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出現了一陣腳步聲,蘇畫雲追上來道:“王爺,我有事和你說。”
玄武哪裡聽過別人對王爺我呀你呀的稱謂。但卻明顯感到周圍的氣場收斂了下去。
跟在王爺身邊多年,他也不是個蠢的,當即明白過來,這是自己打擾了他與蘇姑娘。
墨傾寒道:“你先退下吧。”
玄武如同大赦,立即退得沒影了。
後花園的甬道上,只剩墨傾寒與蘇畫雲二人。
月色如紗,傾瀉而下。
縱然後花園無花,但這一站一坐的二人,卻使整個花園有了顏色。
蘇畫雲將墨傾寒推在一個矮石旁,自己坐上矮石,仰頭對墨傾寒說道:“王爺多次救我,我無以爲報。卻不想竟連累王爺被指婚。”
墨傾寒靜靜看着她,聽她繼續說着。
“身孕不過是權宜之計,若是我不小心摔到了,小產也是有可能的。”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小產以後,王爺便可解除婚約。”
墨傾寒手指微緊,語氣不悅:“你想嫁給父皇?”
蘇畫雲秀眉微皺:“不想。”
“那爲何?”
王爺你也喜歡我嗎?你是真心的想娶我嗎?
這樣的話蘇畫雲說不出口,至少現在說不出。
她站起身,後退了幾步,彷彿離墨傾寒遠一些,她就有了勇氣似的。
明明之前想好的和七王爺好好談談。可是心跳的這麼快,怎麼好好談。
“王爺。”
嬌小的她在月色下有些慌亂,卻美得驚心動魄。
她開口道:“我將假戲當真了。”
墨傾寒未語。
蘇畫雲看着他淡淡的樣子,心裡升起一股涼意。
她終於明白,王爺並無此意。
罷了。
半響她開口道:“是我自做多情了。若王爺無意,還請解除婚約吧。”
墨傾寒皺眉,依舊未語。
“我總不能一輩子在這寄人籬下,過幾天我就搬走,天大地大,你我各自天涯吧。”
蘇畫雲今日是豁出去了,將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說完便慌不擇路的跑開了。穿過花園,走錯了幾次路,這纔回到自己房間。
關上門,捧着咚咚的心口,倚在門上,喘着氣平息。
墨傾寒第一次被人這樣面對面表白,一時竟不知所措。
他以爲自己不會喜歡女子,他最討厭別人的觸碰。
可對於蘇畫雲,不管是拎着她飛,還是抱着她,甚至昨晚吻了她。他竟都沒有反感。
所以他白日去了春欄院,他想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對每個女人都如此,事實證明他做不到。
他以爲自己的血是冷的。
可蘇畫雲的出現,讓他冰冷的內心融開了一道口子。
這時莫二在暗處出現,低聲覆命。
墨傾寒聽完,開口道:“姚平?”
“正是。”莫二接着說:“姚尚書家的那位世子。”
墨傾寒不慍不火的開口道:“他哪隻手碰得她?”
莫二回憶:“右手。”
“剁掉。”聲音毫無波瀾。
“是!”莫二領命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手推輪子轉動了幾下,玄武出現了,他握着扶手道:“王爺,可是要回寢殿。”
墨傾寒道:“退下吧,本王自己走走。”
玄武看着墨傾寒自己推動輪椅,朝蘇姑娘的住處方向而去,不禁嘆了口氣,退下了。
扣扣扣
蘇畫雲聽到敲門聲,手心一緊。難道是莫閣主?
不對,莫閣主從來不用敲門的,都是走窗。
“誰?”
“是我。”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
原來是七王爺。
蘇畫雲披了件外衣,去開門。
墨傾寒一襲白衣出現在門外,將月光也帶了進來。
他自顧地轉動輪椅,進到屋內。
“本王一整日沒喝到水,來蘇姑娘這裡討杯茶喝。”
蘇畫雲立即反映過來,繞到八仙桌旁,拿起茶壺爲墨傾寒倒茶。
暗暗腹誹道:難道春欄院不管茶喝的嗎?哼!
隨着斟茶的水聲,墨傾寒開口:“你沒有自作多情。”
茶水沏完,蘇畫雲卻沒聽明白墨傾寒剛纔的話。
她雙手捧着茶碗,向墨傾寒這邊走來。
“本王也假戲當真了。”
蘇畫雲身形一僵,拿茶碗的手一滑,將茶碗打翻在地。
“王爺?”她嘴角上揚,眼圈卻紅了。
她走到墨傾寒身邊蹲下,執起他的手,仰頭看着他。
想透過面具看他的眼睛,只是可惜,看不到。
她將目光落在了墨傾寒的手上,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月色將一室的黑暗染上了點點瑩光。
“好看嗎?”墨傾寒啞着嗓子說。
“好看。”蘇畫雲點點頭。
“爲何只看手?”
“也只能看到手。”
墨傾寒聽出她的不滿,指了指自己的脣,輕笑道:“不是還有這裡嗎?”
蘇畫雲擡頭,迎上他上揚的脣角,線條極美。
她緩緩起身,彎腰在他脣上輕啄了一口。
鼻子碰到白玉面具,咯得疼了一下。
墨傾寒身形一僵,下一刻,他大手一撈,將蘇畫雲拉入懷中。
未及驚呼,蘇畫雲己穩穩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淡淡的龍涎香幽幽撲鼻,他身上的味道,甚是好聞。
“雲兒。”
墨傾寒一手抱着她,一手劃過白玉面具:“想不想拿掉它。”
蘇畫雲窩在他的懷裡,點點頭又搖搖頭。
“嗯?”墨傾寒歪頭看着她,墨發滑落到她的臉上,癢癢的。
蘇畫雲伸手輕撫着他垂下的墨發,道:“王爺想拿便拿,若是不想,不拿也罷。我尊重你的意願。但無論你多醜,我都不嫌棄。”
墨傾寒輕笑:“真的不嫌棄?”
蘇畫雲認真的點了點頭:“嗯,不嫌棄。”
墨傾寒擡頭看着窗外的月色:“戴得久了,己然習慣。以前不覺得怎樣。而此時……竟是如此礙事。”
說罷,他低頭將面具緩緩取下。
蘇畫雲隨着他的臉漸漸出現的時候,倒抽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