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瞟了一眼,看到有人影閃動,青面獸楊志向觸了電般往後連退三步,以防有人施放暗器。然後同時抽出鋼刀,猛然一聲斷喝:“哪裡來的賊子,快快現身!”聲音大如洪鐘,嚇得跟隨他而來的那些兵痞子差點從倚靠的大樹邊栽倒下來。
這些軍士警惕性還是挺高的,紛紛抽出鋼刀,圍成戰鬥防禦圈,觀察着四周情況變化。
這個時候,樹叢一片晃動,五六個農夫從樹林後面鑽了出來。他們個個挑着擔子,裡面裝着些大棗。
楊志細細看來,這羣人一副驚恐的模樣,似乎不像強盜歹人,倒是像平常的農夫園丁。
“哎呀,本來想趁着天熱好好休息一番,沒想到還是被攪擾了。”一個農夫看這羣人是過往的商旅,並非強人,也長長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各位,大家都是過往路人,用不着這麼凶神惡煞吧?”
其他軍士見到是販賣大棗的商戶,紛紛長吐了一口氣,又癱軟下身子,東倒西歪開始午休。
那領頭的監軍冷哼道:“拿着雞毛當了令箭,真把自己當做江湖英雄好漢,還得攪擾了我的好夢。”他將袖子一揮,也倒下休息了。
楊志卻沒有絲毫放鬆警惕,他細細將這幾人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頗有些疑慮地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何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那邊商戶冷冷回道:“你們又是什麼人,爲何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莫非是假扮商戶的強盜嗎?”
被別人搶了一頓白,楊志感覺到非常無趣。而且這羣人看起來的確是販棗的商戶,身上衣服都是破舊不堪的,鞋子也是沾滿泥土,不像是假扮的。
楊志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各自都是過路之人,那就各不相干,各走各路吧!”說完,他也倚靠在一棵大樹邊,休息起來。畢竟這些時日,他是又當爹又當娘,不但要安排飲食起居,生怕遇到黑店,還要提防各路強人偷襲,要尋找安全的路線。可謂是風餐露宿,起的比誰都早睡得比誰都晚。最可氣的是,這羣人還不領情,還不理解,把他氣得夠嗆。
而這赤松林雖然樹叢茂密,但是往來人羣卻衆多,總比十里之外的黃泥崗要好得多。既然這裡有這麼多往來客商,那麼至少說明這裡是安全的。他也就可以小寐一陣。
睡着睡着,楊志猛然驚醒。他看到這羣販棗的商人突然面露猙獰,從車上扯出鋼刀徑直殺向押送生辰綱的衆人。
他連忙爬起來抽出鋼刀應戰,在血戰之中,他連續砍翻兩三個敵人。可是對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是越來越多,根本殺不過來。他回頭一望,自己帶領的隊伍全數倒在血泊之中。再回頭,只感覺一陣寒風吹過,一柄鋼刀從他的脖子上輕輕滑過。就像春風拂面,讓人感覺一陣溫暖。
緊接着他感覺到脖子上一陣熱氣,鮮血噴涌而出。再跟着,他渾身癱軟,眼前一陣昏暗,偏偏倒倒跌落紅塵,死亡離他就越來越近。
“小心,有強人!”楊志憋着一股氣,猛然喊了出來。
天氣仍然悶熱,赤松林依舊涼爽。他張開眼睛一看,自己的隊伍正在那邊午休,根本沒有被他的聲音吵醒,說明了這一路有多麼疲憊。
而那羣販棗的商人卻對着他指指點點,彷彿對他剛纔那一場噩夢非常感興趣,還一邊調笑着輕鬆地聊天。
楊志長長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南柯一夢。或許是因爲這一路上神經緊繃,也沒有休息好,因此他纔會產生幻覺,做了這場噩夢。
汗水如流水般已經將他衣衫全部溼透,頭髮也如同剛剛洗浴出來。他感覺頭腦昏昏沉沉,有些不清醒。於是便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軀,然後在原地打了一趟拳。
拳腳過後頭腦無比清晰,對面販棗之人也樂得看個精彩,只顧着喝彩。
楊志朝着他們報以微笑,可是他卻對其中一個人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和親切。要知道這羣販棗的人都是山東大漢,他雖然經過了山東一次,卻不曾在這裡有熟識之人。
他又嘆了一口氣,天下面孔熟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個或許和之前自己的熟人有點掛像吧!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山歌之聲,引起了楊志的注意。
山歌是山東的本土聲音,由遠及近緩緩而來。楊志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推着小車之人唱歌歡快而來。
他的車上有兩桶美酒,在空氣中瀰漫着無盡的香味。將正在酣睡的一衆人全部勾引起來,紛紛跑到那賣酒之人身邊。
這些兵士一路走得辛苦,又被驕陽這麼一曬,早就口渴難耐。他們爭先恐後地圍過去,想要買一桶酒來解解暑,弄得原本冷冷清清的赤松林頓時熱鬧起來了。
監軍老爺湊到最前面,他從袖口中掏出一錠白銀說道:“老闆,我買一桶酒來解解暑。”
那賣酒的漢子看到這麼多人圍過來,似乎有些害怕。他連連說道:“你們這麼多人圍過來,我還以爲是強盜要搶劫呢!”
監軍老爺見這麼多人人頭攢動,場面的確有些混亂。於是大聲說道:“衆位兄弟,今天這頓酒我請客,大家都有份。你們先回去坐下,等我買了酒大家一塊吃!”
衆人一陣歡呼,紛紛回到大樹旁坐下,等着吃這頓酒解暑。
監軍老爺將這塊銀錠交給那漢子,然後說道:“我買一桶。”
那漢子接過銀錠掂量了一番,然後說道:“我這酒原本是是送到前面村莊去的,既然老爺你如此慷慨,我就先賣一桶給你吧!”
監軍老爺大喜,連忙叫來兩個人,要將這酒卸下車,然後分給大夥吃。
楊志感覺非常奇怪,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怎麼會有人賣酒?難道是強盜賣帶蒙汗藥的藥酒嗎?
想到這裡,他後背汗毛都快豎起來了。連忙高聲喊道:“衆位兄弟,不準買這廝的酒,小心蒙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