錯,居然是青虹劍!居然是青虹劍!
純陽劍仙的青虹劍!怎麼會到自家中?
就在梁山無比驚異之際,他看到更驚異的一幕:躺着的兒子忽然睜開眼,爬了起來,雙手招了招,那青虹劍居然乖巧無比就飛了下來。
“相公!”陳四娘嚇了一跳。
“別急。”梁山連忙道。、
劍光一閃,皺皺巴巴的嬰兒一下變得皮膚細嫩帶着異樣的光彩,梁山原本就大概估計自己這個兒子非同一般,但是現在看來,似乎要遠超自己預計。
“呵呵。”嬰兒笑得很歡樂,伸手抓劍。
那劍就如同玩具一般,整個化作了一把小劍,乖巧地在嬰兒手中跳來跳去,不多時就被嬰孩抓住,直接就往口裡一塞。
“啊!”陳四娘驚叫了一聲。
“無妨!”梁山連忙說道,摁住陳四孃的肩膀。
這個時候,樑楊氏與陳四娘母親再按捺不住衝了進來。
嬰兒看到兩位老婦,伸開稚嫩的雙手,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陳四娘長出一口氣,兒子太奇怪了,但好在不是怪物。這時,外頭樑亮就喊了一聲:“生了,是位公子!”幾個僕役一路傳遞出去,很快,主宅外立刻響起一片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叫聲。不多時,莊裡莊外就響起了爆竹聲。
梁山猶自在震驚中,兒子是傳世仙人,而且看架勢,前世就是這青虹劍的主人。
青虹劍的主人,豈不是純陽劍仙?
保密,一定要保密,不然的話,這麻煩可大發了。
不對,渡劫仙人的轉世,人人爭之而後快,純陽仙人的轉世誰敢動,更何況這純陽仙劍直接就過來,看樣子完全與身體融合,一點障礙都沒有。
梁山想起自己當初修煉劍氣時,小心翼翼地在五臟六腑裡轉圈的艱難,這小子一下就搞定,不得不感嘆,這人出身不一樣完全就不同啊。
啊啊,梁山心裡高興了,再出身不同也是自己兒子。
自己兒子居然是純陽仙人轉世?!這事,嘖嘖,簡直就是太爽了,還有崔機從師傅那巧取豪奪得了青虹劍,不想還沒有捂熱,就給自己兒子了,完全做了嫁衣。
該了,叫你老小坑老子,老子的兒子立馬就報復過來了,哈哈……痛快……這老小子現在一定心疼得在地上打滾了。
梁山還不知道,崔機何止沒有捂熱,接手青虹劍之後把他百年前出自仙庫所得一直捨不得用的極品五金石對青虹劍做了修補。經過這麼多年,青虹劍有不少的瑕疵,可以說在崔機手頭完全把青虹劍完全修好了,不說是恢復青虹劍鼎盛時期,最起碼也恢復了一半,作爲一個元嬰初階高手做到這一步也是耗費許多運氣了。伏牛大殿,饒是崔機心性沉穩,此刻也噴出兩口老血,好懸沒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