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指搓着拇指,望向越百里兄妹二人,道:“越小王,此話何意,不妨明說。”
越百里光是坐着就比別人高大半個頭,讓人覺得像座小山在旁邊。
只聽他嗤笑一聲道:“剛纔本小王己言明,貴國竟無一人能入得舍妹之眼。”
魏國公聽不過去了,他是鳳霖國三代朝臣,最聽不得折辱本國之話。
他起身道:“我鳳霖國泱泱大國,人才輩出,請問越小王何出此言。”
越百里也起身,掃視一週道:“各位有所不知,父王派我兄妹二人來訪貴國,目的有二,其一,與貴國和親。其二,將瓷器流通到貴國。”
衆人繼續聽着下文。
越百里看着墨易,等待鳳霖國皇上的態度。
墨易道:“朕也早有與貴國結秦晉之意。”
越百里接着道:“但只一個要求,本王的舍妹在本國被視若明珠,如今要嫁到貴國,還望陛下準允她自選夫婿。”
墨易未及開口,就有幾位閨閣女子小聲議論:“真不要臉,難道是在她們國家嫁不出去了嗎?非要在我們這裡和親?”
“就是。”
衆女子小聲附和着。
蘇畫去剝了一個花生放在墨傾寒手裡。墨傾寒接過,卻擡手輕輕放入了蘇畫雲口中。
蘇畫雲脣角上揚,透過白玉面具布紗處,彷彿看到了墨傾寒含笑的眼睛。
而這一幕,恰巧被越明珠看到。
這個世界怎麼會存在比她美的人呢?
蘇畫雲如雪的白髮,清麗的五官,看着真是,刺眼。
她一側脣角勾起,對墨易道:“這二位是……”
墨易看了一眼墨傾寒這邊,介紹道:“此爲朕之七子,墨傾寒。旁邊這位是老七未過門的側妃蘇畫雲姑娘。”
越明珠不以爲意,道:“原來是七王爺,還有未過門的側妃,本公主還以爲……”
衆人靜聽下文。
越明珠漫不經心的眨了眨上挑的眼睛,撫了撫耳墜子,道:“以爲是七王爺的祖母……”
此話一出,其他人倒是覺得,這位夷國公主言語太過刁鑽了些。
只是,以沈如蘭爲首的幾位女子則笑出了聲。
墨傾寒的手緊了緊,看來,該讓斷魂來一趟帝京了。
想必這位五公主活得膩歪了。
正自想着,只見蘇畫雲微挑着脣角,不急不徐的起身,對上越明珠輕嘲的眼睛,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蘇某與王爺己約定,白、頭、偕、老,這不,蘇某先白了嗎?”
墨傾寒微怔,從她嘴裡說出的這四個字竟有些微妙。
從年少到白頭,這樣也不錯。
這狗糧撒的,越明珠被噎了一口。
但她聽出蘇畫雲的自我稱呼,便猜測對方並無世家身份。
越明珠又道:“敢問蘇姑娘年芳幾何?令尊在朝中官任何職?”
蘇畫雲不卑不亢的說道:“蘇某到今年冬至滿十八歲。家父並未在本朝爲官。”
越明珠嗤笑道:“哦?都十八歲了,竟還未嫁人,難道有什麼……”
蘇畫雲笑道:“抱歉啊,蘇某不像公主殿下這麼恨嫁,緣分這種事情誰說得清呢。”
“蘇某與王爺相識較晚,又有什麼辦法呢?別說十八歲,就算二十八歲,三十八歲,王爺都會等我,是吧。王爺?”
說完衝墨傾寒譏誚一笑。
衆人皆知是戲語,誰曾想,一向冷若冰霜的七王爺竟配合的“嗯”了一聲。
越明珠從未受過如此言語之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這時沈如蘭迫不及待的補了句:“聽聞蘇姑娘並非來自帝京,是來自一個叫什麼……什麼村的地方。”
越明珠彷彿抓住了什麼重點,譏諷道:“原來是個鄉野村姑,竟妄想飛上枝頭。”
彼時,太子和各位王爺都在場,其他人不以爲意,認爲那隻不過是女人之間那點微妙的反應罷了。
九王爺墨傾珏聽不過去了,剛要起身,卻被蘇畫雲一個眼神制止。
她自己都不明白因何招惹了,這位素未謀面的夷國公主,更不想讓更多的人蔘與其中,以免牽連無辜。
自從她第一次面聖時,說來自小河村,便不止一次的被人稱爲山野村姑。
也不知山野村姑究竟犯了何等滔天之罪,竟讓這些所謂的名門世家所不恥。
今天,她就要當着兩國人的面,說道說道。
她一襲白衣,面容清麗肅穆,白髮上繫着的淺紫色飄帶,隨着她的腳步搖曵微揚。
越明珠見她越走越近,警惕道:“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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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百里也戒備起來,一擡頭剛好對上蘇畫雲澄澈,且略帶正氣的眸子。
他不由的呆愣了一下。這通身的氣質,竟像哪位仙子下了凡。
蘇畫雲略掃了一下兄妹二人的案桌。
對上越明珠上挑的眼角,脣角一勾,道:“蘇某還以爲公主不食人間煙火呢,未曾想,公主對我鳳霖國的瓜果蔬菜也照吃不誤。”
越明珠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墨傾寒的目光就不曾離開過蘇畫雲,他像是猜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手上一鬆,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這個女人還真是伶牙俐齒。
果然,下一刻,蘇畫雲秀眉一挑道:“抱歉啊公主殿下。你吃的這些食物可都是我們這些山野村民種植的。沒有農民們的辛苦付出,難道吃空氣麼?”
“民以食爲天,這普天之下,哪位不是承了農民的恩?”
這話說的,不僅打臉到夷國公主,更打在了平日看輕農民之人。
尤其劉皇后,看了看自己吃過的菜盤,臉上一陣青白交加。
越明珠重哼一聲道:“巧言令色!”
蘇畫雲無辜的道:“難道不是嗎?還是說,貴國沒有農民,不種植農作物,而是隻吃瓷器?”
墨易讚許的捻了捻短鬍子,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