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位夫人還在聊,陸離卻越聽越尷尬。
可是貿然走出來吧,會弄得彼此都顏面無光;不走吧,身邊的蕭靖馳氣壓越來越低,實在難熬。
蕭靖馳的態度,陸離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已經貴爲中書令了,雖然父母雙亡,但是世家根基還在,清河陸家還是會給他支持,他在各個士族面前也依然說得上話。
一個有權有勢、還年輕的權貴,給帝王帶來的壓力,勢必是巨大的。
他一直保持單身還好說,一旦他選擇與哪個朝廷勳貴聯姻,那朝中勢力勢必會經歷一次大洗牌,蕭靖馳肯定不想看到這一場面。
所以在座的這些大家小姐,他一個都不能沾。
當然,他也不想沾。
料到陸離,那幾位夫人小姐彷彿都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那位中書令大人?李小姐竟然敢招惹他?不是傳聞他狠如羅剎、無情無義麼?還不知是怎麼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怕人得緊。”
“這位妹妹,一看你就不怎麼不出門吧。陸大人雖然性子差了些,那副皮相可着實生得好。他及冠那年,不少人家小姐都隔着窗子看呢,李小姐怕是從那時起,就心有所屬了吧。”
“這……我倒是不曾聽聞。”
“只是陸大人也二十有一了,怎麼還未曾婚配?該不會……”
那小姐說完,周圍幾個人都心領神會,捂着帕子低低笑了起來。
陸離被她們說得臉頰通紅,又覺得蕭靖馳的目光越來越難頂,乾脆把頭埋在臂彎裡,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求求了,姐姐們,少說兩句吧。
可惜,沒人聽見他的祈禱。
那頭女眷還在聊天:
“若想見陸大人也不難,我聽聞,他今日便受邀來了賞花宴,想必一會兒就能見到。”
“真的嗎?我倒是未曾看見,只有一羣附庸風雅的輕浮公子,無趣得很。”
“來了的,我兄長便見到了,之前還說與我聽呢。說不定啊,你見了那位陸大人,也想悔婚了呢?”
“姐姐別打趣我了……”
“陸大人今日來了?”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十分耳熟,讓陸離忍不住擡起頭,仔細傾聽。
另一人回道:“是啊,怎麼,傅姐姐也想見見?”
——果然沒錯,那道聲音就是傅思佩的。
陸離瞬間來了精神,他知道傅思佩會遇見意外,也是爲此而來的,可不能錯過了。
殊不知,他這副表現落到另一人眼裡,就是另一種解釋了。
蕭靖馳皺眉看着突然打起精神的陸離,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
只聽傅思佩笑道:“我倒是不必見他,只是有些意外,他既然來了,卻沒有告訴我。”
這句話的意思,就很值得琢磨了。
陸離有些不理解,傅思佩好像在主動強調他二人之間的熟稔關係,可是和他這個聲名狼藉的權臣沾染上,對傅思佩又有什麼好處?
那幾位女眷果然誤會了:“哦?傅姐姐與陸大人很熟悉?”
“算不上很熟,只是昨晚才見過,他深夜過來,停留得久了,走得太匆忙,忘了告知我。”
人羣譁然。
陸離更是愕然。
好端端的查案和好心警告,怎麼被這個“深夜過來”、“停留得久了”,給描述得這麼不堪呢!
他明明只是坐着和傅思佩說了幾句話!
“傅姐姐這是……你還未出閣,這……怕是不妥吧?”
傅思佩輕嘆道:“家父遠在邊疆,家母又臥病在牀,我的婚事無人做主,所以隨便了些,讓各位見笑了。”
這話暗示意味十足,簡直就是在明說:我和陸離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就差媒妁之言了。
陸離人都麻了。
他今天要是不來,那估計連自己什麼時候多了個未婚妻子,他都不知道!
這一席話聽完,哪怕陸離脾氣再好、再把傅思佩當女兒看,他都有些窩火了。
明明已經再三表明他對傅思佩沒意思,傅思佩三番五次勾引他不說,還在背後說些曖昧的話強行把他二人綁在一起!
她寧可用自己的清白來換取陸離的姻緣,陸離不信只是爲了情愛,而非其他目的。
更何況,在傅思佩身上,他也看不到感情的痕跡。
那隻能是傅思佩想利用他,達成某樣目的了。
發現自己一直視若女兒的女主在背後搞小動作,老父親不僅有些頹唐:“統兒,我女兒好像與我想象的不太一樣了。她明明該是溫婉賢淑的性格,與世無爭,卻又聰慧無比……怎麼現在除了最後一條,其他都反着來了?”
系統友情提示:【大綱僅供參考,主線隨意發揮。】
陸離:“……你別搞我啊,系統。”
系統意味深長地提醒道:【你有想過,爲什麼任務是攻略男主,而非女主嗎?】
“因爲我是彎的?”
【……因爲系統檢測到,男主是那個更合適的人選。】系統難得提點了陸離兩句,【請宿主記住,系統發佈的任務都並非偶然。你與男主好感度越高,矯正這個世界的成功率就越高。】
陸離越聽越驚奇:“怎麼還要矯正世界?統兒,你說清楚,這個世界怎麼了?”
可惜,無論他怎麼問,系統都不肯再回答了。
因此,陸離只得出了一個結論:系統發佈支線任務搞基時,提到的那個“帶刺的玫瑰”,多半指的是傅思佩。
也就是說,現在的傅思佩,是有危險性的。
陸離越想越覺得,傅思佩給他的這口黑鍋不能隨意背。就算傅思佩的主線偏離大綱,她不會再入宮,自己也得出去說清楚。
不然,等這番話深入人心,傅思佩就是大家心目中他的夫人,今後一系列事,都不好堂而皇之地避開傅思佩了。
想到這裡,陸離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身邊的蕭靖馳問道,他的聲音很冷,語帶慍怒,“急不可耐地,想去會見你的傅大小姐?”
【好感度:60%。】
掉落的一大截好感度,讓陸離心情更糟了。
因此他說話的口氣也很不客氣:“不去哪,去維護我的個人名譽。”
說罷,他掀開樹木垂下的綠蔭,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