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十六萬精騎這一奔跑起來,立時驚動了明軍大營與譙,明軍營裡號角連響,鑼鼓震天,一隊隊兵馬急速調動,戰艦也沿着河岸向上遊依次駛出.
這沒辦法,如果對方挾初來之銳氣直接衝營,稍有不慎將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同時也能尋機殲滅些敵人,殺殺胡騎的銳氣.
至於譙,劉裕帶着衆將登上了城頭,站在城上,都能感覺到城池在輕微顫動,放眼望去,西北方向充斥着無邊無際的黑影,不由紛紛倒吸了口涼氣!
檀道濟面色微變道:";胡騎果然兇猛,如此鋪天蓋地之勢,若發力攻打明軍,或有幾分破寨的可能!";
謝晦搖搖頭道:";不過虛張聲勢罷了,別看他兵力衆多,實則互相之間,乃至與將軍之間都存有猜忌,在未能充分協調的情況下,輕易出兵莫非不擔心爲他人作了嫁衣裳?
後漢中平六年公元189年,董卓廢少帝,擁立陳留王,卓殘暴貪婪,目無君上,關東羣雄聯手討卓,雖然兵力是卓的數倍,但令出多門,各懷私心,止步於虎牢寸步難進,不久之後,內部分裂,一鬨而散,將軍當引以爲鑑,須小心運籌,匆讓明王尋到各個擊破之機.";
劉穆之也勸道:";此戰須速戰速決,穆之恐遲則生變,畢竟人心難測!";
劉裕點了點頭:";宣明與先生言之有理,本將也在擔心此事,這樣罷,待他十餘萬大軍立下營寨,本將會派人與之聯絡,協調好步驟再進擊明軍.";
其餘衆將連聲稱是.
沒過多久.沈林子突然驚呼道:";將軍快看,沿河那邊的陣形有些亂了.";
衆人連忙看去,劉裕笑罵道:";這些胡虜也是橫行慣了,距濄水如此之近.莫不是嫌活的不耐煩?";
原來.胡騎人數衆多,必須要拉開跑才能奔的歡暢.這一拉開,就有人不知不覺的奔到了水邊,沿河佈置的戰艦立時開火,弩箭,石彈與巨箭雨點般潑灑而去.而胡騎均是性情暴戾之輩,受到了來自於船上的襲擊,竟然還組織兵力反衝,這隻能越死越多,沿着河岸漸漸堆積起了一條寬達數十丈的屍體堆!
劉穆之沉吟道:";未戰先折,乃不詳之兆,看來明王是故意吸引敵騎來攻.他可依託濄水與營寨夾擊,也不知這一部由誰統領,能否識破明王的詭計,不過.把話說回來,明王選擇於譙決戰,的確是下了一步好棋啊,他制濄淮二水,依水立寨,進可攻,退可守,偏偏咱們二十餘萬大軍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哎~~";劉穆之嘆了口氣,目中閃出了一抹擔憂,其餘衆人也是收起了說笑的心情,凝神向下看去.
沿河被襲擊的騎兵屬於劉勃勃,他的軍卒以劫掠爲生,軍紀自然也是最差,如土匪馬賊般,性情火爆,經不得挑弄,有船隻在攻擊自己那還得了?而且濄水幾乎靜止不動的水流也很容易給人帶來錯覺,彷彿這條河很淺,可以策馬衝到船邊,至不濟也能放箭!
短短數十息工夫,已經死去了千餘人,並且還有人在前赴後繼的衝入河裡送死,劉勃勃氣的破口大罵道:";蠢材,現在較什麼勁?快傳令離河岸遠一點!";
";嗚嗚嗚~~";號角聲吹響,夏國騎兵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向着內側退去.
劉力俟提湊上頭,提醒道:";大王,今次吃的這個大虧,照臣看很可能是拓跋烈那老鬼故意爲之,咱們大夏國騎兵,上一次紮營前一直都走在內側,可是昨日撥營之後,魏人搶先一步卡了咱們的位,當時弟兄們都沒多想,也不願爲這點小事與魏人生出齷齪,但誰能料到,這老狐狸竟如此歹毒,魏人與明軍多次作戰,早就嚐到了厲害,而咱們對明軍只有道聽途說,難免會不以爲然,因此給了他借明軍之手借刀殺人的機會啊,大王您一定要小心謹慎,莫被這老狐狸害了!";
劉勃勃的眼睛眯了起來,卻仍問道:";不至於罷?大敵當前他豈會不知?此時做小動作與他何益?";
劉力俟提又道:";大王,咱們多死個幾千人對於二十餘萬人的大軍來說不算什麼,可是您別忘了,目前秦夏魏三國,屬咱們夏國最弱,將來又緊挨着魏國,這老狐狸難保不會對大王您動起心思啊!";
";不錯!";劉勃勃的親弟弟,司隸校尉,鎮南將軍劉阿利羅跟着就道:";滅去明國,數魏國的處境最爲不利,他北面有夏,西面有秦,南面有晉,處於三面受敵當中,秦晉兩國根基未損,不是魏國可以輕易攻打,拓跋烈只有把心思打到咱們夏國身上,畢竟大王您進駐幽燕,短時間內難以平定,而咱們軍卒數量少,現在多損失一個,將來拓跋烈犯我夏境就會省去一分力氣,大王,您一定要防着這老狐狸!";
";哼!";劉勃勃的臉面沉了下來,冷冷一哼:";拓跋烈算記孤,孤豈會如他願?但目前不宜翻臉,總之留着心眼便是,好了,今日的話不許向外傳出,知道嗎?這個樑子遲早要架回來!";
";遵命!";劉力俟提與劉阿利羅雙雙拱了拱手.
劉勃勃又向左右看了看,由於出了意外,自己一方落在了最後,於是揮揮手道:";咱們可不能讓人瞧了笑話,着兄弟們.[,!]都加快點!";
";嗚嗚嗚~~";號角再次吹響,夏國騎兵收束起隊形,向着前方緊追而去.
衛風的營寨是沿着濄水距譙十里,秦魏晉與二涼的營寨由於有劉勃勃的前車之鑑,不敢靠濄水太近,分別在衛風營寨西南方十里呈弧形下寨.
站在箭樓上,衛風不由訝道:";想不到竟是五路人馬,李駐,你說說看,另兩路是誰.";
李駐不假思索道:";大王,肯定是沮渠蒙遜與禿髮傉檀啊,除了河西二涼,還能有誰?看來姚興挺有些本事的,竟能把二涼也拉來對付大王.";
衛風不以爲然道:";脣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姚興虛言恐嚇,再施以利誘,換了孤處在那樣的位置也不得不來,但說的容易做起來難,李駐,帶些弟兄們隨本將出寨一盡地主之誼!";
";遵命!";李駐施了一禮,隨着衛風向下走去.
不多時,衛風領三百騎馳出營寨,在中段線,也就是兩軍相隔五里處止住,五名親衛繼續行前,分別掏出喇叭在五座大營前喊話,請五國君主出營與明王會面.
衛風帶三百人立在中心,抓是沒法抓,但不見面也不行,一方面會有失風度,另一方面有氣短心虛之嫌,約半刻不到,五營中,分別馳出六十餘騎,向衛風迎面奔來.
相距兩百步左右,五方紛紛勒停戰馬,衛風上前幾步,對面的五位帝王也排衆而出.
衛風首先看向姚興,笑呵呵的拱了拱手:";這位該是秦主罷?果然有幾分雄霸之氣,孤倒是失敬了!";
姚興對衛風不假辭色,只草草回了一禮,冷聲道:";明王,有話直說,何必虛言?";
衛風不急不忙道:";令愛西平公主姚燕貌美機靈,孤納爲良娣,深爲愛寵,照這樣算,秦主還是孤的老泰山啊,出於這層關係,孤本不欲與秦國爲敵,奈何秦主受人盅惑,前來犯我,孤想不動手也不行了,但請秦主放心,孤怎也不會害了你性命,使公主傷心.";
姚興暗自凜然,他早就聽說過衛風的言辭厲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寥寥數語,已是暗含挑撥,於是哈哈笑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倒是不勞明王費心,反而明王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啊,一邊好言相欺,一邊又佔我武關,奪我豫西北十二郡!";
";哦?";衛風不解道:";那都是在結識令愛之前發生的事,如果照秦主的算法,百年前的關中還是晉土呢!";
";哼!";姚興怒哼一聲:";強辭奪理,你若不欲與我秦國爲敵,那就把武關與豫西北十二郡還來!";
衛風似笑非笑道:";我若交還,秦主可會退兵?";
這話一出,姚興恨不得扇自己倆耳光,這不是架好梯子請人往上爬嗎?果然,劉勃勃,拓跋烈,沮渠蒙遜與禿髮傉檀,齊刷刷把目光投了過來.
";哼!";姚興再哼一聲:";你想挑撥我等關係,休想!";
衛風給姚興打了個你懂的眼神,就看向了劉勃勃,讚道:";孤雖未見過夏主,卻久聞夏主儀表堂堂,風姿卓越,想來這位便是夏主了?";
劉勃勃非常正式的施了一禮:";明王過獎,勃勃愧不敢當,勃勃也久仰明王大名啊,今日得見真人,了無憾矣,只是,不知剛剛貴軍爲何襲擊我軍?勃勃雖爲生存,迫不得己與明王爲敵,卻仍願稟承先禮後兵之道.";
";誤會,這都是誤會!";衛風擺擺手道:";據我軍斥候探得,沿河一側行進的一直是魏國餘孽,可誰能料到竟臨時換成了貴軍?這真是誤會啊,呵呵~~";
拓跋烈再也忍不住,怒道:";好你個心性歹毒之徒,死到臨頭還意圖挑撥?敖雲豈會被你矇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