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樓立於京城正中,依舊一貫的熙熙攘攘,絲毫不受夏末初秋,氣息轉涼之影響,反倒許多人樂意來此享受,只因這裡的菜色隨季節各色變換適當。
二樓的八個雅間將整個飄香樓四面利用盡了,每一間都能憑窗眺望四周街景,尤其西面的雅間一到傍晚便迎着夕陽,氣氛靜好。
正西的雅間,此刻依舊坐了三個男子以及秋婉,四王爺墨燁漓卻也毫不避諱的談公事,此時只低垂劍眉,深沉之色盡顯,修長的指節微微敲着杯沿,磁性的嗓音低低的道:
“秋獵一旬,五弟必得受命隨行保父皇安危,如此一來,宮中空缺了人手,本王會把青衣衛留下。”
“這如何使得!”四王爺沒說完,五王墨燁天顫着絡腮鬍渣便急急的接道:
“四哥,青衣衛絕不可離身,秋獵人衆手雜,太子萬一有個動作,我又得隨駕父皇,那四哥如何是好?尚書府、丞相府必定被邀前往,那宮中再缺,也就是一個皇后,她捅不了天!”
二王爺墨岄也覺不妥,微微蹙着鳳挑雙眉,白淨的面容卻滿是莊重:
“五弟說得極是,四弟,如此方法絕不可行,大不了,本王借秋獵時間每日來回一次……”
說到此,墨燁漓輕敲杯沿的手指微擡,制止他的話,沉聲道:
“他人不清楚,岄兄、五弟該知曉本王並非手無縛雞之力,若皇后在背後捅刀子,本王自身安全了又有何用?此事本王定了,不必多說,也將帶秋婉同行,岄兄雖精於醫,但皇命難違,將隨駕狩獵。有秋婉呆在本王身邊,她的醫術你也略知一二,儘可放心。”
四王爺雖說只年僅二九,尚未及冠,但在衆皇子中卻是最深沉之人,他人看來是因其身體孱弱而冷麪寡語,極少活動,卻只有二王與五王清楚其深沉發自骨髓,棱角分明的臉充滿深邃,與二王白皙風流完全極端,在私底下卻掩了所有其病弱之相。
因而,他如此說了,便是不會改了。
良久,氣氛不再過分沉重,四王爺才道:
“上一次未曾請到主廚,今日尚早,也可試試,懿妃娘娘口味欠佳,秋獵間
宮中御廚較鬆,只要安排嚴密,讓飄香樓送食兩次也無妨。”
一聽這話二王爺也點着頭,對於飲食美女,他是來者不拒,自是想見見這個琉百葉。
不過五爺卻愣了愣,不想如此多事之時,四哥還惦記着自己母妃。片刻他才也回神應首。
掌櫃的親自上茶時,二王爺便輕搖墨扇,溫聲只道:
“袁掌櫃,今日下晌伊始,在座幾位能否再請琉主廚一敘?”
他這話意思很明白了,琉百葉定時工活開始不久,該是再沒有下工離開這一回絕之理了。
不過掌櫃一聽,卻頓了頓,滿臉轉爲訕笑,不請便知琉姑娘從不見客,做工都帶着面紗,任皇帝老子來了,她都不帶眨眼。
可若直言回絕可是皇命之違呀!
“袁某這就請琉姑娘過來見過幾位王爺!”掌櫃的只能把這檔子事兒扔給琉百葉了,王爺他可得罪不起啊!
二王爺墨岄一擡衣袖,白皙修手揮了揮,意在恭候着那位不太好請的主廚。
飄香樓的後廚依舊熱鬧,卻不是人聲嘈雜,只是鍋碗瓢盆、油煙熗鍋之音不絕,各個廚子各司其職,盡頭的竈臺纔是琉百葉專用。
儘管如此雜,琉百葉卻在袁掌櫃進門的瞬間便側目看了看。
見他向着自己走過來,她才目不打轉、手活不停,只有面紗下的紅脣輕啓,清泠的聲音在熱鬧的後廚卻也聽得清晰:
“掌櫃的何事?”
袁掌櫃看她今日雖是面色清冷,卻溫婉稍許,想着該是好說話的,也便笑眯眯的看着她,左右看看,找着自己說話最利於她聽清的位置,卻聽她清泠的道:
“掌櫃的儘管說,百葉能聽清,說完了,百葉也恰有一事相商。”
掌櫃一聽有戲,笑得更甚,站在竈臺一側,略微低着身,好讓她聽見:
“雅間幾位客人還想請想姑娘一敘,姑娘看……”
琉百葉一聽,幾不可聞的挑眉,聽掌櫃的意思也便知道定是上一次有請的人,不過,即便她今日想把飄香樓收入囊中,但以見客作爲條件也得看見什麼客。於是她微轉臉,問
了一句:
“幾位客官是什麼身份讓掌櫃的如此緊張?”說着看了一眼掌櫃的緊捏着的雙手,輕輕一笑。
袁掌櫃一聽訕訕的笑了,神秘的湊近她,卻又被油煙吹了開去,低低的說着:
“姑娘着實微查,就是上一次邀約的幾位王爺,二王、四王、五王都在,姑娘再拒,袁某怕擔待不起啊!”
聽完話的琉百葉手裡的動作微微頓了頓,想着兩個月前芳樓前的事,看來這三王是走得最近的不假,不過似乎每一位的身份,表面看起來都不如太子那邊的皇子,當然她不是光看表面的人。
隨即看似無意而裝作略帶好奇的問了句:
“幾位王爺很是驕橫得勢麼?”
掌櫃的微微一愣,不想她會問這些有的沒的,反而不直接回絕了,頓了會兒他纔回道:
“這……皇子們再不得勢也是王爺不是?都不好無禮……”
掌櫃剛說到這裡,琉百葉便出菜,鍋裡一閒她便擺手制止,而後道:
“只此一次,不過百葉並非因着王爺之命,而是另有條件,因而這得不得罪王爺,可權由掌櫃定奪了。”
掌櫃的自然是忙不迭的想聽聽她什麼條件,也便急急的道:
“姑娘講吧,好說,總比得罪了諸位王爺,丟了飄香樓、要了命值當!”
殊不知,這前一半還真給他說對了。
琉百葉素白麪紗下的臉微微一笑,對着掌櫃道:
“袁掌櫃,不妨直言,百葉還真想將這飄香樓納於名下。”她說了這句,看了看掌櫃的臉,見他微微愣住也不顧,只溫和輕靈的聲音繼續道:
“掌櫃也知曉,這樓裡多半上客是循着百葉手藝而來,但百葉是女兒身,長此以往怕是吃不消,因而,百葉思慮過了,若掌櫃同意,百葉可教授廚藝與幾位廚子,然即退爲酒樓幕後,每月與掌櫃七三分成利潤,您依然是掌櫃。過不久,我將安排幾人打理酒樓,減輕掌櫃負擔,也少不了掌櫃好處。如若您不同意,百葉只好另覓合作,但手藝、人才都得帶走,您考慮考慮?可別讓王爺久等。”她笑着‘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