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個月圓之夜,桑晴推說身上不方便,硬把朱棣到推到其他妃子的房中。她把自己關在房中,獨自承受着那種錐心之痛,好幾次都疼的昏倒在地。爲了不驚動他人,她在牙間緊緊的咬着一塊白布,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她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被汗水浸溼,而她憑藉着強大的意志力在今後的幾天都裝作沒有事情的樣子。朱棣見她神態自然,與自己說說笑笑,再加上王府裡十分忙碌,也沒有深究。
天氣一天天的變冷,轉眼間就快到了重陽。桑晴正興致勃勃的拿着艾草葉佈置着房間,卻見朱棣一臉陰沉的推門進來。她見朱棣臉色不佳,忙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朱棣把明黃色的聖旨重重扔在桌上,怒氣衝衝:“皇上找你去宮中過重陽!說什麼玉妃因爲思念你都積勞成疾,臥牀不起……真是笑話!那什麼玉妃是死是活與你有什麼關係?他又爲什麼要你一人回宮?”
桑晴心中一驚,手中的艾草葉也掉在了地上:“什麼?皇上下旨讓我回宮?玉妃又怎麼會病了?”
“想必這只是找你回宮的一個藉口罷了。晴兒,你千萬不要傻,不要回宮知道嗎?”
“可是我不回去的話,皇上一定會說你抗旨不尊!王爺,你怎麼擔當的起?”
朱棣沉默了。他緊緊握着桑晴的手,強硬的搖頭:“不管這麼多了。總之你不許去。我總覺得……此行兇多吉少。”
唉,我也知道此行兇多吉少啊!但我們有什麼辦法呢?你現在功高蓋主,已經站在風口浪尖上,若是爲了個小妾不遵從皇上的聖旨,不是給了別人一個攻擊你的最好的機會嗎?我是不會讓你爲難不會讓你受傷的!
想到這,桑晴笑道:“我的好王爺,你就別生氣啦。不就是去趟皇宮嗎?還能有什麼危險?況且我也想念宮中的姐妹們了呢!”
“不行。皇上怕是要拿你做人質,牽制我呢。”朱棣望着桑晴的笑靨,心痛極了:“不許去,知道嗎?我不會讓你再到危險之中去了。我馬上就把使者打發了,就算皇上發怒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如果你出事了,你讓我怎麼辦?你怎麼能給別人彈劾你的機會?朱棣,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早就是一體的了。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如果爲了我的安全讓你受傷,你讓我於心何忍?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況且皇上也沒有理由把他的嬸子留在宮中那麼久不是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一定。”
望着桑晴堅毅的臉龐,朱棣的心開始疼了起來,最終無奈的一嘆。唉,這就是權力啊!爲什麼我戰功再卓越,還是沒有可以保護我最心愛女子的能力,還是要屈服於那個黃毛小子之下,還是要讓晴兒爲我犧牲!是我……對不起你啊!
有一團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了起來。他緊緊的抱住桑晴,看着紫禁城的方向,終於下定了決心。
映雪閣內。
丫鬟們正忙着收拾行裝,而桑晴與朱棣就默默的看着她們跑進跑出,心都被離別的傷痛所填滿。
“娘娘,您的衣服都已經收拾好了。皮子和大毛衣服
要不要帶?”一個小丫鬟問道。
桑晴還未回答,坐在她身邊的朱棣已經勃然大怒:“當然不用帶!你有沒有腦子?難道你希望娘娘在皇宮住到冬天嗎?”
“奴婢……奴婢失言……”
“好啦,你看你又嚇到人家了。”桑晴見朱棣發火,忙朝丫鬟們和顏悅色的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和王爺還有些話要說。”
“是!”
丫頭們都退下了,諾大的房間中瞬時只剩下他們二人,有些空蕩蕩的。朱棣望着桑晴,想到不久後的分離,真是痛心疾首:“晴兒,你還是不要去了。真是太危險了。”
“說好的事情怎麼能變?使者就在王府等着呢!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的。我還要和你白頭到老呢。”桑晴笑眯眯的挽着朱棣的手臂,給他最大的勇氣和力量——雖然她自己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極了。
我不偷走兵符的話,不知道允文他會如何對待我?我身上的毒他願意給我解嗎?允文心善,也許求求他會有用吧!可是那個塔塔卻是一副想治我於死地的樣子呢!唉,我到底怎麼辦纔好?要不……仿造一個騙騙他們?
桑晴心中一動,臉上也露出喜悅的神采。朱棣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心中有些疑惑:“晴兒,你在想什麼?怎麼突然那麼高興?”
“沒什麼啦。我過幾天就要走了,還是讓我再好好看看你吧。”
桑晴捧着朱棣的臉頰,心卻已經飛到了他的書房中。
夜深人靜。
“朱棣,朱棣?你睡着了嗎?”桑晴搖搖朱棣,見他都沒有反應,終於鬆了一口氣。
唉,看來從張老頭那搶來的“迷魂散”還是很有用的啊,可以讓人睡的人事不知呢!朱棣,對不起了!
她輕輕在朱棣額上一吻,就趁着夜色出了門,一直朝書房走去。在這路上,早有能工巧匠在暗中等侯了。
“老朱,都準備好了嗎?”
“娘娘放心,老奴只要見了那東西一定會過目不忘,給娘娘做出個誰都瞧不出的仿品出來!”
說這話的是廚房裡的伙伕老朱。他一向做着粗笨的燒水煮飯的話計,因爲無意中打碎了燕王妃的燕窩險些被廚房的管事太監打死。桑晴在無意間救了他,卻也發現了他在手工方面的驚世之才——只要他見過的東西,就能在短期內做出個一模一樣的來,天衣無縫。
“那就有勞師傅了。”桑晴感激的說道。
她和老朱一起走到了書房,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起了兵符。讓他們奇怪的是,他們這一路都走的極爲順暢,連王府裡巡夜的人都沒有看見。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王府裡的士兵今晚都休息嗎?算了,不管了!兵符兵符……兵符到底在哪兒?
就在桑晴心急火燎的時候,老朱眼尖的看到了一個紅木盒子。他輕輕把盒子打開,然後驚喜的叫了出來:“娘娘,您看這個是兵符嗎?”
“好像是……對,這確實是燕王府的兵符了。我記得朱棣拿出來過,確實就是這個虎頭。那你能儘快做出一個來嗎?”
“請娘娘等個三天,老奴一定會做出一個一摸一樣的來。”
“真是謝謝朱師傅了!”
“娘娘客氣!娘娘一向善待下人,老奴爲了娘娘粉身碎骨也是願意的!”
老朱把兵符的樣貌記熟後就隨桑晴一同把書房恢復了原貌,又偷偷的溜回各自的臥房。桑晴悄悄走進映雪閣,發現朱棣還在昏睡中,心中真是既喜悅又內疚。
“朱棣,我對你下藥了,真是對不起。可我也沒有辦法啊!希望你不要怨我……等我從皇宮回來了,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呢!朱棣,我真的好愛你啊!我真不想離開你!”
她緊緊的摟着朱棣,眼淚無聲的流淌了下來。
三天後,朱師傅按照約定拿來了仿造的兵符。桑晴見到兵符,細細看了許久,忙把它放到隨身的行囊中,十分滿意:“嗯,真是很像呢!我看就連王爺也認不出真假來!”
“老奴只能做成這樣了,請娘娘恕罪。”
“不,我很滿意。謝謝你。”
“娘娘……”老朱聽着桑晴溫柔的道謝,感動的淚水都流了出來。主子們都只知道打罵奴才,晴兒娘娘是多好的主子啊!怪不得王爺那麼寵愛她!好人有好報,娘娘一定會完成心願的!一定!
他們都不知道,這一切都被一雙別有用心的眼睛盡收眼底。
離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朱棣留了桑晴許久,眼見重陽就在眼前,才戀戀不捨的放她出府。他緊緊的握着桑晴的手,真捨不得就這樣放她離去。
允文,我該死的侄子!你爲什麼總是陰魂不散的與我作對?印雪的事也就罷了,知道我寵愛晴兒,所以你非要把她搶離我的身邊嗎?這就是做皇帝的好處啊!一道聖旨下來,就可以搞得我妻離子散,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就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啊!你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把今天的屈辱通通討回來的!這一天就快到了!
桑晴見朱棣面色不佳,忙擔憂的問道:“朱棣,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
“唉……我知道你心裡不開心,可我們都沒有辦法啊!我相信皇上只是一時興起罷了,想看看我過的好不好,順便讓我見見染病的玉妃娘娘,帶給她好心情。你就別不開心啦,笑一個嘛。”
朱棣在桑晴的脅迫下終於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桑晴見自己的丈夫這樣不解風情,生氣的撅起了嘴:“哼!難看死了!你笑得真是比哭都難看!”
朱棣知道桑晴是強忍着悲傷故意逗自己發笑,心中一酸,緊緊的摟住了她:“晴兒,我一定會去接你回府團聚的。一定。”
“不要,千萬不要啊!”桑晴大驚:“藩王沒有旨意是不能進京的,難道你不要命了嗎?所以,你還是在王府乖乖等我回家吧——不要再和哪個女人整個孩子出來就好。”
“你真是……”朱棣真是哭笑不得。就在這時,輕羽隨同燕王妃也走到門口相送。桑晴一見她們,臉色就一沉,輕輕扭過頭去。朱棣見妻子生氣,也不悅的皺起了眉:“你們來這做什麼?快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