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船隊駛抵漲海崎(納土納羣島),這裡是駛抵凌牙門前的最後一站了。該羣島馬六甲海峽北口,所處水域又是淺海區,最深處100餘米,平均約30米,易受太平洋和印度洋水位變化影響,其水位升高和回落現象極爲明顯,我國先民從漢代起就稱此處爲“漲海”,稱此海中的各大小島嶼爲“漲海崎頭”。所謂崎頭,就是高大險峻之意。該羣島的許多島嶼海拔都在100米以上,其中最大的極大崎(納土納主島),最高峰近960米。除了海南島外,整個南海都找不出這麼高海拔的島嶼了。
不過,讓船隊感到驚訝的是,一支天朝分艦隊居然出現在了極大崎島的港口中,立即引發了船上無聊的穿越衆好奇圍觀。
“臨高”號船長向饒有興趣的歐陽世子介紹望遠鏡中出現的6艘戰艦,全部是六千料二等巡洋艦,桅杆上掛着旗號是南海分艦隊第六巡洋艦中隊。
“第六巡洋艦中隊是南海分艦隊的快速巡航艦隊,負責在南洋航線上巡航,全中隊共6條二等巡洋艦,有雙層艦炮甲板,火炮平時50門,戰時60門,滿帆時航速可達14節。”船長對南洋艦隊的情況如數家珍,甚至還報出了這支艦隊的指揮官姓名和軍銜。
正常情況下,這個巡洋艦中隊一般是單艦、偶爾雙艦在貿易航線上進行分段巡航,保護航線安全,維護海上秩序。象今天這樣整個中隊集結的情況屬於非常罕見的意外,估計多半與鐵船寇來犯有關。
目前整個南海都已變成天朝的內湖,“正規”的海盜已經全部絕跡,但在一些偏遠島嶼上,仍有“土寇”和“漁賊”出沒,這些近海作案的小賊偶爾也會騷擾一下偏離主航線的過路船隻,說白就是一些未開化的當地土著在搞海上的“車匪路霸”生意。其實對付這些作死的土著,哪怕是一條二等巡洋艦都顯得有點火力過剩了。一般情況下,南海各大島嶼的近海巡邏治安都歸殖民地和藩國負責,殖民地各區艦隊大都是些兩千料單桅縱帆巡邏艦和武裝商船,財力較強的藩國水師裡則會有幾條天朝海軍淘汰下來的老式三等巡洋艦。
果然,船隊還沒進港,一條飛剪船就迎了上來,它速度很快,尖細的船首如刀鋒般切開海浪。這是一條海軍通報(偵察)船,打出旗號詢問船隊的身份。弄清楚來的是占城國公府船隊後,通報船直接給出信號,稱南院發佈了加急警報,有大鐵船北來,漲海崎已經進入戰備狀態。
整個船隊一片沸然,包括“臨高”號在內的每條船上,船員和水手們緊張得不行,鐵船寇的歷史傳說在大天朝可是如雷貫耳。船上的穿越衆們也緊張了起來,他們並不確認,這條在南洲出現的大鐵船到底來的是自己人,還是什麼天方聖戰者。
入港後,經驗豐富的船長就建議所有女客都不要下船,港口雖然不大,但現在港口裡正是人人繃緊弦的時候,火藥味很重,那幫水兵粗胚們見到這麼多女人,難免會有人管不住自己。嘴上不乾不淨,品頭論足倒也罷了,怕的是有些膽大包天者手腳也會不老實,故意擦碰佔小便宜,萬一惹出點什麼事來會很麻煩。歐陽南關聽出來了,船長是非常擔心神女姐姐的美貌會引發圍觀和騷擾,以她的脾氣一旦發威出劍,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南望”號那邊,甘重瀾已經下船,派人來通知歐陽南關,他要去拜見一下極大崎的主管和巡洋艦中隊的指揮官。如果歐陽南關願意,可以一併前行。
考慮到港口碼頭不大,下船的穿越者羣集,其中可能會有人認出歐陽南關來。穿越核心團隊不建議歐陽南關下船。歐陽南關只好以身體不適不由,謝絕了甘重瀾的好意邀請。
不久,“南望”號派人帶來了甘國公世子的口信。經與港口和巡洋艦中隊協商,船隊在此地只作短暫停留,儘快起航趕往凌牙門。南院海軍這一個月以來,已經先後派出了幾十條飛剪快船前往南洲偵探,結果全部一去不復返,有如石沉大海,海軍南院參謀本部推測,敵方大鐵船的航速可能更在飛剪快船之上,持續航速不低於15節,因此所有飛剪船都未能逃脫敵手。
十幾天前,一條前往南洲培士港(珀斯)的天方商船帶來了意外的消息。他們在紅蟹島西南航線上被一條冒煙的灰色大鐵船攔截,大鐵船派出了一條無槳快艇,速度奇快,載着一隊奇裝異服、臉上塗抹油彩的戰兵登上了他們的船隻。
據天方人說,登船的鐵船寇口音與天朝官話非常接似,細看其面孔,也似華人。鐵船寇詳細詢問了天方船隻的來歷,還對每個船員都用了魔法鏡。船長回答了一長串的提問,還協助船上通譯填寫了一張極爲詳細的天方海上商貿情況“調查表”。同時,鐵船寇也向天方人當面展示了其威力強大的“天雷地火之術”,甚至把海水都點燃了,嚇得天方人兩股戰戰。最後,鐵船寇發話,最遲三個月後會開放南洲各港通商,歡迎天方商船前來交易,便放他們離開了。
受到了巨大驚嚇的天方商船掉轉船頭駛回了紅蟹島,賤價拋售處理了船上的大部分貨物。天方船員上島後,其遭遇大鐵船消息立即不脛而走,傳得島上人心惶惶。反應遲鈍的港口官員在向天方船長確認了此事後,派人層層上報,等南院海軍接到消息,下令扣留這條天方商船,將其帶至凌牙門以備查詢詳細時,那條天方商船居然已經離港遠去了。
大爲震怒的南院移文紅蟹島所隸屬的爪哇島萬丹藩,要求萬丹藩王嚴懲紅蟹島的相關責任人員。南院一個月前就下達了封港令,紅蟹島飛魚港居然私下縱容天方商船繼續出入,這是公然違犯禁令。
萬丹藩系天朝三世皇帝一位皇子所分封的藩國,位於爪哇島西部,而紅蟹島的島主系四世皇帝所封一位三等伯爵。紅蟹島近年來通過開採磷礦發了財,加上南洲航線繁忙,作爲中轉站的紅蟹島也跟着沾了光,萬丹國上下早已對其眼紅。萬丹藩王便抓住這次籍口,下令罷除紅蟹(三等)伯。紅蟹伯不服,反而破罐子破摔,捅出失職的就是萬丹海關本身,這幫人根本就是陽奉陰違,把南院下達的封港令當耳邊風,一直在私下縱容商船悄悄出入各港。
萬丹藩王大恚,下令派兵去逮捕這位口無遮攔的紅蟹伯(這位伯爵的莊園就在萬丹國都郊外,其本人每年只到紅蟹島封地上去打兩個轉而已),要將其直接下獄問罪。哪料,那位紅蟹伯也不走尋常路線,個性和他的封號一樣,是屬螃蟹的。他早就對不懷好意的萬丹朝廷提防得緊了,一聽說藩王派兵來抓自己,紅蟹伯怒髮衝冠,親自披掛上陣,率領武裝家丁和傭兵護衛破莊而出,背水一戰,竟然一舉擊潰了前來抓捕他的萬丹藩軍,然後一路反捲到萬丹都城下,扯起了“清君側,誅奸邪”的大旗,把整個萬丹國都鬧了一個雞飛狗跳。在萬丹都城外飽掠一頓後,這位屬螃蟹的狠人才從容不迫地揚帆出海逃亡。臨行前,他還放了話,有仇不報非君子,他要去南洲投鐵船寇!
南院一片大譁。萬丹藩王已經上了謝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