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褚鳳章問道,“吳王爺登上王爺,對你們來說是好還是壞呢?”
夏宗澤哼道:“我喜歡痛快淋漓的打。”
林怡然輕輕說道:“在前吳王留下的爛攤子中登位,也許他只看到了一時的權力的風光,卻沒有看到權力背後的艱難與無奈。”
她的話,只要經歷過權勢的人都懂。
“也許,他就是想要手握兵權的這種感覺!”褚鳳章悠悠的說道。
當林怡然夫妻回到常縣時,吳王爺已經宣佈登基了,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吳國民衆宣佈奪回常縣。
常縣街頭巷尾、鄉野村落只要聽要吳國要收回常縣,都擔心起來。
“老哥,聽說新王要奪回常縣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呢!”
“那這話從那裡傳過來的?”
“行腳商人從蘇城聽回來的。”
“老天啊,真希望新王不要奪回常縣,讓我們過幾天安生日子。”
“可我們是吳國人哪!”
老頭別了一眼說話之人:“老頭子我好不容易活了幾十年,就今年吃了幾口飽飯,田裡長了稻子,聽說收了稻子還不要交稅,多好的日子!”
“可……”
“老弟,別可了,吃飽穿暖纔是正徑。”
“唉……”
常縣縣衙
夏宗澤坐在公務房主位,看着眼前一排年輕人,眯了眯眼,“範先生對我講,說沒有人能勝任縣太爺一職,我聽後感覺很驚訝,按道理來說,你們都是京都來的才子,竟連小小的一縣之令都做不下來,那麼又如何去做三公六卿呢?”
年輕人們低着頭,大氣不敢出。一時之間,公務房內,針落可聞。
夏宗澤習慣性饒了饒手指,轉頭對範先生說道,“去信給方大人,讓他兼任江城太守,讓蔣大人過來做常縣和通州的太守”
“是,王爺!”範先生拱手說道,“關於方大人,正有事回稟——”
“說——”
“是,王爺!”範先生回道,“方大人想從方家族中用人,問王爺是否可以?”
夏宗澤回道,“爲何不可,我夏宗澤高興還來不及,告訴他,舉賢不避親,讓他儘管從方族中調出能手。”
範先生繼續說道:“方大人又說,從今年秋天開始,他所在的應城,開始科試製度。”
夏宗澤點點頭,“甚好,讓他大膽的幹,太子那邊,我來說。”
範先生點點頭,“那我現在就去擬信,讓方大人統管應縣和江城。”
“嗯,讓蔣大人儘快到常縣,通州城的事等着他來梳理。”
“是,王爺!”
夏宗澤站起來,對面前的年輕人們說道,“等蔣大人來了,你們看看他是怎麼做事的。”
“是”年輕人們齊聲回道。
夏宗澤掃了他們一眼出了公務房。
範先生揮了揮手,“都去做事吧。”
“是,先生!”
黃世子等在衙門外,見衆人從公務房出來,從樹陰裡出來,共他人見以他,都看了一眼簡慕華,然後拐到小徑上走了。
黃、簡二人一起朝常縣他們買的小衚衕裡走去。
“王爺找你們是……”
“大家都以爲王爺會任命誰爲常縣縣令,結果……”
“沒人能勝任?”黃世子感到驚訝。
“嗯,不僅如此,還訓了我們一頓,從江城調了人手過來接手常縣和通州之事。”
黃世子看了看簡慕華,吐了口氣說道,“這次和王妃出去,感觸頗多。”
簡慕華看向黃世子,“具體情況不知道,可是讓左禎將軍不費力的拿下通州,還真是本事。”
“何止這些!”黃世子感慨說道,“什麼事都親力親爲,和屬下們同進出,共甘苦。”
簡慕華皺眉,“難道是我們太過官僚了?”
黃世子點頭,“京城做官的那一套,在這裡根本不行,你得放下身段,親自上陣。”
簡慕華若有所思。
“等王爺調的大人過來,你好好跟他學習,我相信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恩!”簡慕華說道,“這次回來,沒看你和邱公子升職,這是……”
“我們幾乎就是打下手的,根本沒有建功!”
“哦,我懂了。”
“不過說真話,我從王妃身上學到了很多。”
簡慕華說道,“可在常縣,她幾乎都在後院,沒什麼……”
黃世子搖頭,“不,你不知道,範先生有很多事都是請教的她”
“女人……”
“她從不在人前指手畫腳,出主意卻不幹政,這就是她的聰明之處!”
“原來如此!”
哈哈,要是林怡然聽到這話,一定會說,我只有主意啊,可不會決策、決斷,沒那個魄力。
天氣太熱,林怡然讓人打井水,放到屋裡散熱,又到廚房裡爲夏宗澤煮了涼麪,正準備送到衙門前面,人倒是回來了。
林怡然問道:“今天不忙?”
“沒心情忙!”夏宗澤臉色不太好。
“怎麼啦?爲吳王要攻打常縣?”
“他不足爲懼。”夏宗澤不屑的說道。
“那是爲何?”
夏宗澤恨聲說道:“沒一個提得起來的。”
“別急——”林怡然邊說邊走到夏宗澤身邊,看了看他胳膊上的繃帶,“怎麼感覺有點化膿的樣子……”
“夏天是這樣的。”夏宗澤不以爲意的回道。
“不行,我煮點鹽開水,給你消消毒。”林怡然想了想又叫道,“小蘭姐——”
“夫人,什麼事?”
“讓和侍衛叫軍醫過來,給王爺開點藥。”
“好!”
兩人進了廂房,林怡然端了涼麪給他,等他吃好後,就開始爲他用鹽開水消毒。
一直忙了半個時辰,又煎了中藥內服,內外雙管齊下,到第二天早晨時,胳膊上的膿才消下去。
“總算好點了!”
夏宗澤嘆了口氣,“我也希望早點好!”
林怡然笑笑,“快了!”
夏宗澤見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低頭到她耳朵說道,“咱們好久沒那個了!”
聽到這話,林怡然擡眼伸手就拍了他一下,“猴急什麼!”
“我都快憋壞了。”
“切……”林怡然別了他一眼,“怪不得下面的人都說王爺從蘇城回來,脾氣大多了,原來……”她挑了挑眉。
夏宗澤哼道,“他們還知道我脾氣大?我真想揍他們一頓,左禎不在,他們懶得連訓練都偷功減料。”
林怡然嘆了口氣,“不要用人去治軍。”
“那用什麼?”
“用制度。”
“我知道,再有不規者,軍法處置。”夏宗澤說道。
“大哥,制度不等於軍法。”
“可這些兵卒,不用軍法,怎麼治得住?”
林怡然無奈的說道:“得了,我有空跟範先生和左將軍說一些,讓他們爲你整出具體規章制度。”
夏宗澤說道:“我懶得想這些,不行,我就揍,就軍法處置。”
林怡然故意說道:“咦,怎麼沒見你揍過我?”
“小女人,欠揍是吧!”
“嘻嘻……”林怡然輕輕的偎在他懷裡,“吳王的大軍開過來了嗎?”
“還沒有。”
“我估計這仗要到秋收了。”
“嗯!”夏宗澤點點頭,“沒糧食,他拿什麼跟我打。”
“對,這仗可不是嘴上說說的事,而是要見真章的。”
夏宗澤親了幾口林怡然,擡腳出了內室。
林怡然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老太太怎麼樣了?”
夏宗澤回道:“跟他兒子關在一起。”
“呃……”
“準備今天安排她住到買好的二進小院子裡。”
“桑老將軍現在是什麼態度?”林怡然問道。
夏宗澤回道:“範先生說他動搖了,可就是不吐口。”
林怡然想了想說道,“這事得麻煩衛小王爺。”
“要他做什麼?”夏宗澤不解的問道。
“這事還非他不可!”
“說說看——”
林怡然說道:“其實我覺得就算不把桑老將軍的老母劫過來,他其實也動搖了。”
夏宗澤皺眉:“何以見得?”
林怡然說道:“你記不記得,桑老將夭折過幾個孩子,好不容易纔有這一根獨苗,古語云‘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可是在世人眼裡,一個將軍的氣節比什麼都重要,這後代不後代,好像要退後一步了。所以他搖擺不定。”
夏宗澤問道:“那跟衛小王爺有什麼關係?”
“在這個世上,倒是有一件事比氣節來得更重要……”
“孝母?”
林怡然回道:“對,這一直是士大夫階層評價一個人德行的最基本標準,如果一個人連生養自己的父母都不顧了,那麼他還有什麼節操可言,根本無法在社會立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夏宗澤說道:“我讓鳳章去蘇城散播桑老將軍爲了孝心,爲了母親,不惜棄節投降。”
林怡然點點頭,“這是我們爲他投降建的一個臺階。”
夏宗澤點頭,“我知道了!”
林怡然說道:“衛小王爺所去的場所,基本上都是士族、富紳們去的地方,只要他們知道了,整個吳國都知道了。”
“嗯,我馬上去找鳳章。”
衙門待客院
褚鳳章無聊的正在逗鳥玩,站在屋檐下,居然看到了夏宗澤過來找自己,“稀客呀,三哥,不忙了?”
“你說能不忙嘛?”
褚鳳章笑道:“宋祁鎮光說不練,又沒有大軍壓城,你忙什麼?”
“鳳章,三哥有事請你幫忙。”
褚鳳章倒是有些驚訝,說道:“三哥,你可很少有事需要我幫忙的!”
“現在有事請你了。”
“什麼事?刺不刺激?”
夏宗澤想翻白眼,說道:“還行!”
“啊,真刺激啊!”褚鳳章好奇的問道。
夏宗澤點了點頭,把自己需要他做的事告訴了他。
褚鳳章跳起來,“這麼嗖的主意肯定不是你想的。”
“就是我想的。”
褚鳳章大笑:“嘻嘻,三哥,你這麼維護小媳婦啊。”
“等你成婚了,你也會這樣做的。”夏宗澤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褚鳳章哼道:“我纔不信,不過聽起來,這事還真有些刺激,行,我明天就出發去蘇城。”
“有勞了,褚小弟。”
“三哥,看你客氣的。”
七月底,八月初,一年之中,天氣進入了最熱階段,這幾天林怡然整個人都厭厭的,提不起精神來。
住在鄉下的林家人帶着河鮮青疏過來看她。
林氏一見到女兒,就叫起來,“二丫啊,你怎麼搞得,去了一趟蘇城後,這都快大半個月了,怎麼精神還沒有養起來?”
林怡然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起來沒精神嗎?”
“是啊,人都瘦了一圈了。”林氏不滿的說道。
“不會吧!”林怡然看向蘇小蘭,“我瘦了嗎?”
蘇小蘭點點頭,“夫人是瘦了一些。”
林怡然嘆了口氣,“娘,別擔心了,大概是夏天天太熱,我沒有食慾,所以瘦了些。”
林氏嘆氣,看了看女兒富貴的房間,說道:“看着住得這麼好,人也不見得胖,要不去鄉下跟我們住一段時間,保證把你養得胖胖的。”
“娘,我又不是小豬。”
“哈哈……”林氏大樂,“你還別說,你爹養的豬、雞鴨鵝都胖胖的。”
林怡然問道:“那來的糧食喂?”
林氏回道:“不要糧食,溝渠裡的螺絲、野草,什麼不能吃,小畜牲們養得可肥了。”
林怡然還真動心了,問道:“那鄉下熱不熱?”
林氏說道:“房子周圍都長了絲瓜,豆角,爬得滿架子都是,涼快的很。”
“真的呀……”沒精打采的林怡然還真想去。
林大田說道,“二姐,我釣了魚,今天帶過來了,給你中午和姐夫加餐,可鮮了。”
“真的?”
“嗯!”
“謝謝你大弟。”
林小河說道:“二姐,我抓了河蝦,白煮就很好吃。”
“哇,我最喜歡吃河蝦了,謝謝你小河!”
看到兒女們和氣,林氏高興的說道:“你小弟一直記着你喜歡吃,來之前,特意起了個早,摸了新鮮的河蝦給你。”
“小弟,你太可愛了。”
林小河靦典的笑笑。
不一會兒,馬大妮過來問要不要開飯。林怡然對香嵐說道,“你去衙門裡叫王爺,讓他回後院吃飯。”
林父說道,“王爺挺忙的,就不要叫他了。”
“爹,再怎麼忙,也得過來陪陪你這個岳父大人。”
“你這孩子……”林老爹黑黑的臉上笑開了花。
林大力等人見王爺要回來吃飯,都有些不自在。
林怡然說道,“你們不要不自在,就把他當成你們妹夫或是姐夫就好。”
林大力質樸的笑笑,“我這個代理里正,無論什麼時候看到王爺,總不知覺的畏敬。”
林怡然暗暗搖了搖頭,“好吧,那就慢慢來,大哥你剛纔說……”
林氏笑道:“你大哥做了林家村的代裡裡正,幹得可帶勁了。”
林怡然說道:“做的開心就好,大哥,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對你妹夫講。”
林大力搖頭:“那能哪,我們村子因爲王爺的關係,無論是種子,還是家禽上面,都比別的村快,又多又好,些許小事,就不麻煩妹夫了。”
林怡然欣尉的笑笑,“那好吧,有什麼你們不方便對王爺說的,儘管對我說。”
林大力撓了一下頭,說道:“還真有一件事,要麻煩妹妹……”
“什麼事?”
林大力說道:“小弟現在在鄉下,除了自己看書,都沒有先生教。”
林怡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看我這腦子,小河,對不住啊,姐姐真是把你給忘了。”
林小河搖頭,“姐姐,也是我自己偷懶,沒早跟你說。”
“不是,不是,是姐姐忘了!”林怡然說道,“等一下,王爺回來,我對他講。”
“好!”
林怡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大哥,有給杜先生去信嗎,讓他回家看看?”
“沒有,我以爲你寫了,就沒寫。”
林怡然抿了一下嘴,夏宗澤說京城來的公子哥不頂事,不如把杜先生調回來,一方面教教小河,一方面也能幫上把手,“那我給先生去信,讓他們回家鄉看看。”
“好,他們家的房子,我讓人整一下。”
“嗯!”
林家人又等了一小會兒,夏宗澤從衙門回到後院,見了林家夫婦,先行了國禮,後行了家禮,“爹、娘,請上坐。”
“王爺你請坐。”
看着林家夫婦不敢,林怡然說道:“爹,在家吃便飯,只有家禮,沒有國禮。”
“那……”
“爹,你女婿讓你坐,你就坐唄。”
“你這孩子……”
林氏夫婦坐到了主位,過了一會兒,他們都坐好了,小蘭讓丫頭們上菜。
林怡然高興的說道,“子韜,今天的魚和蝦,都是我弟弟們親自捕來的,可好吃了。”
夏宗澤笑笑,“那等一會兒,你多吃點。”
“那肯定的。”
丫頭們開始上菜,雖說是家常便飯,林怡然還是讓人多做了幾個菜,父母難得來一次,總得招待。
看着大鰱魚上桌,林怡然高興的夾了一筷子,剛送到嘴邊,還沒有吃到嘴裡,她就放下筷子捂着嘴朝外面跑。
一衆人個個嚇得面成菜色,只有站在角落的兩個嬤嬤最淡定,她們相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輕語道,“這下放心了,篤定了。”
“是啊,篤定了。”
“有四十多天了。”
“嗯!”李嬤嬤說道,“這孩了應當是夫人去蘇城前一天晚上懷上的。”
“差不多!”
林怡然跑到外面,還沒等站穩,肚裡的東西就吐了出來,而且不停的吐,怪嚇人的。
林氏跑到女兒邊上,慌亂之中,在人前,還是改了口,“小然,你咋得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是啊,二姐,你咋得了?”
聽說吃壞東西,夏宗澤的臉冷得能滴冰,朝丫頭們看過去,“怎麼回事?”
蘇小蘭被他嚇得當下就跪了下來,回道,“王……爺……,夫人沒味口,今天早上,除了喝點稀飯外,就吃了一個糯米餅,別的什麼都沒有吃。”
“稀飯呢,糯米餅呢?”
“回……回王爺,都被你和夫人吃完了。”
“……”夏宗澤眨了一眼,難道有人偷偷下藥,真要叫三和,李嬤嬤走上前,行了一禮說道,“王爺,還是叫太醫過來瞧瞧吧”
“來人,叫太醫!”
“是,王爺!”
夏宗澤一邊手拍林怡然的後背,一邊對丫頭們說道,“你是讓我發現你們有什麼小動作,我刮你們十段、八段,讓你們生不如死。”
李嬤嬤感覺頭皮發麻,無奈的開口,“王爺,王妃不一定是吃壞東西。”
“那是什麼?”
“王妃可能懷孕了。”
“呃……”林怡然愣得都不吐了。
“呃……”夏宗澤的眼晴都忘了眨了。
“啊……”林氏猛拍腦袋,“娘呀,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可不就是懷孕的徵兆。”
“真……真是……”夏宗澤激動的語無倫次了。
李嬤嬤回道:“王爺,奴婢不敢確定,所以需要叫太醫。”
夏宗澤猛得直起身子,大叫道:“太醫……太醫……”
老太醫被三和就差半抱着到了內室,“快給夫人瞧瞧……”
老太醫喘着粗氣,說道,“和待衛,能讓老夫歇口氣,好把脈嗎?”
剛想開口的夏宗澤噎下了話,可是雙眼緊盯着老太醫,彷彿他再喘一口氣,能把他吃了,嚇得老太醫,一口氣差點憋過去。
“咳……咳……”老太醫咳聲不止。
林氏看着如着火的女婿,暗暗低下頭笑笑,沒想到女婿這麼看重女兒肚中的孩子,女兒有福了,彎下腰問道,“小然,要不要清水漱嘴?”
“娘,把桌子上的魚、蝦先讓子韜吃了。”
“啊……”林氏心想,女婿現在這勁頭了,不確定懷孕是不會去吃東西的。
夏宗澤聽到了林怡然的話,連忙跑到廂房吃魚、吃蝦去。
嚇得林怡然連忙跟着進了廂房,叫道,“你別吃魚,小心刺到,就吃蝦。”
“那魚味腥到你怎麼辦?”
“你傻啊,不會端下桌!”
“哦……”夏宗澤高興的低頭吃蝦,三和一剝一隻,他好像沒嚼似的,就下肚裡了。
林怡然哭笑不得,就怕他這樣,不被魚刺到纔怪。
老太醫終於偷偷喘了口氣,微微笑道,“王妃,還請捋起點袖子,讓老身把一把脈。”
“好!”
房間內,所有的人雙眼都看向老太醫,一眨不眨。
三兩吃完的夏宗澤連忙站到了林怡然身邊,更是一眼不眨看着老太醫把脈的手。
老太醫輕輕的按到脈上,眯着眼,判斷着是否是喜脈。
整個房間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午後的時光,午間蟬鳴,還有午後一縷縷清涼的微風,都讓人沉澱,於從容間,讓人更顯質樸與純淨。
老太醫一動不動的把脈,林怡然開始還盯着把脈的手,慢慢的,隨着感覺自己的脈動,她的心跟着靜下來,擡頭看了一眼夏宗澤,此刻他背朝着門,傾着欣長身子急等着老太醫,此時,午後的陽光,從門處灑進來,在他背後形成光暈,形成如夢的幻境,讓林怡然感覺特不真實,我就這樣和一個古人生子終老了?
目光轉向門外,門外陽光燦爛。
輾轉奔波中,內心早已厭倦了漂泊,這樣靜謐午後的時光,是那麼安然,讓曾經粗糙而堅硬的靈魂,變得日益清澈而溫軟,曾經的憂愁與悲傷,也在午後的時光中,化作片片碎玉,隨風而逝。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這是喜脈!”
林怡然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微笑着擡頭看向夏宗澤。
夏宗澤激動、驚喜,無法言喻此刻的心情。
老太醫說道,“王爺,王妃的胎像很好,不需要開進補的藥,平時稍稍注意點即可。”
“那……那注意什麼呢?”夏宗澤終於回過神,問道。
“注意飲食、適當少動,夫妻之事要節制……”老太醫說到這裡,老嬤嬤悄悄把丫頭們,林家男人趕了出去,房間內只餘下老太醫等。
老太醫微微笑道,“王爺也不必擔心,懷孕生子是人之常情之事。”
“哦,哦……”
“如果沒事,老夫就先告辭了!”
三和把老太醫送了出去。
李嬤嬤對夏宗澤說道,“王爺不要擔心,奴婢會在王妃身邊盡心盡力伺候,決不出一點差池。”
夏宗澤點點頭。
李嬤嬤行了一禮後,讓林氏也自己出了房間。
房間內只餘下小兩口,夏宗澤連忙上前,輕輕擁住了林怡然,“然兒,我們有孩子了!”
“嗯!”林怡然伏在夏宗澤懷裡輕輕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