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兮回來了,樓鳳至還是感覺鬆快不少,她每日都來“喜上眉梢”,有時候來得比他還早,等他到已處置了不少事了。
奶茶大家差不多喝膩了,到了冬天又出了新的系列,換成了養生爲主的人蔘茶,棗茶這些,也是很受歡迎。
阮柔自上次被柳寒兮捅破了窗戶紙以後,再也沒有來過“喜上眉梢”,樓鳳至知道他傷了阮柔的心。這幾天,他沒有一晚上睡好,日日也會在辦公室裡盼,這兩天更是站到了“喜上眉梢”的門廳前。
他自己也不知道,別人卻能看到他往店外的街道上張望。
“明日就站到店門外,敢不敢往隔壁走兩步?!”柳寒兮已看透一切,那天還以爲兩人已經捅破了窗戶紙,只等好事近,沒想到這紙是自己給捅破的,不僅捅破了,甚至還捅爛了。柳寒兮還知道她讓他買的那房子並沒有買。
“王妃……”樓鳳至難爲情。
“是真不喜歡人家,還是嫌人家成過親?還是有別的想法?”這會兒客人不多,柳寒兮倚着自家的門臉,手中端着杯紅棗茶。
樓鳳至這種寢食難安的感覺令他自己都有些吃驚,他對柳寒兮說:“這事兒您就不要再摻和了,我心裡有數。”
“你不喜歡沒關係,有人喜歡呢!哎呦呦,好像還挺有錢的樣子,我去看看是誰家的公子。”柳寒兮將手裡的茶一把塞進樓鳳至手中,提着裙就跑到隔壁去了。
樓鳳至實在沒有忍住,將頭伸向門臉外看情況。
有一位公子在“玉軟花柔”買了好幾十樣東西,店員們正在將東西打包好一一放到公子的車上,就連阮柔也出來送,那位公子的眼光並沒有放在這些東西身上,而是站得離阮柔十分近,十分曖昧的模樣。
柳寒兮離得近了,就慢下來,擺出了儀態。
“柔姐姐。”
“王妃來了。”
“瑨王妃。”公子認得柳寒兮,上來行禮。
柳寒兮臉冷下來,回道:“原來是萬家大公子。”
萬家的二公子萬承鬆是冉星途的好友,柳寒兮有了柳七小姐的記憶,當然也就認得這些人了。她記得,萬承柏是成過親的。
“大公子好大手筆啊!買我店裡這許多東西。”柳寒兮清楚記得就是這位攛掇萬承宇的父母親請守霞觀道長來除她。
“啊……樣樣都好……買些給家裡的女眷。”萬承柏是萬萬沒想到,這柳七小姐有朝一日會成爲王妃,所以見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哦,是啊!你家女眷是挺多,上半年不是才娶了個美妾?”柳寒兮一臉不恥。
萬承鬆尷尬地笑着應,又向柳寒兮和阮柔施了禮,上車趕緊走了。
“以後他來買,漲一倍價,缺的就是這樣人傻錢多的公子。”柳寒兮冷笑道,擡腳進了“玉軟花柔”。
她拉了阮柔的手,非常真誠地說:“這人心冷,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所以,無論他承諾什麼,都不要當真。”
“王妃說的什麼,莫說是他家裡那麼多了,就算是做大,也不會去的。”阮柔笑道。
“那就好。不過我是有私心的。你若是再嫁人,沒有幫我理‘玉軟花柔’可怎麼是好。”柳寒兮打着哈哈。
阮柔便也笑,笑着笑着想到了什麼,又憂傷起來。
“給他些時間。”柳寒兮不好再說什麼,只說了這句,他們兩人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確實總要給他點時間想清楚的。
她無所事事地店裡轉了一圈,都很滿意,於是又回了“喜上眉梢”。
還沒有到門臉,就看到樓鳳至的身影一閃,心裡罵道:“就這點出息。”
今日當班做奶茶的小春見她進來,忙問:“王妃,是哪家的公子啊!我看買了半車東西呢!”原來,他剛纔也和樓鳳至趴門口看了半天。
“萬家大公子,你認識嗎?”柳寒兮故意說道。
“哎呀,認得認得!那可真是有錢人!”小春嘖嘖道,“就咱阮掌櫃那人才,就得這麼有錢的人家……”
“沒客人嗎?!做事!”樓鳳至臉都綠了,對小春喝道。
“哦哦,您來了,您想喝點什麼……”小春吐了吐舌頭,一聽樓管事惱了,這可不是小事,他馬上開始對離櫃檯還老遠的客人招呼道。
他還沒有見過樓管事爲什麼事而惱過,一直對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
柳寒兮也不再提此事,見樓鳳至怒氣衝衝地進了後院,又上了樓,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小春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怯怯地問:“王妃,我剛纔可是說錯了話?”
“沒錯!幹得漂亮!一擊即中!”柳寒兮拍拍他的肩膀。
“可……”
“你不用管了,我還交代你一件事,以後當值就幫我盯着隔壁些,若是那萬大公子再來,你就立即想辦法讓樓管事知道,明白嗎?”柳寒兮對小春擠眉弄臉道。
小春也是個機靈孩子,立即明白了:“可王妃,那萬一樓管事惱了,要開了我怎麼辦?”
“你只管辦,他還能大得過我?!”柳寒兮從銀袋子裡掏出一把碎銀子給小春,又說,“你去跟幾個近日當值的小兄弟都交代這個事兒,有事我擔着,銀子你們分。”
“這我不能要!不能要!爲您和樓管事辦這點事,還能收銀子,那我們還是人嗎?!”小春忙擺手。
“拿着吧!近日冷,你多拿些,家裡有老人,給添點好炭。也快過年了,哪家有難處你也幫盯着記着點,有的話就告訴我和樓管事。”柳寒兮拍拍他的肩膀。她記得小春家裡有個不能起身的生病的老孃,不能沒有這份工,所以平日裡很勤快努力。
小春忙點頭收下了銀子,等柳寒兮走了,他還抹了抹眼淚。
樓鳳至也驚異於自己的火氣。萬大公子他熟得很,雖然人不壞,但就是一富家紈絝子弟,年歲與他相近。
若比家世,他自然是比不了,若比能力,比長相,那自己只好不差。這才拒絕了她幾日,就已經眼望別處了,難道她是這樣的女子?
又轉念一想,也不能怪人家,他拒絕得那麼幹脆,一點餘地都沒有給人留,難道人家還要傻傻等他?
他坐到椅子上,背後軟墊是阮柔親手做的,就是看到他一坐半日不動,怕傷了身,給親自縫的。
隨手邊的茶杯套了個精美的杯套,也是她做的,怕茶杯燙了他的手。
再往右看,硯臺除了磨墨的那塊地方外,其他地方比人家新買的還乾淨。就是那日他說了句,硯邊的墨污了賬本,等他去取了東西回來,硯臺已如新。
這屋裡有好多她留下的東西,卻樣樣都是爲他。
樓鳳至快入夜纔出了“喜上眉梢”,他看到隔壁果然還亮着燭,於是站在門口等。
阮柔對好賬,收拾好店出去時,看到門口有個雪人,她不用細看便知道那是樓鳳至。
“這是……站在門口做什麼?怎不進去?”阮柔看他一身風雪,心疼責備道。
“夜了,送你回去。”樓鳳至淡淡答。
於是兩人離了一步遠,默默走在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