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寧願犧牲生命,也要放我們出去,這份大義我心領了。”徐寧用手牢牢把住囚牢的門說道:“可我們梁山好漢都是錚錚男子漢,豈能因爲自己逃命而罔顧別人性命?這樣做實在是有違俠義之風,有違我梁山之精神。多謝你的關心,我決定不走了。”他安然坐下,對已經敞開的大門連正眼都不瞧一眼。
其他四位好漢也異口同聲道:“多謝將軍成全,但我們寧願捨生取義。”他們齊刷刷坐了下來,都選擇了將牢底坐穿。
“你們爲何如此,我平生第一次見到有生路都不要的人,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爲何如此執着!”郝思文徹底淚崩。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過給生路都不要的人,而且理由竟然是不想連累他人。這樣的捨生取義之精神哪裡纔有,放眼普天之下,只怕水泊梁山獨有。
雙方陷入了僵持,現場一片寂靜。大家都被這一幕感人至深的畫面所感染,都不知道說什麼話纔好。
這時,一陣乾咳之聲從營帳外傳來。不等郝思文有所反應,大刀關勝已經走了進來。
“將軍,你……”郝思文臉紅到了脖子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當然知道私放犯人是重罪,因此只得耷拉着頭,等待關將軍的宣判。
“關勝,枉你號稱關聖人的後裔,懂得春秋大義。沒想到內心的格局連手下副將都不如。”金槍將徐寧呵斥道:“郝思文將軍都醒悟過來,明白這場無謂的戰爭是朝廷陰謀,難道你飽讀詩書、精通謀略之術卻看不出來?還是你故意選擇自我麻醉,爲了那所謂的忠義,默默等待死亡的到來?”
郝思文不敢說的話,徐寧敢說。反正他已經是籠中困獸,反正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現在索性將心中所想全數傾瀉出來,將這個愚忠無比的關勝罵醒。
“你懂什麼,你不過是個朝廷叛將,有什麼資格說我?”關勝反駁道:“食君俸祿爲君分憂,這樣最簡單直白的道理難道你都不懂嗎?”
他情緒激動地說道:“我何嘗不知道朝廷心中之所想,他們不過想借此機會削減地方武裝力量,達到中央集權的目的。這本就是我大宋建朝立國的基本國策,幾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難道現在卻要去無端反抗?”
“是無端嗎?”徐寧針鋒相對道:“自從大宋有了這項國策,國家經濟發展倒是迅猛,但是軍事力量非常薄弱。只要是對外戰爭從來都是小勝大敗,最後只得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和大遼百年的和平哪裡來,都是每年的朝貢換來的!”
這話徑直說道關勝的內心之中,讓他渾身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徐寧繼續說道:“而今天下大亂,各地起義頻發。再加上外敵環視,時刻準備着侵犯中原,百姓們更是過得苦不堪言。難道這些現狀將軍你都視而不見嗎?”
“別說了,全都給我閉嘴!”關勝捂住耳朵,一陣狂吼。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竟然將營帳的布簾都吹得捲起,外面的侍衛聽到響動,提着兵器便衝了進來。
“將軍,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事吧?”侍衛長問道。
關勝目光一凜道:“沒有我的命令,誰讓你們進來的?”
面對關勝的威嚴之氣,侍衛長立刻顯得顫顫巍巍,他結結巴巴說道:“將軍,我、我在外面聽到響動,怕你有事,因此進來看看。”
“現在看到了,我沒事。你們出去吧!”關勝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擺擺手示意這些忠心耿耿的侍衛退出去。
侍衛們雖然看到五個俘虜的囚牢門已經打開,但懾於關勝的威嚴不敢多問,只得快步退了出去。
關勝長長吐了一口氣,在原地思索了半響,然後淡淡說道:“你們走吧,不要再讓我看見。”
“什麼?”這是今天徐寧聽到的第二次讓人驚訝的話語,他不由得問出了口。
“我讓你們滾,不要讓我再看見!”關勝憤怒地狂吼,聲音再次響徹天地。
郝思文連忙低聲示意:“各位將軍,你們快些走,晚了說不定關將軍會改變主意。”
徐寧和其他四人面面相覷,立刻從牢籠之中走出來,在關勝面前拱手作揖,口稱感謝,然後迅速離開。
“慢着。”關勝轉過頭來說道。
徐寧心中一頓,緩緩說道:“難道關將軍想出爾反爾,戲弄我們?”
關勝冷哼一聲道:“我關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不過我想請你們帶幾句話給秦楓。”
“什麼話?”
關勝說道:“我和秦楓莊主連續兩場大戰,各有一場勝負,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分出勝負。因此我希望改日公平較量一場,看看是我大刀關勝的青龍偃月刀鋒利,還是秦楓莊主的頭腦更加靈活。”
“好,關將軍的話我一定帶到。不過還請關將軍做好充足準備,秦莊主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徐寧拱手搭禮,轉身便要走。
“慢着。”關勝又開口道。
“你什麼意思?”徐寧目光中透露出殺氣。若是對方存心戲弄自己,哪怕拼上這條性命不要,也要大戰一場,決不能受辱人前。
關勝淡淡說道:“你們若就這樣走出去,外面的侍衛肯定會把你們剁成肉醬。”
他從懷中掏出一柄令箭交給郝思文說道:“有我的令箭,你們便可以在軍營之中暢通無阻。不過我提醒你們,下次若是戰場上碰到,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你們也得給我盡全力,都給我記住了!”
“多謝關將軍成全,我們走。”徐寧轉身便走,臨走時還特意頓了頓腳。想必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生怕再次被這個神經質的關勝給叫住。
身在梁山之巔聚義廳裡的秦楓心神一動,似乎若有所思。旁邊的花和尚魯智深問道:“主公,是不是在擔心山下的戰鬥,要不我派人去支援一下?”
秦楓搖搖頭道:“關勝是個好對手,也是一位有情有義的男子漢。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心中對朝廷同樣不滿,只是因爲忠義二字限制了自由。若是能夠讓他上山爲我效力,那麼關勝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了。”