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一張稚嫩的女孩大臉在她面前漸漸清晰起來,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盯着她看。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蘇畫雲緩緩坐起來,揉着太陽穴,問道:“你是誰?這又是哪裡?”
女孩眼睛清澈,甜甜的笑道:“姐姐,你睡了三天三夜了,你是第一個從外面來到萬仞山的女孩子呀……”
蘇畫雲通過女孩的口中,大概梳理了一下她知道的事情。
這裡是一個歷史不曾記載的朝代,現爲大墨三十七年,鳳霖國。
面前這個女孩名叫嫣兒,是暗夜閣己故的老閣主之女。
而那個面具男,是老閣主最得意的弟子,也是這萬仞山上暗夜閣的現任閣主。
萬仞山高聳入雲,極其險峻。令江湖聞風喪膽的暗夜閣坐落在這樣的地方,也算相得益彰了。
女孩有些委屈巴巴的:“所以啊姐姐,這裡很少有人來的,也沒人陪我玩,莫哥哥又不讓我下山,我從來沒見過外面的樣子。”
蘇畫雲有些同情的看着嫣兒,在這個交通不發達的古代,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卻實不容易。
這個嫣兒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樣子,穿戴不俗,一看就是寵着長大的,小臉有點嬰兒肥,眨着一雙天真漆黑的大眼睛,說起話來小嘴咕嘟咕嘟的。甚是討喜。
蘇畫雲很難想象,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是如何與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相處的。
她接過嫣兒遞給她的水喝了一口,隨口問道:“你這麼聽他的話,你很怕他嗎?”
嫣兒說道:“所有人都怕莫哥哥,當然我也怕他。”
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必竟將來我是要嫁給他做媳婦的。”
蘇畫雲一口水咽差了地方,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嫣兒又是拍背又是拿水的,忙得不知所措。
好半天終於緩了過來。蘇畫雲喘着大氣笑道:“你這麼小,竟然想着嫁給那個魔頭?”
嫣兒剛忙活了一通,臉上紅撲撲的:“姐姐,你還笑,剛剛嚇死嫣兒了。大夫說你體內還有些淤血。我還以爲……以爲你……”
“莫哥哥不是魔頭,他人很好的,只不過我聽說想傷害他的人很多,所以他才這麼兇巴巴的。”
她又低下頭小聲咕嘟着:“再說了,是他們說我長大了要嫁給他的,又不是我說的。”
蘇畫雲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看來這個面具男也不是殺人狂,也許不得己吧。
不過看樣子他仇家蠻多的,還是離開這裡爲妙,以免濺一身血,再不然被當做細作也不是件好事。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她得想辦法“回家”。
至於她如何來到這裡,她想到那個巨幅空白畫卷,她就是打開了那個畫卷才被吸了進去。
她記得盛放畫卷的木盒子上刻着一行字,名爲“錦繡江山圖”。
如此說來,她竟是來到了畫裡。
她們蘇家世代出畫家,到了她父親蘇弘這一代更是將蘇氏畫術發揚光大,她父親光是親傳的弟子就有九十九個,徒子徒孫更是不可勝數。
而蘇弘也被推崇爲國師級,在畫界頗有地位。
蘇弘老來得女,爲她起名爲蘇畫雲。
蘇畫雲從小有先天性心臟病,不太嚴重。
她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過世了,所以她父親不捨的管教太嚴厲,她雖有天賦,怎奈不怎麼勤奮上進,也沒有什麼出彩之處。
蘇畫雲想到父親時,眼圈一紅,她這樣突然失蹤,父親和師兄們不定有多着急。她甚至幻想他們也能打開那幅畫來到這裡將他接回去。
嫣兒用小手在蘇畫雲失神的眼前晃了晃,“姐姐,你在想什麼呢?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從哪裡來呀?”。
蘇畫雲回神抹掉眼淚,笑道:“我叫蘇畫雲。我家……我不記得自己家在哪裡了,也許失憶了吧。”
嫣兒哦了一聲,同情的看了眼蘇畫雲。
轉而臉上又有了喜色:“蘇姐姐,既然你失憶了,一時半刻也不知道家在哪了吧?不如和我住在這裡好不好?等想起來了再回家?”
蘇畫雲一聽住在這裡,立即想到了那個冷血的面具男,渾身一個激靈,她纔不要住在這裡,那個面具男那麼危險,說不準哪天便將她當細作處理了。
看着嫣兒可憐兮兮的小臉正期盼的望着她,她心下不忍,拿起嫣兒的小胖手哄道:
“嫣兒啊,姐姐跟你說啊,你不是想出去玩嗎?那姐姐就先出去闖闖,如果外面好玩,姐姐再回來接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嫣兒一喜:“真的嗎?太好了。那姐姐什麼時候出去啊。”
蘇畫雲哪裡是真想帶她出去玩,分明是先逃了再說,永遠不要回來纔好。
雖然她覺得欺騙小孩子很卑鄙,但無奈保命要緊:“姐姐今晚就走。”
嫣兒雙眼放光,彷彿蘇畫雲很快能帶她出去玩似的:“好啊!”
看着嫣兒高興的樣子,蘇畫雲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
嫣兒覺得蘇畫雲的衣服比較怪異,又露胳膊又露腿的,便搗鼓起了自己的衣服,想找一件合身的給她穿。
但找了好幾件都不合身,這裡也沒有其她的女孩子。
正自犯難,突然,她眼前一亮:“姐姐,我想起來了,有一件說不定你能穿。”
她一邊飛快的拉開牀下的大箱子,一邊在那咕嘟着嘴:“幸好前幾日莫二哥哥給他拿出去曬,被我看到有破處我便縫補了一番,還未來及還回去就派上用處了,嘻嘻。”
蘇畫雲正在低頭作畫,沒有理會她的自言自語。
畢竟打擾了這個小姑娘這麼久,而且這些日子那個面具男也沒有爲難她,定是看在嫣兒的面子。
爲聊表謝意,總得送給她點什麼纔好,她身無長物,只好跟嫣兒要了紙筆,爲她畫一幅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