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顧曉白想了想，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實際上如果我更主動一些的話，沒準……”
“如果你更主動一些的話，情況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哦！！謝謝你啊！！”
顧曉白賭氣地大叫一聲。“我還真的是超感謝你告訴我這點，告訴我實際上我努力與否都沒什麼卵用，太謝謝你了，你這碗雞湯我喝着十分喜歡，謝謝，謝謝！”
巴哈姆特倒是被如此激動的顧曉白嚇到了，他愣了愣，看着顧曉白的眼神也越來越怪異，只見他選擇下了戰馬，走到了這個姑娘面前，低頭看着對方。
顧曉白的頭隨着巴哈姆特的接近揚的越來越高，最後她不得不後退一步，並示意巴哈姆特不要在接近她了。
他長得的確有點太高了。
“顧曉白，這的確是最後一次了。”巴哈姆特陳懇地看着顧曉白，認真地說着的同時揚起了手，只見一對羽翅一瞬間從他的脊樑出破出，展開。“這是最後一次了，等你擊敗了葉傾寒之後，我們就不會出現在你的生命之中，直到永遠。”
那是一對火紅的羽翅，像是一個火焰天使一般，它的主人卻身着玄黑的戰甲，目不轉睛的盯着顧曉白，目光史從未有過的誠懇。
“所以請吧，姑娘，用你手中的劍來同我戰鬥，直到最後一刻的來臨。”
“好。”
話音落地，巴哈姆特振翅而起，一躍至了更高的天空，沒有給顧曉白任何緩衝的時間，高高揚起自己的手臂，一陣赤紅色的氣浪便在地表之上升騰而起！
與此同時，屬於亡靈的哀嚎便席捲而來！
顧曉白瞳孔一縮，她立刻展開了自己創造之界的同時，利用《鬼佛陀》所給與自己的‘迅捷’之力讓這一切都緩慢了下來。
然後，她看見了亡靈的哀嚎，這場景似曾相識，她啞然地長大了嘴巴，後退了一步，甚至一時間慌了神。
顧曉白看見了亡靈，同樣的，她也看見了那個在無名客的夢鄉中，分崩離析的世界：那個在棺材裡死而復生的世界，那個最後死於火災的世界，那個最後泯滅於戰亂中的世界。
這裡指有亡靈的死氣，沒有任何其他的元素。
“別晃神，顧曉白，別在這個時候晃神。”
陸安的言語在這個時候傳進了顧曉白的腦海之中，同時，顧曉白感受到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祝福了一樣，一陣清涼之氣席捲了她的神經。
“你面對的是巴哈姆特，《獵天書》最初的主人，你不能在這個時候走神。”
幸運的是，巴哈姆特並沒有得到《鬼佛陀》的加持，他也破不開《鬼佛陀》的力量，所以這一切在顧曉白眼中仍然是緩慢的進行的，那些扭曲的亡靈正緩緩地上升，與上空的巴哈姆特融爲一體。
準確的說，它們正在成爲巴哈姆特的右臂，變成鋒利而猙獰的刀刃，她抿了抿乾澀的脣瓣，深吸了一口氣令自己冷靜下來。
想想看，顧曉白，如果是洛君塵會怎麼辦？顧曉白這麼想着，
“我將愚鈍者的智慧傾倒在大地之上，在塵埃之中沉降成險惡的淤泥，來告訴這個世界，他們的錯誤。”陸安的吟誦在這個時候鑽進了顧曉白的耳中，與此同時，一張畫有一個人的素描出現在顧曉白的眼前，正隨着陸安的吟誦而泛着光芒。“我將告訴世界，他們對於愚者的誤解，將會在此刻千倍償還。”
話音落地，那張素描瞬間破碎，融入了整個世界之中。
那一刻，時間停止了。
“對於一個優秀的戰士來說，也許在守護的時候能掌控全局更帥一些。”陸安的聲音在顧曉白的心底傳來。“但考慮到你自己的種族劣勢，看起來你並不適合做一個隊長般的人物。”
顧曉白聽着陸安的言語，她抽出了赤紅的長劍，將力量注入進去——在此之前吞噬的能量在此刻發揮了作用，顧曉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
“你擁有的優勢要遠高於巴哈姆特，他只擁有《獵天書》，但是你擁有兩個、甚至是三個，所以你不能失敗，好麼？”陸安這麼說着，他出現在了顧曉白的身後，低聲笑道。“讓那個顧玄出來吧，他是未來的你，也是更好的你，別壓制他，他應該得到公平的待遇。”
顧曉白知道陸安沒有說錯，顧玄的確是更好的她——她已經變了多少？從最開始來到這裡到現在，從最開始的仰頭到現在的抱怨？
她要成爲顧玄，那是她必須要走的過程——不要再壓抑本性，不要再抵制自己的個性，不要拒絕責任，也不要否認自己。
顧曉白深吸了一口氣，她感受到了另一個靈魂在自己體內深處正蠢蠢欲動着，她閉上了眼睛，似乎就能看見顧玄正在對她微笑。
她走上去，擁抱了他。
現在她終於完整了。
而就當顧曉白擁抱上顧玄的那一刻，凝固的時間破碎了，巴哈姆特的攻擊隨後跟至，帶着破空的聲音，兇狠地自上而下，殺氣濃重。
顧曉白一瞬間睜開了雙眼，她揚起手中赤紅的長劍，只是一個簡單的格擋便抵制住了巴哈姆特的第一次進攻，而且是……非常完美的。
“你學會了什麼？”巴哈姆特將力量加重，但同樣的，他從顧曉白劍上得來的反饋也越來越強大。“你學會了什麼東西，顧曉白？”
“我學會了得過且過。”顧曉白握緊了長劍，擡頭看向了巴哈姆特，笑得一臉瀟灑，這其中甚至帶了一些痞氣。“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塌了都有高個兒的頂着，管好自己別失敗，畢竟老話講的好：失敗總是沒娘疼。”
顧曉白在此刻，終於找回了她自己。
“你知道麼，巴哈姆特，種族實力的天平總是不會傾斜過多，在我們人類中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我應該說給你聽聽看。”顧曉白嘴角揚起了一絲狡黠的微笑，巴哈姆特心中一突，剛想要離開這裡，卻爲時已晚！
一柄幽藍色的長劍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重重地向他的後心口刺來！
巴哈姆特瞳孔一縮，他立刻將凝聚在手臂之上的死氣向後移動，形成了一重堅固的鎧甲護住了自己的後心，但是卻是以犧牲前方爲代價。
一陣劇痛後，巴哈姆特的後心安然無恙，但是他卻丟掉了他的右手臂！
顧曉白砍斷了巴哈姆特的右手，歪頭笑着，給巴哈姆特後撤的時間，像是在讓他一步一樣，並沒有立刻跟上追逐。“就算見鬼的上帝給你丫的關上了一扇門，他也會給你留一個窗——或是狗門來讓你與衆不同。放在這裡簡直應景極了，不是麼？地獄之主。”
這話鑽進巴哈姆特耳中，就只剩下了諷刺。
“知道麼，巴哈姆特，對我來說，這個與衆不同的就是超越同等級的蠻力與忍耐性，我會很好的融合他們，只是缺乏訓練而已。”顧曉白笑眯眯地站在巴哈姆特面前，隨手轉了一個劍花。“也許我長得的確是有點矮小——對你來說——但怎麼說來着？這可是一寸短一寸險，你應該留心些。”
“我從前以爲你是一個領悟力很低的人。”
巴哈姆特笑了笑，他的傷口正迅速結痂，鮮血也不再流出，同時他振翅而起，居高臨下的同時降下了熊熊的烈火！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不是麼？那麼我也就不客氣了，讓我們玩一玩吧。”
“我喜歡遊戲。”
顧曉白此時，胸腔中的戰意在燃燒着，她將力量凝聚在雙臂之上，握於掌心的長劍傳來了踏實的感受——在此刻，再沒什麼比冷冰冰的東西更能讓她在盛怒中安心的了，那種冰涼的冷意是讓顧曉白唯一感到真實的東西……也是唯一讓她還能控制住自己情緒的東西。
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像他自己了，不過這種感覺該死的好。
這個時候，顧曉白才能理解了陸安的感受：當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成爲阻擋你的障礙物時，控制力便成爲了唯一的追求。
但在這個時候？顧曉白不想控制，她要獲得勝利，她要獲得他人生中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勝利。
想着，顧曉白掄起長劍上挑一個反擊便對着巴哈姆特掀上去，對方的烈火的確烤的顧曉白渾身發燙，但這對於顧曉白來說，也只是一個黃金鎧便能解決的問題。
《鬼佛陀》給了她完美的防護。
“諸神之眼，我將力量施與全能者，將生機的可能放大，將成功的王冠雕琢，我將會授予她至高無上的權利與力量，讓她完成涅槃，讓她完成她該走的長路。”
又一次，顧曉白聽見了陸安的聲音，隨着這聲音的傳遞，顧曉白感到了一陣暖流融進了自己的靈魂之中。
顧曉白在這一刻，似乎領悟了打擊的技巧：關於劈砍，關於走位。她直面這從天而降的烈火，高溫讓她汗流浹背，但同時也給了她空隙去反擊，巴哈姆特此刻渾身都是破綻，他在營造什麼東西，或是在營造一個場合，但無論怎樣，這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