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的跋涉,越過比登天還難的蜀道,由山城重慶乘船一直往東,經過波濤洶涌的三峽,秦楓感覺到眼前豁然開朗。之前在巴蜀之中,雖然風景秀美,滿地都是鬱鬱蔥蔥。但是道路險峻,山勢陡峭無比,
給人一種無比壓抑的感覺。
而現在看到一望無際、浩浩蕩蕩的長江,看着兩岸載歌載舞的百姓,望着茂密的叢林和不斷被開發出來的田地,秦楓感覺到非常欣慰,一顆懸着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這半年以來,他一直在巴蜀的崇山峻嶺之中斬妖除魔,將整個幽蘭教連根拔起。看到的都是陰暗晦澀的場面,用的都是極端的手段。這就讓他內心充滿了灰暗之色,讓他心中滿是擔心這大周天下怎麼不過
建立幾年而已,就已經風雨飄搖,就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現在看到歌舞昇平的場景,看到一派安靜祥和的天下,他的心終於是逐漸放了下來。看來除了那些地域險峻之地還有惡人興風作浪之外,其他中原大部分地方,還是非常平安祥和,是他有些多慮了。李師師看到秦楓的愁雲密佈逐漸消散,心情也是無比高興。她哼着歡快地歌曲,在船頭船尾來回走動,和百姓們聊着家常,幫助船伕做飯做菜,忙得是不亦樂乎、香汗淋漓。連秦楓都忍不住問道:“難道當
真是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今日照你還。能夠故地重遊,真是讓你樂此不疲呀!”
大船日行夜泊,不過幾日便經由武漢繼續下行,秦楓棄船騎馬,徑直轉道由東至南。他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要從福建出海,在海南島補給,然後伺機調查臺灣島的情況。
越是往南,就感覺到潮溼,就連空氣中似乎都能夠擠出水來。同時,一種鹹溼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讓秦楓不禁頻頻皺眉。舒展的眉毛皺起,並不只是因爲這種難以讓人適應的鹹魚味道,更重要的是,越是往南就越爲貧瘠,百姓們雖然臉上仍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說明他們的生活已經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過,在秦楓
看來,仍舊不夠。他要讓天下百姓過上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讓他們的幸福指數爆棚。
要知道在千年之後,沿海地區是最爲繁華的地方,而非現在這樣最爲貧瘠和窮困的地區。他要改變這一局面,絕對不能讓這種習慣成自然的事情理所當然。踏着泥濘的道路,秦楓一路南下看,不過十日路程,便抵達了海邊。穿越前屬於內地的他,幾乎沒有機會看到大海。現在看到波瀾壯闊的大海,看到潮起潮落,他的心情自然是激動興奮異常,自然是充滿
了各種奇思妙想。不過激動之後,逐漸冷靜下來的他卻後背冒出冷汗,渾身開始打顫。李師師以爲他是被海風吹得涼了身體,於是關切地問道:“楓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便回客棧休息,千萬不要累壞了
身體。”
秦楓嘴脣哆嗦了一下,想要說話卻沒有說出來。但是那驚恐的眼神已經告訴李師師,他絕對想到了令人恐懼的事情。
“楓哥,你想到了什麼,是什麼令你如此懼怕?難道是幽蘭教,還是其他?”這就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就算沒有開口說話,李師師也能感覺到秦楓情緒的波動。秦楓長長吐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師師,我初見這波瀾壯闊的海潮,新潮是無比澎湃,內心是無比激動。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長年在海邊生活的人,最容易出那種性格豪爽的英雄好漢,原來就是在大海
的薰陶之下的必然產物。”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眼神之中有恐懼的表情,難道你認爲這海邊不平靜?”李師師一語雙關。秦楓略微點頭道:“以我的知識和本領,在廣闊的平原或者溝壑縱橫的南方都能夠無往不利,只要腳下能夠生根,便沒有對手能夠對我形成威脅。可是我看到這大海的遼闊,那深不見底的蔚藍,絕非人力可
以控制,絕非我輩能夠駕馭。”
“你的意思是,此次對陣方臘,你心中沒有必勝的信心嗎?”李師師問道。
秦楓再次點頭,低聲說道:“這次對陣方臘絕對超過之前所有的惡戰,超過之前面對所有對手的困難。我有預感,說不定我這個所謂的百勝將軍,真的要栽在大海之上。”李師師卻輕描淡寫地說道:“楓哥,你不要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在這大海之上,我們佔據不了天時地利之便,他方臘同樣不能駕馭這反覆無常的大海。要知道大海是敞開懷抱公平地面對每個人,絕對不
會偏向任何人。只要你摸透了大海的脾氣,我相信一定能夠利用好優勢,將方臘的幽蘭教全數殲滅。”
秦楓不置可否,這大海潮起潮落終會退去,其中的力量無窮無盡。但如何利用這力量卻是一個嶄新的話題,沒有豐富的經驗,光憑藉一身本領,是絕對不可能駕馭得了遼闊的大海。
一路默默無語,直到回去客棧,躺在牀上休息,秦楓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吃。李師師非常理解體貼秦楓,儘可能的不去打擾他思索。這些年來她完全摸清秦楓的脾氣,在遇到困難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先思考,待有了清晰的路線之後,纔會說出來和大家分享。因此也不去管他,自
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月朗星稀,秦楓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如何才能堪破這大海的天險,前往臺灣島,將幽蘭教的海外基地連根拔起,這是個非常困難的命題。難怪豹子頭林沖始終無法渡過這個天險,前往進擊方臘。看來不但
需要無數的人力財力物力,還需要熟悉水性的船工,還需要天公作美。這樣的條件要全數達成,當真是太難了。
望着窗外的一輪彎月,秦楓嘆息一聲。他正要繼續思考如何破解這個難題,突然聽到頭頂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原來有人偷偷窺視,看來已經有人盯上自己,開始盯梢了。秦楓冷笑一聲,自己就是賊寇的祖宗,現在竟然有人敢盯梢自己,看怎麼教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