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馳隱晦地炫耀完畢，終於想起來陸離是因爲有事才主動找他的，便問道：“你今日來，又是爲了何事？”
這個“又”字用得妙。
他這麼一說，陸離才發現，自己這些日子跑皇宮實在跑得太勤了些，就像逛自家後花園一樣，有事沒事就往這邊湊。
這樣一想，能縱容他動不動就往這邊跑的蕭靖馳，好像也有點怪怪的。
不過陸離很快把這個念頭拋在了腦後。
他是爲了正事來的，他能有什麼壞心思。
陸離說：“科舉沿用數年，但歷朝歷代都有舞弊之事發生，影響各個有真才實學舉子的仕途。行軍打仗尚且要有個備選方案，所以這些日子，臣便想着，會試考卷，能不能分個AB卷？”
蕭靖馳大致聽懂了：“湘君是怕會試考題泄露，因此多備一組題目，用於混淆視聽？不過，此‘誒’、‘避’卷是何物？”
“唔……就是考場上分發兩套試題。”陸離儘量用比較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道，“參與考試的舉子事先不知道自己會拿到哪套題，隨機發放。”
“此舉雖然可能有些用處，但若是兩套題都泄露出去了呢？”蕭靖馳若有所思，擡眸審視陸離，“湘君提出此法，是否是……提前知道了什麼？”
“……哪能啊。”陸離被看得頭皮發麻，不禁感慨蕭靖馳真是敏銳，“我只是以防萬一罷了。兩套試題，還能防止考生之間相互窺視，豈不是一舉兩得？”
蕭靖馳輕笑一聲：“舉子之間有屏障相隔。”
“啊這……”這就超出陸離的知識範疇了，只得硬着頭皮瞎編，“倒是臣忘記了。臣也是怕會試出現意外，纔想出此拙見的。”
蕭靖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朕聽聞，你與禮部尚書陳光權，近來走得很近？”
陸離推脫道：“關係一般，朝堂之上的寒暄罷了。”
“一般到早早去你府上等你回府，夜半方歸？”
這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
不同的是，陸離是心虛且後怕，而蕭靖馳是懊惱。
陸離是朝廷重臣，他私下派人人跟蹤也就算了，但是捅到明面上，還當衆說了出來，未免有些不給雙方留面子。
更何況兩人如今關係剛剛有所好轉，陸離性子又倔，很容易讓兩人關係再度轉僵。
連蕭靖馳本人都沒發現，比起擔心陸離知道他暗中調查、因而提高警惕，他更害怕陸離因此心生芥蒂，再度疏遠他。
陸離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只是單純地眼前一黑，彷彿黑鍋罩頂。
他想了想，決定用小黑點來掩蓋大黑點：“臣之前曾與陳尚書一起去，去……去醉花樓喝酒。想來陳尚書念及這次經歷，想再找臣同去。”
他看到蕭靖馳黑下來的臉色，連忙解釋道：“但是臣沒同意！”
陸離想得好好的，雖然朝廷規定不允許臣子逛青樓，但是這種事哪能管得住，因此只要不誤事，蕭靖馳本人一般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他當面承認了，頂多罰點俸祿，比被翻出來可能參與泄題的後果輕多了。
但當他看到蕭靖馳難看的表情後，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他膽戰心驚地問系統：“我是說的我去喝花酒，不是說我去偷虎符吧？！蕭靖馳這什麼表情，好像我殺了他老婆一樣！”
系統嗤笑一聲：【可你攛掇他老婆出軌。】
“……你別瞎講。”陸離有些尷尬，“我還在攻略……臥槽，他的好感度怎麼又雙叒叕降了！”
系統：【好感度65%。因爲他老婆不僅出軌，居然還敢當着他的面承認。】
陸離：“……”
系統補刀：【而且還不認爲自己有問題。】
雖然系統的猜測很扯，但是眼看蕭靖馳的眼神要殺人了，陸離飛快補救道：“臣也就去過一次！臣心繫朝堂，斷不敢誤了差事，請皇上明鑑！”
蕭靖馳周身的黑雲終於散去了一些：“行了，朕沒說不信你，湘君不必介懷。”
你要是信我，剛剛那表情是給鬼看呢。陸離心中吐槽，面上卻不敢顯露：“謝謝陛下信任。”
這事雖然過去了，但兩人的氣氛還是有點尷尬。
陸離終於反應過來，蕭靖馳日日派人跟蹤他，是不信任他的表現。
雖然此事早有料想，但真正攤開來看，還是讓陸離有些難過。
他對系統說：“我家崽長大了，開始防着爸爸了。吾兒叛逆，傷透吾心。”
蕭靖馳似乎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文章，只是點點頭道：“湘君的意見，朕心領了。雙試題制度，朕和禮部商議一下，偶爾實行一次也無妨。”
陸離看了眼65%的好感，真誠地試圖挽救道：“臣一心爲了皇上着想，此舉雖然麻煩，但也是爲了讓皇上選拔到有真才實學的學子。”
蕭靖馳神色果然微微放鬆下來：“嗯，湘君的心意，朕知曉了。”
【好感度70%。】
陸離突然覺得，蕭靖馳這性格很像大貓，平日裡看着威風凜凜，不怒自威，有時候惹着他了，還會大聲嚎一嗓子，鬧得滿朝文武人心惶惶。但如果順毛擼，蕭靖馳意外得好安撫，說兩句好聽的，就立馬平息下來了。
如果系統聽到陸離這番評價，一定會忍不住點醒他：擼貓，也要看是誰擼。
蕭靖馳真的聽取了陸離的意見，禮部連夜加班，秘密安排新試題的事宜。他意識到了陸離的反常，這次新試題的事保密做得十分嚴密，連陳光權都無權插手此事。
陳光權心急如焚，再次登門造訪，但陸離哪敢見他，只讓管家把他打發走，並遞出一句話：順其自然即可。
陳光權一頭霧水，但他一貫相信陸離，只以爲陸離另有安排，便放心離開了。
陸離得知他走，也鬆了口氣。
他打開窗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到蕭靖馳所謂的秘密死士的哪怕一片影子，只得作罷。
他不知道在他穿越前，會試的題目是否真的有所泄露，他也不能直接建議蕭靖馳換題目，只得用了這個迂迴的方法。
希望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