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無名的這一巴掌,徹徹底底的把在場大部分人給扇安靜了,其中有一個小個子偷偷摸摸的溜出了人羣,想着主寨子裡跑了過去,軒轅無名看見了這個,索性也就站在門口,等着正主的出來。
對此沒什麼太大概念的顧曉白仍然和對此根本沒有概念的孩子們一起,蹲在火堆旁商量着怎麼把這塊金磚給融化後分贓,看的所有人一陣無語。
不過幸好,不出片刻,山寨的老大便帶着一個男孩出來了,準確的說,是山寨老大拎着一個男孩,在衆人的讓路之下,闊步走到了軒轅無名身前,一把將手中的男孩放下,同時用自己的闊掌揉了揉那個男孩的頭,大笑一聲:
“怎麼,那物什是我娃娃搞的,地方規矩,誰搞到了就是誰的,你們四個外鄉人,是準備壞了我地方的規矩?”山賊頭子長得結實,一口大鬍子將臉遮擋了一般,說話聲也粗裡粗氣的,沒什麼文化,但肯定是個執拗的人。
軒轅無名或者說陸連,和沈空冥當然是不怕這老大的話,但是終歸還是顧曉白丟的東西,該怎麼處理,還是要顧曉白自己選擇。
所以沈空冥見狀,便走到了顧曉白身前,把一臉迷茫的顧曉白拉回到了山賊頭子與男孩的面前,拍了拍顧曉白的肩膀。“這就是失主,她做決定,我們支持。”
顧曉白被這麼一推,一下子就看見了面前比她矮的男孩,隨後纔看了一眼比她高的山賊頭子,撇了撇嘴。“我管你什麼規矩不規矩,我的東西,你的人偷了,這就該換的,這是法律,地方的規矩總比不過國家的法律,懂嗎?”
“不懂。”山賊頭子耿直非常,兩個字就把顧曉白懟了回去,說着他拍了拍身旁的男孩,大笑一聲。“姑娘,你要東西,沒有問題,只要你從他手裡能把東西拿回去,拿東西就還是你的。”
“你這可是賊偷賊的死循環啊。”顧曉白眨了眨眼睛,困惑的說道。“你要我去偷一個小賊的東西,我又不是賊,我怎麼知道你們賊是怎麼藏東西的?要是被我這麼一個外行輕易找到的話,那你這個賊做的豈不是太失敗了。”
“我不是賊!”男孩聽到這裡,激動的叫了一聲。“我們是山賊,山賊和那些小偷小摸的人不一樣,我們……。”
“別跟我扯什麼劫富濟貧的犢子。”顧曉白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有些煩躁的說道。“總歸還是爲了自己的溫飽,就好像說的是沒了你們這羣打劫別人的山賊,這個世界就不能繼續運行了一樣,別扯犢子,賊就是賊,他就算當了皇帝當了天子,他本質上還是一個賊,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
“姑娘,你這邊算得上侮辱我山寨了。”山賊頭子一把護住了激動的男孩,沉聲說道。“現在我要向你宣戰,以個人的名義。”
“我能有什麼好處?”顧曉白挑眼看向了面前的山賊頭子,似乎她在不經意間使用激將法取得了成功,但是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好對付啊。
“你贏了,拿走金磚。”山賊頭子低沉着一張臉,看着身前的姑娘,冷哼一聲。“你輸了,人頭落地。”
“我答應,何時比試?”顧曉白聽着這條件,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點頭應了下來,同時她漫不經心的追問了一句。“我好回去準備,你看我現在兩手空空,不適合迎戰。”
山賊頭子倒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姑娘竟然答應的這麼痛快,他在驚訝之餘,還看了一眼站在顧曉白身後的三個男人,他在第一眼的時候便知道,這三個男人不是常人,若是真正的打鬥起來,他根本攔都攔不住這三個男人。
但是這個姑娘,身上沒有半點的真氣波動,顯然還沒有進入築基的時期,這樣囂張可能也只是仗着身後男人的狐假虎威,但是……這可是顧曉白一個人的戰鬥,她竟然能答應的如此快速?
爲什麼?
山寨頭子看着顧曉白,沉默片刻後定了時間:“明日午時,此地再見。”
“不見不散咯?”顧曉白活動了一下雙手,對着山賊頭子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大個你讓着點我厚,我皮脆不禁打的。”
“……。”山賊頭子看着這樣的一個顧曉白,眉頭緊皺,也沒有在多說半句,只是對着後面三個男人點頭示意,轉身離開了。
看的顧曉白一陣尷尬,她摸了摸鼻子,將目光放在了還在她面前的男孩,伸出了手對他笑了一聲。“你好啊,我叫顧曉白,請多指教,話說昨晚上是你給我開的窗戶嗎?下次你行竊能不能關上窗戶?不然容易讓被偷的人感冒的。”
“……。”男孩聽着這番話一陣愣神,他有那麼一秒鐘甚至在愛懷疑,眼前這個姑娘之所以會這麼說,是不是因爲她感冒了——還有,感冒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也正因爲這個,讓這個男孩想起了那一夜的事情,他伸出手握上了顧曉白的手,頓了頓。“方莫語,初次見面,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等一下,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顧曉白伸手喊了卡,她仔仔細細的端詳着面前的男孩,張大了嘴巴。“你和方龍吟還真有點像啊,你們什麼關係?”
“他是我哥,但我的輩分在他之上。”方莫語微微瞪大了雙眼,他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姑娘,竟然會認識方龍吟?“那麼現在,輪到我問了。”
“好好好。”顧曉白笑嘻嘻的說道,她本身也不對這個叫做方莫語的人身世有什麼好奇心,只是隨口一問。“你說你說,我知道的話肯定告訴你。”
“那麼……。”方莫語抿了抿嘴,回憶了一下昨晚的言語,說道:“你爲什麼不要自己的妖魔與神佛?”
“可能因爲他有急支糖漿……啥?”顧曉白本想着根據自己以往的風格去回答這個問題,結果回答到一半,突然覺得這個問題似曾相識啊……妖魔與神佛……顧玄?
顧曉白瞪大了雙眼,她雙手扣上了方莫語的雙肩,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顧玄,你昨晚上看見了顧玄?!!”
方莫語被這麼一弄顯然一驚,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拍開了顧曉白的鉗制:“我只是受人之託,那麼你有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顧曉白驚訝的看着方莫語,一瞬間眼前的景色就漸漸變成了當時顧玄離開時的景色,他的不甘與痛苦,歷歷在目。
顧曉白抿了抿嘴,也是在自問,爲什麼要讓顧玄離開——因爲他太過侵佔?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後者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顧玄的想法,只是再以一個外人的目光去看待一切,包括這個從自己的靈魂上誕生的……孩子。
“事情是不分對錯的,但是人的一生,是要有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的。”顧曉白如是說道。“對於顧玄就是這樣一個錯誤,我做錯了這件事,不奢求有改正的機會,因爲根本就不可能讓錯誤變回原來的模樣。”
方莫語聽着這話,突然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或許並非當時顧玄所言的那般簡單,而是一種更爲複雜的關係……不過對他來說,他選擇了顧玄,那麼事情就沒有那麼複雜了。
方莫語還在聽。
“你幫我告訴顧玄。”顧曉白頓了頓。“對不起,請自由的過完自己的一生,請不要爲外界的對錯悲喜影響,遵從自己的心,去做想做的事,我們會再見。”
“好。”
方莫語點了點頭,這便是準備回去了,可臨轉身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方莫語回身看向了顧曉白,沒頭沒腦的又問了一句:“顧曉白,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想要去改正錯誤,還有沒有機會?”
“沒有。”顧曉白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的猶豫。“所有的已經犯下的錯誤是沒有機會去改正的,除非時間倒流會最初,否則只會導致更大的痛苦。”
“……那該怎麼辦呢?”
“銘記錯誤,闊步前行。”
方莫語突然擡頭看向了面前的姑娘,當顧曉白這句話音落地的時候,方莫語似乎看見了有一束光從顧曉白身後突然的亮起,直衝天際,破開了重重的雲層,打開了一條通天的路。
這就是她的答案麼?方莫語垂下眼眸,死死地握緊了雙拳,後退一步,對顧曉白躬身行了一個禮節,隨後便消失在了遠處的拐角之中。
“他就像一個逃兵。”顧曉白站在原地,對着身旁的沈空冥如是說道。“難道顧玄對他說了什麼過分的話麼?這個方莫語似乎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你也很有故事。”沈空冥站在一旁,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思量着方家的事情的同時,思索着自己今晚上回去該刮鬍子了。
“不,我的意思是說……。”顧曉白頓了頓,一邊點着頭一邊轉身,連看都沒看她自己的那塊金磚半眼,就闊步首先走出了這個在半山腰的山賊老巢。“可以818一下,找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