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不覺得你有多大本事,但看了這位道長,就知道你們兩個不是一個級別了。”柳寒兮手中握着杯奶茶,一邊拿吸管攪着結在一起的珍珠一邊嘬得起勁。
“哼!怎配和我比,就連我們守霞觀三年弟子都不如。”華青空手裡也握了一杯奶茶,學着她的樣子一邊攪一邊嘬。
兩人正坐在桐楨街這排破房子其中一間的屋頂看戲。他們身後的破院子裡是正在咬着草瘋玩的天狗小炫。
當住到四合院的當天晚上,華青空在房子四周佈下了結界,接着便拿出一直藏在乾坤袋裡的小炫來。柳寒兮驚叫連連,她沒想到道士還有神獸。
小炫一看到柳寒兮就撲了過來,忘記自己正是原形,有一輛車那麼大,一撲過來柳寒兮就看不到了,急得華青空在它肚皮底下把人翻了出來,她只是摟着小炫傻笑。
小炫這才發現不對,變成正常狗的大小,再過來舔。
“這個不好喝,比起‘喜上眉梢’的,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華青空搖搖頭,順手將手裡的奶茶放到了房樑上,不想再喝。
“喜……上……眉……梢?”柳寒兮重複道,“你們那裡也有奶茶喝?”
“有啊,你……”華青空正想回她,就見自己剛纔放在房樑的奶茶“骨碌碌”一路順着屋脊滾到了桐柏路上,“啪”一聲落在呆若木雞的常博豪身邊不遠處。
“哎!戲都沒看完,你就暴露了!”柳寒兮一臉遺憾。
“對不起……我下回小心些……”華青空嘴上諾諾,但看下面的人已經望向二人時,於是凜身而站,身上已換了道袍,那便是另一番臉色了。
柳寒兮不由感嘆,這人臉變得夠快啊!嗯,還是這樣的天師才帥!
“這位道長,行是不行?可收得了?要不然,換我們華道長試試。”柳寒兮對下面的人招招手,打着招呼。
就連那產鬼也望向屋頂上人的兩人,停了動作。
“你不先來?”華青空先問道,別等一會兒自己殺了,又遭她埋怨,反正自己就算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過她,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我就不了,你知道鬼我沒什麼興趣,又不是獸。”柳寒兮搖搖頭。
陳原年歲已高,剛纔一下已經受了傷,他擅堪輿,平時收點普通遊魂還行,這樣有道行的,他不行也是自知。
“還請這位小道長施以援手。”陳原拱手道。
就在華青空躍起時,已執右手在空中畫了符,朝產鬼扔去。產鬼剛纔想再鑽回常博豪的身體,但是被華青空看在眼裡,於是扔了符出來。
她一看到符來就覺得不妙,又化成一道青煙又想要逃走。
華青空左手捏訣,口中咒聲起。剛纔的天師符一分爲二,其一成了屏障攔住產鬼的去路,另一像是認識她一樣,緊緊跟隨,最終她被落下的符圈在了其中,不得出。
“產鬼,本天師在此,若仍執着,我便只能讓你魂飛魄散了。”華青空揹着雙手站在產鬼面前,冷冷道。
陳原眼都直了,他沒想到這位才二十多歲的年輕道長竟是天師。
他的身側已有一把冒着冷藍色光的天師劍,此劍着身,只有一死。
“想魂飛魄散,還是入地府領三百年罰再走輪迴道?”華青空再問。
就見產鬼便跪到了華青空面前。
“就這樣啊?不打啊?”柳寒兮也翩翩落到了地上,覺得甚是無趣,她本來還想看看天師是怎麼捉鬼的。
“一招就散了,打什麼?你不是還要問話嗎?”華青空望向柳寒兮臉色就變得柔和,溫柔道。
“那我問問。”柳寒兮喝完最後一滴奶茶,打了個嗝,“產鬼,你爲何會跟着常博豪?”
“天師饒我……有人將我下了術纏於他身……我不想害他的……但我也走不脫……天師饒我……”產鬼一雙猩紅的眼望着華青空。
“所以不是常博豪造的孽?”柳寒兮確認道。
“不是,我在世時與他並不相識。”產鬼答道。
“是何人?你的道行也是他給的?”華青空又問。
“我……天師……”產鬼猶豫道。
“我忙得很,沒空和你周旋。”華青空輕輕一擡指頭,天師劍動了動。他可不想在這麼好的風月之夜和個鬼相對一晚,還是回家和老婆喝一杯比較好。
“不敢不敢,天師息怒,是……只狐妖。”產鬼猶豫了一下,面對天師,狐妖的威脅顯然要低得多了。
“紅色的?”柳寒兮驚道。
“是的。”產鬼立即就答道。
既已經知道與常博豪無關,這鬼又無心,華青空就準備將她送走了。
“天師,我有一事相求,還請天師成全。”產鬼跪在地下朝準備上前的華青空擺着手。
“說。”華青空仍是冷冷的口氣,只是將那天師劍收了起來。
“我想知道我孩子現在怎麼樣?是死是活,天師一定能看到對不對?”產鬼的眼中流下了淚來,“我剛死就被捉走,都沒有來得及看孩子一眼……”
原來,剛纔打鬥時的嬰孩是法力幻化出來的,並不是她的孩子。女子生產如過鬼門關,產鬼,即在生產中死去的女子所化。
柳寒兮馬上就代入了,牙咬得咯咯響,恨不得現在就去弄死那紅狐。就算死,知道自己的孩子活着那也能安心去,若是孩子死了,也能引着他的魂一起入地府入輪迴,這之前就連無常都不會將母子分開的。
這紅狐真是好狠的心,藉着這怨再加了法力給她,讓她來害人。
“生辰八字報予我。”華青空說
他又看到柳寒兮憋得通紅的臉,忙捏了她握緊的拳頭安撫,又道:“能辦到,不急。”
產鬼重重地磕了頭,將她死的時辰報給了華青空。
華青空微閉了一下眼,凝神一念,輕輕喝出了一口氣:“活着。”
產鬼頓時發現一聲如釋重負的哭聲,再擡頭時,就見華青空手中出現了一面銅鏡,展於她的眼前。
鏡中是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嬰,手腳在亂晃着,很是可愛。
產鬼不由伸手想要去觸,卻不知法器不是她能碰的,只得收回了手,眼神卻捨不得收回,直到鏡中的情景消失不見。
“你既沒有害人,我隨一紙信與你同下地府解釋狀況,他們定不會爲難你,也會爲你尋個好人家,來世不會再受母子分離之苦。”
產鬼又磕頭道:“謝天師大恩!”
柳寒兮望着華青空軟下來的眉角,不由拳頭也鬆開了。
華青空上前用天師符去了她的法力又駐了天師信,接着對柳寒兮道:“女子,你來送。”
柳寒兮點點頭,向前伸出左手,手中的草藥燃了起來,青煙中,她念起了巫女的超度咒,溫暖的咒聲讓人安心,產鬼的可怕面色漸漸變回原來的模樣,然後越來越淡,消失在月光中。
柳寒兮輕輕一吹,手中的灰也隨風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