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回道:“王爺,保守估計一百萬兩。”
林怡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兩隻鉅貪大老虎,江城是不是被他們兩人承包了?
範先生等人聽到有百萬兩銀子,臉上都綻開笑意,“果然對得起‘富庶’二字。”
“終於名副其實了!”左禎嘆道。
周紹良大聲嚷道,“軍中的糧餉終於有銀子發了!”
方詠言和凌齊軒站在林怡然身邊。林怡然微微低着頭,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
陶老頭掃了一眼幾個年輕人,想了一下,他先開口了,問道,“王爺,我們二萬兩銀子……”
夏宗澤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就勢順着陶老頭話,咧嘴一笑問道:“王爺大人,什麼時候給?”
夏宗澤轉頭對範先生說道,“讓人馬上備出來。”
範先生拱手,“是!”
林怡然吐了口氣,說道,“謝謝王爺大人!”
夏宗澤垂眼,對參軍書吏們說道,“趕緊清點完。”
“是,王爺!”
“左禎——”
“卑職在。”
“給太子殿下去信。”
“是,卑職馬上去辦。”
夏宗澤吩咐完事後,出了衙門大廳。
林怡然想了想跟了出去。
走了幾步後,夏宗澤看向跟出來的林怡然問道,“什麼時候離開江城?”
林怡然平靜的回道:“買好種子、農具後就回太平寨。”
夏宗澤不解的問道:“買種子?”
“嗯。”
“你要種田?”
林怡然點了點頭。
夏宗澤很奇怪的看向林怡然,“連我這個不懂種田的人都知道,山上種不了糧食,難道你種果樹?”
林怡然微微一笑,“果樹?那要等天下太平,有餘糧了才能種。”
夏宗澤像看怪物似的看向林怡然,山上怎麼可能種出糧食,真是奇怪的丫頭!想到丫頭要離開江城,不知爲何,從來不知愁悵爲何物的他,居然感覺到了失落。
林怡然卻沒有發現,她轉頭看向身後,方詠言等人跟在後面,想了一下說道,“陶叔,你留在府衙裡接洽銀子,我到外面買糧,買好後,讓人到府衙裡結銀子。”
陶老頭點了點頭,“行!”
說完後,林怡然朝夏宗澤說道,“再次謝謝寧王爺,我們就先告辭了!”
三和氣慪慪的颳了一眼林怡然,真是過河拆橋的臭丫頭,沒看到我們家王爺不想讓你走嘛,還跟男人似的告辭,真是……真是氣死人了。
夏宗澤皮了一下眼,轉身朝自己的公務房而去。
林怡然暗暗翻了一個白眼,真是小氣的男人,王子病,懶得理你,朝左禎笑了一下,擡了擡手,“左將軍告辭了!”
“好走!”左禎瞄了一眼走遠的王爺,笑眯眯的擡了擡手。
林怡然帶着衆人出了府衙。
蘇大易說道:“我們現在就去買糧?”
林怡然點了點頭。
林怡然瀟灑的轉身離開了江城府衙,三和收回目光,小跑兩步,趕上了自家王爺,碎碎叼叼的說道,“王爺,你就該把這丫頭留下,讓她給你折被、暖牀,陪你說說話多好。”
“放肆,軍中能有女人嗎?”夏宗澤嚴厲的回斥。
三和癟了一下嘴,“話是這麼說,可那個軍隊裡沒有。”
夏宗澤揹着雙手快步走着,彷彿沒有聽到三和的話。
三和還是不死心:“王爺,你怎麼不辦了臭丫頭,說一定她能爲你生下一兒半女,多好!”
夏宗澤目光猛的射向三和。
三和頭都被嚇得縮到肚裡。
唉,難道你們家王爺不想嗎?可是他被女人拒絕了,多傷自尊呀,你還那壺不開提那壺。
傲嬌王爺看似絕然回了公務房,可是走動時,那兩隻豎起來等待丫頭追上來的耳朵,真是一動不動,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範先生拿到銀子總數後去找左禎,左禎給太子書信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只等銀子的確切數字,“多少銀兩?”
“一百零七萬兩。”
左禎高興的把數字填了上去。
範先生笑道,“怪不得江城官員不肯拿銀子,原來無銀可拿。”
“這兩隻鉅貪可真夠厲害的。”左禎感慨說道。
範先生捋須說道:“是啊,要不是林姑娘,我們可能還要費一番周折。”
左禎放好信,給手下人拿去發了,轉頭對範先生說道,“可惜她要離開江城了。”
“王爺不留她?”範先生有些奇怪的問道。
左禎搖頭,“王爺很驕傲,他不會主動留的。”
範先生搖頭,“也是,從來都是王爺拒絕女人,還沒有那個女人不想跟王爺。”
左禎回道:“我看得出,林姑娘沒有欲迎還拒的意思,她真是不想留下來。”
範先生點點頭,“我們不能用看女人的眼光去林姑娘,她做的事,早已超出男人。”
左禎贊同的點點頭,“那現在怎麼辦?”
範先生想了一下,說道,“王爺不好意思做的事,我們來做吧。”
左禎訝異的問道:“什麼事王爺不好做?”
“比如林姑娘回去。”
“回去?先生的意思是,找人保護她?”
範先生點點頭,“王爺遲早有一天會把這個丫頭收了。”
“哦,原來如此。”左禎恍然般說道。
一切彷彿都變了,又好像沒變,江城依然是以前的江城,大街小巷,不再戒嚴後,人們又開始過自己的日子,至於誰做了江城太守,誰又是新的江城都尉,跟他們沒多大關係。
林怡然帶着大家花了兩天時間買好了種子,農具,還有一些生日用品、土特產,通過焦長根認識的船家,找了個比較靠譜的船行,收拾一翻準備回太平寨了。
方詠言一直注意着林怡然,發現她離開江城府衙後,忙碌的好像忘了寧國王爺夏宗澤,她跟他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感呢?
有這樣疑問的,不僅僅是方詠言,漂亮王爺夏宗澤在深夜燭光裡,也曾問過自己,自己究於林怡然,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當手中的書掉落在書案上時,他驚了一下,自己竟有閒情去想女人,難道是因爲還沒有得到的原因嗎?如果得到了,我還會想她嗎?
三和剛想過來幫夏宗澤收書,發現自家王爺已經把書放好了,撅嘴問道,“王爺,你是不是想女人了,要不要三和去樓子裡幫你叫個可人兒過來?”
夏宗澤擡眼看向三和。
三和笑道,“王爺,你二十又一了,想女人正常。”
“正常嗎?”
三和以爲王爺高冷,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那曾想竟回了,高興的回道:“當然!”
夏宗澤對着燭光輕輕說道:“可我腦子裡都是那個丫頭。”
三和皺起眉頭,突然又展開眉頭,高興的說道:“王爺,我懂了,你喜歡有趣的丫頭,我幫你找個有趣的?”
“會有人向她一樣有趣嗎?”
三和癟嘴:“王爺,比她有趣的多得很,你何必想她?”心想,臭丫頭,竟然讓王爺想你,你給我等着。
夏宗澤輕輕笑了一下:“可我不知不覺就想了。”
三和撅起嘴不滿的說道:“那是因爲王爺你沒有女人,等你有其他女人了,自然就不會想這個醜丫頭了。”
夏宗澤看向燭光,燭火跳動,眼神迷離,朦朧的光線裡,竟都是自己和那個丫頭親吻的畫面。
娘哎,難道公子中毒了,竟然對着燭光發癡,三和看着發呆發楞的王爺想道。
所有人都以爲林怡然在走之前,會到衙門裡跟夏宗澤正式道個別,但是林怡然彷彿忘了這個合作者,根本提都沒有提去江城府衙。
難道林怡然真的忘了漂亮王爺?
當然不會,可是在忙碌中,她越發意識到,自己和夏宗澤只能風花雪月一場,連戀愛都是奢侈,既然這樣,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需要再見面進行什麼儀式般的離別,斬斷情絲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聲不吭絕然而去。
林怡然在整理自己的回程,夏宗澤也在準備自己的下一個戰場。
帥哥、王爺,不過是生命中偶然的過客。
女人,丫頭……不過是戎馬生涯中偶然的插曲。
到衙門運銀子,林怡然沒有去,他讓方詠言等人去運銀子。
方詠言當然高興了,兩眼發亮,“行,我和凌老弟馬上去。”
當餘下的一萬五千兩銀子從府衙裡運出來時,範先生看了看不吭聲的夏宗澤,替他們家王爺問了一句,“林姑娘呢?”
方詠言笑着拱手,回道,“回先生,林姑娘在前面衚衕裡接應我們。”
“前面衚衕裡?爲何不過來,我還想親自跟林姑娘道個別呢?”範先生笑笑說道。
方詠言不好意思的說道,“林姑娘不方便!”
“哦……”範先生餘光瞄了一下一直繃着臉的王爺,太陽穴突了突,這丫頭可夠狠的。
夏宗澤瞄一眼前方衚衕,揹着雙手轉身回了衙門。
三和氣得瞪了瞪方詠言等人,“真有你們的。”
方詠言彷彿不解的看向範先生。
範先生搖頭失笑,“方公子、凌公了一路走好!”
“謝謝先生!”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蘇大易和馬禿三等人合力把八口大箱銀子裝上了兩輛平板車,然後駕着平板車離開了衙門。
離開衙門,還沒多遠,他們就拐進了一個小衚衕,林怡然正在衚衕口等着,焦長根帶着祁大和路二兩人拉着兩口棺材等在哪裡。
“快——”林怡然站在衚衕口朝外面看了看,一邊催促着大家快點裝銀子,一邊看了看衙門口,範先生等人早已進去了,衙門口除了守值的士卒,空空如也。
林怡然悵然的嘆了口氣,就這樣吧,我的王爺大人,但願我們從此是路人!
用棺材裝銀子,又老套又保險的方法。林怡然幾人分成三路,用障眼法趕往江城東碼頭。
當大家都上船,收錨點篙離開碼頭行過一段路後,才鬆了氣。
林怡然伸開雙臂對着長空嘆道:“終於離開江城了。”
“是啊,感覺恍然如夢。”方詠言高興的跟着回道,說要回家的他,此刻早把這個念頭拋到九宵雲外去,站在林怡然身邊跟着她一起感嘆。
凌齊軒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城,長長的嘆了口氣,“江城,已不是陵國的江城了!”
林怡然轉頭說道,“要不了多久,它依然是陵國的江城。”
“啊……爲何?”凌齊軒驚訝的問道。
林怡然看向方詠言,問道,“方公子,你覺得爲何?”
“夏宗澤離開,沒有實力的軍隊駐守?”
“只是原因之一。”
方詠言不解的問道:“還有什麼原因?”
林怡然搖頭一笑,“我知道你父親爲何讓你出來遊學了!”
“……”方詠言怔怔的看向林怡然,“爲何?”
“還是讓你自己體味吧!”
凌齊軒微仰頭,看向天高雲闊,“奪來奪去,受苦的還不是江城百姓。”
“凌大哥說得沒錯,這世上,最苦的永遠都是底層百姓。”
陶老頭說道,“聽說幾國當中,當數寧國太子資質最好,難道他也不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嗎?”
林怡然對陶老頭說道,“天下雖說是皇帝的天下,可皇帝一個人就能把天下治理好嗎?”
“我明白了,林姑娘的意思,天下不僅僅是皇帝一個人的天下,更是皇帝駕馭百官治理的天下。”
“僅他一個人英明是不夠的。”林怡然搖頭說道。
陶老頭點點頭:“我懂了!”
他們的議論,讓方詠言想起江城新來的太守,想起江城用捐資納粟來任命官員的事,頓進豁然開朗,一個城池攻下來,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可是比起攻城掠地,怎樣治理一個城池,似乎比攻打更需要時間和投進無數的人力,此刻的江城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所以當夏宗澤一離後,江城或早或晚仍然會成爲陵國的江城。
江城府衙
範先生拿着信箋從外面進來,“王爺,太子的回信到了!”
夏宗澤擡起頭,放下手中的毛筆。
範先生知道,王爺這是要聽回稟事情了,連忙拱手說道,“太子殿下說,江城果然不負‘富庶’之名”
“說什麼時候運回銀子嗎?”夏宗澤直接開口問道。
範先生連忙回道,“如果可以,儘量早點運回去。”
夏宗澤揪了一下眉心,“留下二十萬兩,餘下八十萬,趕緊派人運回去。”
“走水路還是陸路?”
“有水路的地方走水路,沒有水路的地方走陸路。”
“是,王爺!”
“處理完後,準備攻打定城。”
“是,王爺!”範先生拱手準備退下去。
夏宗澤卻說道,“聽說,姓陶的是定城人?”
範先生愣了一下,在腦子裡迅速搜索了一下自己認識的陶姓之人,最後纔想到是林怡然手下的陶姓之人,連忙回道,“是!”
“定城怎麼樣?”
範先生回道:“回王爺,下官聽此人說過定城,不如江城富庶,可是它地形較複雜,不如江城好打,卻是陵國都城的一道天然屏障!”
夏宗澤緊了緊雙眼,“讓斥候全面打探,務必在出戰之前得到所有地形圖。”
“是,王爺!”
林怡然等人一路小心翼翼,緊言慎行,遇到過小股打劫,卻沒出什麼大問題。等一直到了太平寨的後山碼頭,都平平安安。
“這一路這麼平靜?”林怡然不敢相信的問向衆人。
“是啊,太平靜了!”凌齊軒也感覺奇怪。
方詠言笑道,“平靜好啊,我們平安到達,不是更好嘛!”
“平安到達,當然好,可就是覺得平靜的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陶老頭搖頭笑笑,“停船上岸吃飯時,我到是留心發現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林怡然連忙問道。
“好像有人在護道。”
聽到這話,林怡然連驚歎都沒有,抿了抿嘴。
林怡然爲何沒有驚訝,其實隱隱當中,她也感覺到了有人在護道,只是不願承認罷了,她寧願相信這一路,無論是山匪、還是強盜,都弱爆了不敢上來打劫,可是會嗎?
當然不會。
枉自己以爲從此和王爺是陌路,果然是王爺啊,追起女人來,這成本下得多不動聲色。奶奶的,我不領你的情。
剛纔還高興的方詠言一下子沉默下來。
凌齊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笑着小聲說道,“方大哥,你比他有機會!”
方詠言驚訝的看向凌齊軒,眼眼閃亮了一下,是啊,我比他有機會,瞬間又高興起來。
一路跋涉,終於回到了太平寨。
第一個迎上來的,是小黃,可小黃的身形已經不能用小來形容了,近半歲的小黃,已經有半人高了,身體弧形線條優美,跑跳矯健,動作靈活,性情機敏。
小黃蹲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直看向山下的河道口,林怡然臨走前告訴過它,她會從這裡回來,它就隔三差王的蹲守在這裡。
終於等到了,它歡跳着下了大石頭,嗖幾下,就躥到了林怡然跟前。
林怡然親暱的抱着它,摸了摸它的頭、脊背,它高興的汪汪大叫幾聲。
蘇大易等人站在邊上笑笑。
凌齊軒提醒說道,“太陽快落山了,看着路近,還要走一個時辰。”
“瞧我樂得忘了正事。”林怡然咧嘴笑道,“小黃,趕緊回去,讓我爹他們過來接我們。”
小黃圍着林怡然跳了幾圈,轉身,如一道閃電般回去報信了。
林小河正在山洞裡練字,見小黃回來,高興的圍着自己轉悠,興奮的放下手中的毛筆,叫道,“是不是二姐回來了”
小黃“汪汪……”直叫。
“真是二姐回來了。”林小河轉身就朝後山跑去。邊跑邊叫,“爹,娘,二姐回來了!”
梯田上,正在修理壩子的朱大叔等人聽到林小河的叫喊聲,連忙直起身,感慨的叫道,“終於回來了嗎?”
苗小菊甩了手的泥巴,高興的叫道,“朱大叔,林大叔,你們還愣着做啥,趕緊去迎小然啊!”
“哦,對,對……”林德栓得林大力這才醒過神來,紛紛甩了手中的泥巴,抄些窪塘裡的水胡亂寫了幾下,下山了了。
“帶上板車去運糧種。”
“是,朱大叔!”梯田最上面的戴小六等人也聽了,他們年輕,跑得比朱大叔更快,比朱大叔先下了梯田。
太平寨子的人都興奮的推起板車去運糧種。
汪水英夾在人羣中,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搶到糧種。”
苗小菊瞪了一眼,“就你能幹,有本事,你怎麼不去搶?”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去。”汪水英生氣的回道。
苗小菊白了一眼她說道:“那你去呀,沒人攔你!”
“誰讓他們不帶我去的?”
苗小菊冷笑一聲:“我呸,小然也沒讓人帶,人家自己去的,你怎麼不自己去?”
“我不跟你這個馬屁精說。”汪水英一下子被堵上嘴了。
“你才馬屁精,哼……”苗小菊看了一眼站在邊上一聲不吭的杜昌晴,爲了識字,汪水英可沒少拍這個大小姐的馬屁。
林氏夫婦沒閒功夫聽他們拌嘴,稍爲收拾了一下,推起寨子的板車,就朝後山大河邊而去。
朱大叔看了眼汪兆發搖了搖頭,也推起一輛板車,去迎接林怡然,說實話,他心裡也有點打小鼓,不過,他相信林姑娘一定會搶到糧種,定了定神,領着大家趕緊朝山後大河邊而去。
譁一下,太平寨子一大半人都去迎接林怡然了。
汪水英瞄了一眼蜂涌而去的人羣,問向杜昌晴,“你說他們搶到糧種了嗎?”
杜昌晴不屑的說道,“搶到又怎麼樣,還不是山匪,能有什麼出息。”
“對,搶到也是沒出息。”汪水英附合說道。
杜先生搖了搖頭,“還不回去做飯,文磊回來要餓的。”
杜昌晴生氣的說道:“爹,你幹嘛讓小弟跟着他們去後山接人?”
“你不去是你的事,但是你弟弟是男人,是我讓他去接的,這些事不需要你來管,你把自己管好,再過兩年,爹給你找個好人家,把你嫁了。”
杜昌晴不滿的撅着嘴巴回去了。汪水英朝杜先生行了個禮,跟着杜昌睛回去了。
當太平寨子的人到後山大河邊時,船上的東西已經全部搬上岸了,成摞的麻袋,攤在地上的農具,還有各式布袋,不知袋裡面裝得是什麼,最引人注目的莫不過是兩口黑柚色棺材了。
這兩口棺材嚇得林氏夫婦和朱大叔等人連忙數人頭,等數完事,朱大叔驚訝的說道,“人沒少,還多了好幾個人,怎麼會……”
林怡然大笑,“朱大叔,你們被嚇到了吧。”
“可不是,孩子,這是什麼意思?”朱大叔又驚又怕的問道。
林怡然說道,“反正裡面裝的不是死人。”
“那是……”
“大叔,放心,是好事就對了!”林怡然並不想在大庭廣衆中說銀子的事。
“哦……”只要不是死人就行,朱大叔看向成摞的麻袋,“這些都是種子?”
“是的,大叔。”
“好,好啊……”朱大叔高興的鬍子都翹起來了。
雖然大家都對棺材感興趣,可畢竟是不吉之物,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地上的袋子和農具吸引了目光。
“大家都愣着做啥,趕緊搬呀!”
“啊……”衆人才醒過神,興高采烈,紛紛上前搬東西,那股勁頭子別提多高了。
林小河這纔有功夫貼到二姐身邊,粘乎乎的叫道,“二姐,你們怎麼纔回來?”
“東西那裡有那麼好搶,臭小子。”林氏唬了一眼小兒子。
林小河吐了吐舌頭。
焦阿福看到林小河粘在林怡然身邊,抿着嘴站在一邊,一聲不吭。
林德栓是個老實人,見女兒沒介紹帶回來的人,開口問道,“他們是……”
“哦……瞧我忙的……”林怡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第一個拉過阿福,問道,“小河,還記得他麼?”
林小河點點頭,“記得,我跟二姐相遇時,二姐就是跟他們在一起。”
“原來你就焦大哥?”林德栓高興的說道。
焦長根憨厚的笑笑,“大哥,你生了一個好女兒。”
林德栓更憨厚,“大哥,看你說的,這一路辛苦了吧!”
焦長根笑笑回道:“跟着林小哥,什麼時候都不辛苦。”
“那是,跟着我二姐有吃有喝,肯定不辛苦。”林小河自豪的說道。
“對,對,小娃子說得對。”
林怡然伸手拍了一下驕傲的林小河,說道,“阿福比你大幾天,你叫他哥哥,還有一個小姐姐,也比你大,你叫她姐姐,大家都在搬東西,你跟阿黃帶着他們趕緊回太平寨。”
“二姐,你不跟我一起嘛?”林小河還粘在林怡然身邊。
“二姐,還有事!”
“好吧!”林小河點點,招了招手,一直繞在林怡然身邊的小黃馬上躥到他跟前,帶着阿福和小玉回太平寨子。
“我們都去幫忙吧!”林氏說道。
“好!”焦大叔夫婦連忙跟着回道。
抱着孩子的焦大梅也要幫忙,被林怡然制止了。
焦大梅笑道,“蘇姑娘,幫我抱一下孩子,我和大夥一起推車。”
蘇小蘭點頭,伸手接過孩子。焦大梅小跑着跟着了推車隊伍。
走在最後面的林怡然鬆了口氣,終於到家了。
一衆人推着近十輛平板車,浩浩蕩蕩的回到了太平寨子。
到達寨子裡,天色已晚,朱大叔接手安排跟着林怡然到太平寨的人。
焦長根一家、祁大、路二還有陶老頭,看到炊煙裊裊的太平寨子,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馬上就喜歡上了,焦大叔嘆道:“這地方真不錯。”
陶老頭也點點頭:“是不錯。”
祁大和路二年紀小,感覺此地不如江城繁華,撓了一下頭,說道,“好是好,就是太僻了!”
“小子哎,僻纔好!”焦大叔笑道。
“啊……”
朱大叔說道:“不偏,官軍早就打進來了,還能輪到我們安安靜靜呆在這裡。”
“嘻嘻,我也就是這麼一說。”祁大笑道。
朱大叔笑道:“別說了,跟我來,我安排我們住下。”
“好!”
林怡然說道,“大叔,我帶回幾袋不是種子的糧食,等一下,你分給他們。”
“行,我知道了!”
“哇,有糧分?”祁大驚訝的張大嘴。
林怡然挑眉說道:“當然,努力幹,還有銀子分!”
聽到這話,祁大和路二眼睛雪亮,太平寨子的人不知道棺材裡放了什麼,可剛纔還說此地偏僻的祁大和路二知道呀,他們瞬間高興起來,興高采烈的跟着朱大叔。
朱大叔笑道:“那我就帶着他們安頓去了。”
“去吧,其他事,等明天早上再說。”
“好!”
當兩口棺材被林怡然要求擡到蘇大易山洞時,大家都紛紛猜測,難道是銀子。
“不可能吧?”
“我覺得可能。”
“可誰家用棺材裝銀子?”
“怎麼沒有,土財主家就會這樣幹。”
……
人羣擁着不想走,朱大叔大叫了一聲,“就算是銀子,也看你們表現,才能拿到,這段時間,老老實實做梯田的,讓林姑娘多發一些銀子給你們,那些偷奸耍滑的,可沒有銀子給你們。”
“哈哈……”衆人笑了,說道,“朱大叔,我們知道有工錢拿,可沒敢偷懶。”
“沒偷懶怕什麼,是銀子,總有你們的份,趕緊散了!”
“對,對,朱大哥說得對。”
衆人把糧種和農具一些東西搬進了林怡然家的山洞後,紛紛散去。
等衆人走後,蘇大易撓頭,“這麼多……放……放我家不太好吧!”
“不放你們家,放誰家?”林怡然故意說道。
“啊……”
“別啊了。”林怡然笑道,“一方面,你們兄妹管銀子,另一方面,你曾做過護衛,懂得怎麼保護這些銀子。”
“哦……”蘇大易不知不覺被林怡然帶進坑裡去了。
蘇小蘭搖頭笑笑,說道,“那我們回家了。”
“回去吧!”林怡然說道,“有事明天再說。”
“好!”
勞心勞力的林怡然回來的第一件事,先泡了溫泉,美美的泡了一澡後,回到山洞,林氏端出了餃子。
林怡然驚訝的問道:“咦,娘,那來的餃子?你們買肉了?”
“沒肉。”
“……”
林氏回道:“不是你說可以用韭菜和蛋包的嘛?”
“哦,對,對,是這樣。”
林氏說道:“你小弟,在山後面發現了幾個鳥蛋,一真沒捨得吃,你回來,給你包了餃子。”
“哇,小弟,你真好!”
“我當然要對二姐好啦!”林小河驕傲的回道。
林怡然跑過去,就抱着林小河的頭親了一下,“二姐太愛你了。”
“嘻嘻……”
看着姐弟這樣,林氏唬道,“成什麼樣子,趕緊過來吃餃子。”
“是,娘!”林怡然行了一個現在軍禮。
“整天搞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堂,趕緊過來。”林氏甜蜜的煩惱着。
林德栓習慣性要蹲在地上,林怡然伸手就拉他做到凳子上,“以後,不準蹲着,傷腰。”
“嘿嘿……”林德栓朝女兒傻傻的笑着。
林怡然皺眉,叫道,“黃四珍趕緊過來管管你家男人。”
“臭丫頭,誰家女兒敢叫老孃名字。”林氏說道,伸手就要佯裝打人。
林怡然連忙端起桌子上的碗,“小心餃子撒了,讓你心疼。”
“臭丫頭,真是上天了。”
林怡然暗暗撇了一下嘴,你女兒可不是上天了,嘆了口氣,坐到桌子上低頭吃飯了。
林氏感覺到了女兒的失落,關心的湊上前問道,“外面是不是很危險?”
林怡然點了一下頭,“有點……”
林氏深深嘆了口氣,“什麼有點,肯定很難。”
林怡然沒回話。
林氏看了看女兒,轉身對自家男人說道,“以後別蹲在地上了。”
“我……習慣了!”林德栓不好意思的回道。
林氏不滿的說道:“習慣了給我改,我女兒這麼有出息,將來肯定嫁人中龍鳳,等人中龍鳳的女婿來了,你蹲着像什麼樣子。”
娘呀,真是親孃,這腦回路轉得可夠遠的,別了一眼林氏,繼續吃自己的。
林氏瞧見了,“別以爲娘說的是廢話。”
林怡然撇嘴:“知道了,母親大人,我才十四歲,要不要這麼早就想這些?”
“要不是戰亂,十四可以訂親了。”
“娘呀,你饒了我吧!”林怡然繳檄投降。
林氏卻笑眯眯的說道:“知道了,趕緊吃吧,吃完了鍋裡還有。”
“你們呢?”
“我們吃麪疙瘩湯。”
“不會吧?”
林氏見女兒不安,趕緊催促說道:“趕緊吃吧,明天你想吃餃子也沒有了。”
林怡然看了看碗中餃子,狠狠的咬了一個,孃的,等糧食長起來,一定要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回到家,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林怡然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
等林怡然洗漱好出來吃飯時,山洞門口圍了一大羣人。
朱大叔高興的說道,“林姑娘,休息的咋樣?”
“還行!”
“真是苦了你了。”
“大叔客氣了。”林怡然笑道,“大家有什麼事,等我吃好了再說。”
“沒事,沒事,你趕緊去吃吧。”耿木生連忙民笑着說道。
林怡然笑笑進了山洞。林氏已經把麪疙瘩湯盛好了,她端起來就呼啦啦吃了兩碗。
凌齊軒和方詠言兩人在山洞裡看書,聽說林怡然已經起牀了,相視一笑,“她倒是想睡到什麼時辰就睡到什麼時辰。”
凌齊軒笑笑,“走吧,去看看!”
“好!”
不遠處一個山洞,站在洞口的杜昌晴和汪水英兩人,見凌齊軒和方詠言出動了,連忙跟在他們身後,朝林怡然家山洞門口而來。
吃完麪疙瘩湯的林怡然趕緊出了山洞,問向朱大叔,“朱大叔,梯田弄好了嗎?”
朱大叔笑眯眯的說道,“弄好了,就等你過去看看行不行。”
林怡然轉頭看向林大力,“大哥——”意思是,你帶路呀。
林大力撓頭笑笑,趕緊走到朱大叔邊上。
“走,出看梯田去。”林怡然高興的吆喝了一嗓子,說老實話,她也只是個理論家,並沒有實際操作過,不知道這些古人會弄成啥樣,很期待!
太平寨一夥人擁着林怡然一起朝山後梯田而去。繞過幾個山洞,山後的梯田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當然,衆人就是勞作者,他們早就驚歎過了,真正驚歎的是幾個在江城回來的人。
“神啊,跟天梯一樣,彷彿能爬到天上。”蘇小蘭捂嘴驚歎。
“太不可思議了,你們真弄成了!”林怡然也非常驚訝。
朱大叔說道:“林姑娘,不瞞你說,你當時跟我說這梯田時,我一點數都沒有,腦子裡根本想象不出它會是什麼樣子,沒想到,弄出來,這麼漂亮。”
林怡然說道,“我也只是聽人家說過,我也不知道。”
“什麼,你也不知道?”朱大叔瞪着老眼驚訝道。
林怡然縮了一下頭,趕緊朝梯田那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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