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別院中風起雲涌,天空中出現了一隻巨獸,似虎似獅,背上卻生着一對翅膀。
院裡加上和景然在內也不過十幾個刑部的人,除了和景然,大部分已都嚇得跌倒在地。
窮奇還未落地,悠蛇就從林中往院子裡來,他遊過樹林,又遊過高牆,穿過花園直到了衆人站的這院中,游到柳寒兮的腳邊,擡起上半身,吐着猩紅的信子。
最後,柳寒兮身後突然騰起朵朵白雲,雲涌動,細看去時,才知道那是一團團的白毛,正當大家正驚奇是何物時,那團白毛抖了抖身體,四散開,原來是一隻踏着彩雲的九尾狐,尾額頭還有一眼。
“和大人,您看我這障眼法如何?”柳寒兮輕輕摸了摸身邊九尾狐的其中一條長尾,又對幾隻獸說:“神獸窮奇、悠蛇,狐仙九尾,來,給和大人請安。”
窮奇發出一聲輕吼。
刑部的那些捕快嚇得差點尿了褲子,有一個已經暈了過去。柳寒兮看向和景然,他雖也一臉驚色,但仍穩穩站着,已是不易。
她很少一次喚出這許多獸。這三隻與她有血契,心意相通,早已不用御。要不是剛纔和景然一直瞧不起她,她纔不會叫出這麼多來,一隻窮奇就夠嚇唬他們的了。
柳寒兮朝窮奇一看,窮奇便跳上院子北向的一排房子,落在了房頂之上,輕而易舉地踩塌了兩三間房子。
柳寒兮又看了悠蛇一眼,悠蛇滑上院牆,一半身子在院子內一半身子已到了院外的林中,林中樹木一瞬便枯萎,如被火燒過一樣。
“九尾是狐仙,我也就不展示了,怕你們經不起嚇。”柳寒兮笑,她身後的九尾已變幻成一位身姿綽綽的美女,只是腳未着地,仍踏在彩雲之上。
聽到巨響、看到房塌和樹死之景,又看到九尾狐變化人形,和景然這才知道並不是什麼障眼法,而是真實存在的怪獸。
“和大人,您看我這獸,若是殺人會造成什麼樣的傷?是不是眼前這三位身上的情形?”柳寒兮輕笑一聲。
和景然看在眼中,一言不發,臉色越發難看。他終於知道爲什麼皇上要讓他帶着柳寒兮來這麼僻靜的地方來問話了。這要在刑部,該如何收場。
他又想起與那位的話:這女人,若是向着御神便都好說,若是向着別人,那便是禍害。
“哦,和大人,我忘記了還有一個百獸袋,裡面有好多小獸,您是否要看看?不過一來沒有我允它們不得出,二來,若真偷跑出,怕是會啃個乾乾淨淨,不會留下這樣的屍身給您。”柳寒兮一擡頭,在她右手邊出現了一個涌動的黑色洞穴,和景然看到裡面是一雙雙或瑩綠或血紅的眼。
和景然正要說話,就見天邊有人御劍而來,正是華青空。
“兮兒!我來遲了。”華青空緊張地說,他遠遠就看到柳寒兮出了三獸,一副要戰的模樣,還以爲底下布了軍隊。
近了卻是沒有看到什麼人。
和景然一禮:“瑨王爺。”
“怎麼這裡很難找嗎?要花這麼長時間?”柳寒兮有些生氣。
“不是,我從皇宮回府才知道你被帶走了……”華青空忙解釋。
“你不知道我爲什麼被帶走嗎?父皇沒有和你說?”柳寒兮質問道。
華青空搖頭。
柳寒兮朝院裡的屍體呶呶嘴,見了華青空才覺委屈,扯着他的衣袖就開始揉眼睛,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可口中說出的話又兇狠無比:“和大人說是我的獸殺了他們,我就喚獸出來給他瞧瞧。若是我的獸何止傷成這樣!”
“我來了,收起來吧!”華青空一看老婆被欺負,頓時心疼,一伸手將她攔在身後。
柳寒兮在華青空身後下了令,三獸這才各自隱了起來。
“和大人,你去覆命吧!這三人的死與王妃無關。”華青空對和景然命令道。
“瑨王爺,皇上既令我查辦此事,我自是要問到的,還請兩位不要見怪。還有一件事,我問了二位便可以走了。”和景然不卑不亢。
“你說。”華青空點頭。
“昨夜,王妃可曾出府?可曾到過天曆城?”和景然身子躬着,但臉卻是揚着的。
“並無,莫說昨夜,王妃這三五日都不曾出過府。”華青空立即答道。
“可是,昨夜明明有人見到王妃到了天曆城……”和景然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
“青空……我……”柳寒兮從他身後站出來,想要說什麼,卻又被華青空擋在了身前。
“我說了,王妃哪裡也沒有去,整晚都與我在府裡,定是那人看錯了。”華青空篤定地說。
“既是這樣,那王妃當無嫌疑了。”和景然露齒一笑。
華青空這就要帶柳寒兮走。
“稍等,兩位,這既是命案,我們刑部肯定是要一查到底的,所以以後還有可能叨擾王妃,還請兩位見諒了。”和景然恭恭敬敬行禮,再擡起頭時,華青容已將柳寒兮帶上了劍,飛到了空中。
瑨王除了這幾個月常在天都走動外,以前的十幾年都在守霞觀修道,所以和景然與他並不熟悉。
他素來不信道不信神,只信手中劍。可是今日看到了華青空與柳寒兮的本事,也算是顛覆了他的三觀。
他的屬下在柳寒兮與華青空離開了一陣子後,才都回過神來,大家七嘴八舌道:
“大人,就這麼算了?真就這麼回去覆命?”
“是啊!她有那麼多……那麼多獸,誰知道是哪隻咬死了!”
“一定是她,不然誰還會有這本事!”
“你看看這屍體,怎麼可能是普通的野獸咬的!”
“你們還是……”
和景然一擡頭,阻止了他們往下說。
“若是剛纔你們中有人一直能定定站着,我都佩服!現在人後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們是本事大過她,還是權勢大過她?!”和景然語氣平緩,並沒有怒氣,可是字字如針紮在了衆人身上。
大家不再說什麼,只默默站在一旁。
良久,和景然吩咐身邊的親衛澤宇、曹玠兩人:“你二人輪流給我死死盯着她,不許挪開一下眼。”
“是!”兩人領了令去瑨王府門口守着。
和景然則去了彥王府。將情況一一講給了彥王聽。
“不管是不是她,總之一定要是她。”彥王楚穆南敲了敲桌子。
“殿下說的是,若是讓他們夫妻做了御神的主人,還不知會將御神變成什麼烏煙瘴氣的地方!”和景然重重地點頭,又從後門出了彥王府。
楚穆南走出書房,見白語櫻站在院中。
他想改,也在改,除了必要的出行,其他時間都待在府裡。能在家裡辦的公務也都在家裡辦了。
往家裡搬了幾箱現銀供她家用,多請了下人,也開始爲過年佈置王府,這可是他從不曾做過的事。
這幾日,幾乎每日都在替她購置新衣新首飾,一趟趟往府裡送。
可是這些東西她從未動過,仍穿着那身櫻白的舊襖站在冷風中。
這是還氣着呢!他走過去,想要握她的手,她卻躲開了。
“櫻兒不要再惱了,好嗎?”楚穆南低三下氣地說。
白語櫻禮了禮,與他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