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她的九十九師兄,那是和她年齡最相仿的一位師兄。
據她父親說,在蘇畫雲出生的前一天,她父親便撿回一個被遺棄的男嬰,
併爲他治好了肺炎,從而養在了身邊,取名:蘇一承。
他父親的這九十九位親傳弟子都是“一”字輩,其中也有好幾位師兄都是父親撿來養着的。
病的,殘的,他都不嫌棄,都爲他們治病並教他們東西。
她這九十九位師兄們無一不寵着她疼着她的。
想到自己的家人們,蘇畫雲淚眼溼襟,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再與家人相見。
這鳳霖國的帝京,美食遍地,她只好用美食緩解鄉愁了。
帝京的長安街在晚上是有夜市的,尤其是臨近太后大壽,民間更是熱鬧非凡,生意人想趁這個噱頭多賺些銀子。
蘇畫雲閒來無事,拿着一串糖葫蘆在街上逛着。
今晚的月色真好,古時候的景色都是沒有被污染的,到處透着一種古樸天然的美。
街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蘇畫雲一路走着,一會看看這個攤的糖人,一會會摸摸那個攤的香囊,心情好了不少。
前面有一個小巧的拱橋,拱橋下面潺潺流淌着溪水,甚是怡情。
她踏過拱橋來到對面,突然一個變聲期男子的聲音響起:
“哎喲!這不是七哥嗎?你素來不出來見人,今兒怎麼捨得出來了?”
蘇畫雲尋聲望去。
說話的男子一身富家子弟模樣,正在挖苦一個坐在木製輪椅上的男子。
那男子身穿白衣,戴着半張白玉面具,露出的脣角和下巴線條極其優美。
富家子弟旁邊還站着一個人,年齡稍長,法令紋較深,始終一言未發,任由富家子弟作爲。
富家子弟氣焰未減,揚着聲調說道:“七哥這腿醫治了多年也不見好,這臉也被毀了,可見老天也不容你啊。讓我看看你還能醜陋到什麼樣?”
說着便彎腰去摘白玉面具,
輪椅上的男子不動聲色將頭偏了過去。
蘇畫雲覺得這人的所作所爲,與眼前的美景極不和諧。
她對這個不良於行的男子莫名有些心疼。
富家子弟惱了:“呵!不讓碰是吧。你當誰稀罕你的醜臉。不在你的七王府老實呆着,跑出來給誰填堵呢?真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男子扶輪椅的手青筋暴出,但只是片刻便恢復正常,默默轉動起輪椅便要離開。
有娘生沒娘養。
蘇畫雲從小也沒有母親,聽到這話,她心酸不己。
如今輪椅上這個人也沒有母親麼?
沒有母親便要被這樣羞辱嗎?
富家子弟不依不饒,還要繼續拉扯。
蘇畫雲一個箭步上前,將輪椅和男子擋在了身後,與富家子弟對面站着。
“這位公子一看便出身世家,何苦欺負一個不良於行之人?”
富家子弟上下打量了一下蘇畫雲道:“喲!這是哪來的俊俏小子,我勸你少管嫌事!知道我是誰嗎?”
說着便將蘇畫雲猛得推到了一邊。
蘇畫雲站起來穩了穩身子,不卑不亢的說道:“就算你是天子,也要得民心不是?這樣口不擇言欺負百姓,誰還服你!更何況你又不是天子!”
蘇畫雲又拔高了聲音道:“大夥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旁邊己三三兩兩的圍了一些百姓,都指指點點的道:“是啊是啊,天子都不能隨便欺負百姓,更何況你們這些世子,真是紈絝不堪啊。”
富家子弟惱羞成怒道:“百姓?他不是……”
“好了,十五弟鬧夠了沒有。回去!”法令紋男子一開口便是命令的語氣。
富家子弟被他拉着走遠了,臨走時留下了一記我記住你了的眼神。
蘇畫雲毫無懼色,百姓們議論了幾句也漸漸散去了。
她蹲下身來望着那半張白玉面具,他的眼部是用白紗做的,看不到他的眼睛。
“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蘇畫雲覺得乾脆好人做到底。
白玉面具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擡起手指了指方向。
蘇畫雲推着他穿街走巷,終於在一處不太顯眼的府邸處停下。
擡眼一看,門匾上寫着:“寒王府”
蘇畫雲道:“你住在這裡?”
白玉面具嗯了一聲。
蘇畫雲道:“那我就送到這裡吧,再見。”
輪椅上的手微頓,半響道:“如若公子不嫌棄,可進府一敘。”
蘇畫雲還不想過多的與陌生人交往,學着古人的樣子抱拳道:“多謝美意,夜深恐有不便。後會有期。”
輪輪上的男子也未多說,守門的侍衛便將他接了進去。
回去的路上,蘇畫雲總覺得有人跟着她,以至於她回到瞭望月樓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睡夢中,她看到了那面銀光面具,一襲玄衣立在那裡。
而後那銀光面具漸漸變爲白色,化成了半面白玉面具,那身玄衣也化爲了白衣。
她一會夢到自己落水,一會兒又夢到有人拿劍刺她。
蘇畫雲猛得眼開眼睛,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此時天將破曉,意識到是剛纔做了噩夢。
蘇畫雲起身喝了一碗水。
她回想着剛纔那個夢,她竟將暗夜閣閣主和那半張白玉面具的身影重合了。
他二人都戴面具,可是聲音卻不一樣,氣場也不一樣。
閣主的氣場讓人覺得很冷,而白玉面具讓人覺得很淡然。
那位閣主大人不辭而別,如今她己來帝京多日,卻也沒有找她聯絡。讓蘇畫雲有些莫名其妙。
這日,太后的壽誕到了,大街上各種馬車、軟轎三三兩兩的路過。都是去往皇宮的方向。
蘇畫雲像往常一樣在攤位前爲人畫像。
一頂豪華的馬車從她身邊路過,只聽車伕籲的一聲便停下了。
從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昨日跋扈的富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